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也没有住过院,自然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余欢好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觉得刺目的白,并不能让人生出什么开心的感觉。
而很快,就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笑容甜美的小姐姐走了进来。
余欢对漂亮的小姐姐没有什么抵抗力,看着人家,笑得甜甜的:“小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小护士看着棉花糖一样女孩子,也忍不住笑了:“小妹妹嘴真甜。”
“小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呀?”余欢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奇地问:“这里都白白的,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地方叫医院,”护士很耐心地解释:“你受了一点伤,所以需要好好休息。”
余欢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
护士眨了眨眼,道:“半个月以后就能出院了。”
余欢闻言,脸上恹恹的:“我这么久不回去,瑾珩哥哥一个人在家里,会很孤独的。”
护士在医院工作了很多年,也算是骨干,这几天医院从海城来了一个大人物,他们口中,就有一个瑾珩少爷。
眼前这个小姑娘,住在vip病房,莫不是和海城有什么关系?
护士这么想着,态度更好:“小妹妹,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和姐姐说,你只用在这里住半个月,这么点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你就能回去找你的瑾珩哥哥了。”
而余欢却是扳着手指,很认真地算了一下,道:“不行的,半个月太长了,瑾珩哥哥晚上睡觉会做噩梦,要我摸他的背他才能好的。”
护士闻言,噗嗤一下笑了。
他觉得余欢估计是刚刚做完手术,甚至有些不清楚。明明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才更像会做噩梦的那个人吧?
而护士的笑容还没有维持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傅瑾珩穿着白色衬衫,他背对着走廊的窗户,屋外的太阳很盛,逸散进来的阳光将空气中的微尘都照得很显眼。傅瑾珩的面容被光影切割,明暗不定。
他的手上,是一袋食物,散发着香气。
余欢惊奇地看着他:“瑾珩哥哥!”
傅瑾珩的眼界微微颤动。
他已经联系了蛮婆,很快就会把余欢带回去。
而毫无疑问,这次回去以后,傅及暄会给他重新安排住处,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看见小姑娘,是什么时侯。他们之间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傅瑾珩将早餐放在余欢的床头,他摸了摸她的发,动作很自然:“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小姑娘眼睛滴溜溜地转,突然缩在被子里,小声地说:“疼”
明明知道她多半是装的,可是傅瑾珩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了。
他弯下腰,语气严肃:“哪里痛?”
余欢从被窝里伸出嫩生生的两节手臂:“哥哥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简直就是撒娇。
可是傅瑾珩拿她,偏偏没有一点办法。
他将被子掀开一个角,之后将她抱在怀里:“这样吗?”
余欢用力点了点头,她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而护士看着此情此景,终于识趣地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小护士的脸还微微发红,这个妹妹的哥哥,生得真好看。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咯吱一声。
余欢将自己的手放在傅瑾珩的背后,轻声轻气地说:“哥哥,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做噩梦呀?”
傅瑾珩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做噩梦?”
余欢一脸的认真,道:“会的,哥哥还会出冷汗,但是只要我拍拍背,就马上好了。”
她这话说的认真,不像是有假。
傅瑾珩的唇角,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鲜少笑,笑起来的时候,漂亮的不得了。
余欢看着他笑,更加开心了。
小孩子的忘性快,她几乎已经彻底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欢欢才会做噩梦,哥哥长大了,已经不做噩梦了。”他轻声哄着,说出来的话,却是自己都没有底气。
有一些阴影,不是说没有,就可以没有的。
余欢说的没有错,苏黯的事,依旧是他心中最不能疏解的疙瘩。
“哥哥骗人。”余欢撅着嘴反驳:“我不信,回去以后,我要抱着你睡,这样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傅瑾珩只是听着余欢孩子气的话语,没有说什么。
余欢不懂,可是他明白,有很多事情,都已经回不去了。是他自欺欺人,一直不愿面对而已。
余欢在他的身边,今天这样的事,只会一而再再二三发生,他不能这么自私。
这个小姑娘,应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而余欢并不知道傅瑾珩的心中所想,她看着他沉默的面容,弯着眉眼,笑意甜甜的。
余欢出院的这一天,是一个艳阳天。
她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门外有摊贩正在卖棉花糖。
余欢指着那辆小小的推车,好奇地问:“瑾珩哥哥,那是什么东西?”
“棉花糖。”他的语调轻轻的,是探寻:“你想要,我买给你。”
余欢摇了摇头,说:“不要,我不想吃。”
她从来都没有主动问什么人要过什么东西,有的时候心里很想得到,可是也不会说出来。蛮婆照顾她并不容易,不合适的要求,她从来不会提。后来在傅瑾珩的身边,依旧是如此。
可是傅瑾珩知道,小姑娘只是装作不想。她的眼神那么亮,分明就是喜欢的。
“你在这里等我,”傅瑾珩低声道:“我去给你买。”
余欢的眼神,有些希冀。
她站在原地,踮着脚看着傅瑾珩的背影。
她看见傅瑾珩从摊贩的手中拿过了棉花糖,是粉红色的,满足了小女孩所有的心事。
很多年以后,余欢忘记了这一切的一切,也不喜欢任何的甜食。她对什么,都没有太高涨的情绪。
她以为她是从小就不喜欢甜,可是却不知道,那是因为她的童年,尝过了这个世上最甜的糖果,以至于后来,无论遇见什么样的,都再也没有初时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