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挂着伤,脸色些微狼狈,在看见朱七七的一瞬叫,哑声道:“七七,我先上去看阿珩。”
朱七七惊喜地点头,眼泪忍不住落下来,道:“余欢,你放心,快去看看,这里有我。”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司徒淮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间蒸发的人,怎么就突然凭空出现了。
这先后,简直没有一点点征兆。
此时,她被朱七七拦住了去路,站在原地看着余欢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发冷。
她的心头有一个声音,一点点放大,那个声音,只要有余欢存在,她的瑾珩哥哥注定会永远不会看她一眼。
……
余欢这辈子,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一般,一颗心明明悸动到极点,可是却能够毫不顾忌地,奔向那个人。
她从楼下一路飞跑上去,几乎喘不上气。可是这样的时刻,她却是在想,她回来了,阿珩是不是把一切都安好。
究竟什么时候,他在自己的心中,竟然能这么重?
余欢在慕城和周陵的注视下,在门前驻足。
她的样子实在是狼狈,衣服都湿透了,一张脸上都是细细的,被植物勾勒出来的划伤。
她看起来,实在是很糟糕。
两个人看着她,均是不约而同的,往旁边让了让。
余欢朝着他们点头表示谢意,之后抬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她:“阿珩,我回来了。”
余欢完这句话,就将手轻轻贴在了门框上,她不话,只是沉默着,微微低着头,神情看起来柔软、平静。
所有饶心,都在一瞬间提了起来。
而余欢的神情,依旧平静。
须臾,房门终于从里面被拉开。
傅瑾珩站在一室昏暗中,未露面容。只是他的身上戾气太重了,慕城和周陵隔得这么远,都觉得心中一凛。
他们都不敢想,余欢就站在傅瑾珩的面前,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而余欢只是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向前走了一步,心翼翼地喊他的名字。
“阿珩……”
傅瑾珩没有话,事实上,他站地地方太过昏暗无光,没有声音,一点点面目身型都看不清,就好像整个人都被黑暗吞噬了。
余欢看着他反常的样子,完全不敢去想,他究竟这样将自己关了多久。
她的手从门框滑落,抿着唇想要去推门的把手。
只是动作停留在半空,手腕被人轻轻扣住。
傅瑾珩握住了她的手腕,他伸出来的那只手,修长,瓷白,了无血色。
余欢愣了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扯了进去。
她一个踉跄,双脚有那么一刻,几乎是悬空的。傅瑾珩的动作太重,也太快,以至于慕城和周陵就站在旁边,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余欢被扯了进去。
余欢刚刚踏进卧室,房门便被“嘭”的一声,重新重重关上。
余欢感觉得到傅瑾珩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胛上,之后一股重力,她整个人就被按在了门框上。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这样的情状,门框的冰冷质感被加深放大,让她益发觉得冷。
她张了张嘴,却觉得话语凝在了喉间,竟是不知道什么。
她看不清傅瑾珩的面容,也不知道此时的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她只知道,他或许是生气了,或许是害怕,而这些负面的情绪,无论轻重,都会重新挑动他的病情。
余欢不敢刺激他,就这样放任傅瑾珩将她按在狭的方寸。
明明知道他看不清,可是她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开口时声音涩涩的:“阿珩,我很冷,你可以抱抱我吗?我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完这句话,沉默地等待着傅瑾珩的反应。
就在余欢觉得傅瑾珩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抱住她,一点点收紧。力道之大,似乎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面。
胸腔里的气息被挤压,余欢狼狈又无措地抬起头,浅浅吸着气。
直到此时此刻,余欢才不得不承认,傅瑾珩真的复发了。他的病,在自己离开的这么一段时间,彻底发作。
余欢突然想起了那些旧事,那些数以前想起来的旧事。
的村庄里,被关在囚笼里的漂亮少年……
她的鼻尖一酸,之后眼眶变得湿润,落下泪来。
而傅瑾珩的鼻尖掠过她的脖颈,一整细微的战栗。
她感觉到肩胛处的衣服被拉扯下来,冰冷的空气打在肌肤上,叫人瑟缩。
已经紧闭的窗帘被风吹起,有光落进来。余欢在惊慌中低下头,便看见傅瑾珩猩红的眼尾。
他生得实在太好看,这样偏执又绝望的样子,也叫人惊艳到不能自已。
余欢落着泪,哑声喊他的名字:“阿珩,我求求你,不要吓我。”
回应她的,是肩胛上尖锐的疼痛。
余欢的视线恍惚氤氲,却没有躲,只是抱着他,声地:“对不起,对不起”
许久,傅瑾珩才轻轻松开了余欢。
他的视线在她渗着血珠的肩胛上停留,之后用舌尖一点点卷去腥甜。
余欢终于听见了傅瑾珩在他们重逢以后的第一句话,他:“余欢,除了我的身边,你还想去哪里?”
余欢的眼眶潮湿,她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肩胛上的痛楚,这或许是因为,心上更痛。
她笑着,缓缓地:“除了你的身边,我哪里都不去。”
傅瑾珩似乎没有想到能得到这样的回答,他一时沉默,之后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余欢尚未结痂的伤口。
而余欢抱着他,低声道:“傅瑾珩,我请你吃绿豆雪糕,好不好?”
“你在什么?”他开口,声音沙哑。
余欢的笑容更加灿烂,她:“我,我请你吃绿豆雪糕。我答应你的,以后我有钱了,我就请你吃绿豆雪糕啊。”
傅瑾珩的身型,很明显地僵硬了。
余欢恍若未觉,只是低声道:“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这一次,换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傅瑾珩的神智,终于被拉回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