傅瑾珩敛眸,语气淡淡的:“我要给,就要给她最好的。没有任何人,可以牵制。”
傅及暄捏了捏眉心,突然觉得泄气。
他今年已经岁数很大了,很多时候,都已经有了不能忽视的老态。可是他不服老,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能再拼搏。
但是傅瑾珩今的这番话,却是压在了他的脊梁上,让他不得不弯下腰。
傅瑾珩从来没有和他过自己受的苦楚,今,是第一次。
而这些话被直接挑明,鲜血淋漓,他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变成了纸薄的遮掩,一戳就破。
这个他和苏黯的孩子,少年出色,后来十八岁,在傅氏集团内忧外患的时候回来,一身气度惊艳绝伦。
他一直,都很优秀。
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好好照顾他。
傅及暄在心里,重重叹气。到底是他亏欠许多,是他没有好好照顾好他。
他开口,是沙哑的语气:“我知道了,我会把董事长的位子让出来。”
傅瑾珩没有作回应,只是道:“我不想再在傅氏集团见到傅盛尧。”
傅及暄的脸色无奈:“阿珩,他怎么样,都算是我的孩子,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这么针对他吗?”
“我没有逼他至绝路,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傅瑾珩的语调低凉:“我一退再退,是因为对您还有几分敬重,可是父亲不要觉得,自己的面子是什么免死金牌。”
傅瑾珩已经把话到了这个地步,傅及暄又不傻,他不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实在是好不精彩。
而傅瑾珩的面色沉寂,没有一点点的波澜。
“好,我知道了。”傅及暄开口,语气犹有不甘:“阿珩,你以后就会明白,家人是最重要的。你会为了今的言行后悔。”
傅瑾珩不置可否,只是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傅及暄失力地坐在座位里面,脸色惨白。
这么多年,他到底养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傅及暄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他迎娶苏黯的往事。
那个时候的苏家,也算是海城里面的显赫家族。苏黯的哥哥苏牧惊才绝艳,是风靡一时的世家公子。
傅及暄那时,却是极其厌恶这个所谓的舅子。
他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怎么能容许一个男人除了家世,样样都在自己之上。
这也是后来苏家家道中落的时候,他冷眼旁观的原因。
而今,他在自己的儿子傅瑾珩身上,又看见帘年的苏牧的影子。
不愧是苏黯的儿子,像极了苏家人,气质样貌,都不是寻常。哪怕是傅家的人,也是黯然失色
傅瑾珩在傅氏集团的楼下,看见了正在抽烟的傅盛尧。他的对面,是脸色冷淡的余欢。
傅瑾珩觉得周身的气血,一瞬间涌上了心口。
他的眸色晦暗,可是在走向他们的时候,却又刻意克制,以至于一丝丝的端倪都看不出来。
余欢远远的就看见傅瑾珩走过来,他原本就身量很高,穿着黑色的长款西装,气质凌寒,加上眉眼未见笑意,距离很重,气场极压迫。
傅瑾珩在望居的时候总是穿着便衣,白色的衬衣和剪裁设计大方的裤子,这样的正式服装,余欢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她先是惊艳,之后弯了弯唇角,径直越过傅盛尧,朝着他走过去。
而傅盛尧还沉浸在余欢刚才的一笑中,回过神的时候,却看见刚才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已经离开了。
他心有不甘,西装衣袖下的手攥成拳,有青筋盘茕。他刚刚这么多的讨好笑言,竟然抵不过傅瑾珩出现的一瞬间。明明自己,也是金尊玉贵的傅家少爷。
而余欢根本就不在意傅盛尧的想法,她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眼前面色平淡的男子:“我提前下班了,回家没有看见你,猜你来了这里,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为什么来找我?”他明知故问,声音不大不,刚好能被傅盛尧听见。
余欢在心里无奈于他的脾气,却还是笑着:“因为想你了,看不见你,我会担心。”
几个月以前,余欢还想象不到,自己会变成一个可以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就出甜言蜜语的女子。
她从前一直觉得,这样的蜜语甜言太过羞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出来的。
可是如今,她不仅了,还的没有一点点障碍。
傅瑾珩的唇角,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他微微抿了抿唇,拉过余欢的手,离开了大厅。
而傅盛尧站在原地,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多可笑,顾余欢这样冷言冷语的女子,对待旁人一个笑意都吝啬,竟然会对着傅瑾珩出这样的话。
这样的反差,不能不滑稽。
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突然变成了一个笑话。
路上,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入喧急的车流。
余欢托着腮,看着故作平静的傅瑾珩,轻轻笑了:“我刚刚是不是很配合?”
微微的沉默后,傅瑾珩突然倾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唇角。
余欢听见傅瑾珩的声音,在唇齿相依中,模糊不清:“余欢,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他,”余欢伸手抱住他,就好像在顺毛似的,摸了摸他的背脊:“今他和我话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想理他。”
傅瑾珩的眸色,一瞬间的晦暗。之后,才慢慢缓和平静。
他开口,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你不想理会傅盛尧,可是如果,今的人是赵北砚呢?你也会这样吗?”
余欢没有想到,傅瑾珩会突然提到这个名字。她一时之间,脸色有些不自然:“你提他做什么?阿珩,我和他曾经是亲人,可是如今只不过是路人。”
“余欢,”傅瑾珩幽深漂亮的眉眼,眼角微敛,勾魂夺魄的目光:“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的不安呢?我为什么还是会害怕?”
余欢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