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七章 击鞠(1 / 1)行空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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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后,侍女将碗盏换下,端来了用以漱口的花茶。众人坐着闲谈了会儿,白家娘子才唤人取了一樽玉瓷瓶来,笑道:“实也想不出什么新鲜花样,好在诸位娘子们皆是擅玩的。不若击鼓传花,接到花的人便从这瓶里抽字条,照着上面做。若是不愿,那便得饮一盏荷花酒,如何?”

击鼓传花是老祖宗们盛行的玩法,阖家团聚或是闺中密友相聚时皆会以此乐上一乐。不过早年在京中不甚流行,是以许久没人想起以这取乐,倒也新鲜。

鼓乐声响起时,众娘子难得紧张,盯着白家娘子手中的青莲,随着击鼓声,一个一个往下传。

传到自己时,既害怕鼓声骤停,又想展露才华。一连传了两圈,鼓声还未停歇。

唐馨庆幸地从唐媛手里接过青莲,心想着自己今日是何等幸运,这青莲在她手里传过了两遍也未停下,想必这次也不会这般巧。

鼓乐声却戏谑般地停下了。

众人嬉笑着瞧着唐馨眼明手快地将青莲丢给了一旁的唐萱,恰好合准了最后一节鼓音,便是唐萱也只得吃下这哑巴亏。

白家娘子巧笑嫣然,命侍女将白瓷瓶置在唐萱身前,道:“今日看似唐五娘子最得菡萏仙子欢心,首中,还请五娘子抽选字条。”

唐萱原本有几分不悦,可她素来是个耳根子软的,被白家娘子这番打趣,面子上倒是过得去了。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地从瓷瓶里抽了一张字条,嘴里却默念着千万别是什么吟诗作对的。

偏偏事与愿违,字条上是娟秀的楷,写着“以花为名,出三句诗词”。

大抵是白家娘子心细,想着宴上总有不擅诗词的娘子们,故而写了些简单的以做娱乐。

古人留下的赏花之句数不胜数,便是唐萱这样不爱吟诗的也能上几首。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唐萱得轻松,毫无停顿,想来这题目出得甚合她意。着桃色,吟桃花,衬着绿水青山,她难得生出了几分皎花照水的娴静。

白家娘子带头鼓掌,其余娘子也十分给面子,倒让唐萱面上带了几分羞赧。

与她交好的柳家娘子还娇娇地打趣道:“原是让你以花为名,你倒好,得全是桃花,可是生怕她人不知你爱桃如痴?”

唐萱作势剜了她一眼,不作答,其余人皆笑了。

鼓乐声接着传来,青莲在众娘子手中越传越快。颜家娘子奏了一曲渔樵问答,季家娘子舞了一曲绸缎舞,便是连孟家二娘子也即兴作诗,韵脚压得十分妙,被白家娘子题在了画郑

轮到最后一圈,众娘子们玩心也收了,想着无论是谁抽中了也无所谓,索性热闹也已瞧见了。

叶盼香何尝不是抱着这般想法,可这儿青莲落到她手中时,那击鼓的侍女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停了下来。

众人皆笑看着叶盼香,白家娘子又道:“虽与叶家妹妹同在梅院,鲜少见妹妹抚琴做舞,吟诗作对的,今日若是能瞧见自然是好的。只是我这儿瓷瓶儿里还有一张字条甚是有趣,不知还用不用得上。”

过了半响,众人只见叶盼香嫣然一笑,举着手中的字条道:“怕不是要被姐姐中了,这字条上的秋千是何意?”

季家娘子略感疑惑:“莫不是这船板上也有秋千,可这船大不大,即使扎了,又如何能坐人呢?”

白家娘子解释道:“季家姐姐对了一半,这船上秋千是从西处传来的,京城里还不兴起。听闻比寻常院儿里扎的秋千有趣多了,不若娘子们皆去瞧瞧。”

其余娘子也未曾听过有船上秋千的,各个稀罕极了,随着侍女指引进了甲板。

甲板正朝湖畔,波光粼粼,午后的烈阳躲进云雾里。浓稠的金光撒下,竟无往日那般暑气,风虽还带着热气,却是自然的舒爽。

叶盼香一眼便瞧见了那吊着一块板,悬在湖面上的秋千。手腕粗细的麻绳,上头别了几枝应景的菡萏,倒像是开在荒野里的花骨朵,稀奇别致。

唐璟见这秋千被风一刮,便晃得厉害,当下便道:“这秋千悬在湖面上太过危险,且这般不老靠的木板,若是断了可怎么得了。”

姜窈也觉奇怪,与叶盼香声交谈:“白家娘子素来以端庄稳重闻名只是这秋千瞧着实在危险,你莫不还是饮盏酒为妙。”

叶盼香面带笑意,低声道:“多谢窈姐姐关怀,只我瞧着这秋千顶端扎得严实,白家姐姐素来又是心细的,想来是稳妥的。”

众娘子你一言我一语,皆觉得这秋千看上去虽有趣,却太过危险。

白家娘子也不恼,掺着侍女的手登上了木梯,大大方方地坐上了。后头的侍女在她腰间系了一条丝带,猛然间荡起了秋千。

白菲絮的青丝如绸缎般散落在空中,难得的是她不在拘束,无忧无虑地笑出声,这琳琅般的笑声惹得众娘子们也跃跃欲试,试问谁不想借一方地,放肆潇洒片刻,甩下生来的贵女包袱。

这片欢脱的笑声惹得旁边几舰船上的娘子们纷纷走到甲板上观望。白家娘子素来心细,每舰船上都按了一处秋千,又有懂行的侍从在一旁侯着,断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船随着湖泊行驶地缓慢,却也过了一段时辰了,此刻离着击鞠场不远。

公子们坐在马背上汗流浃背,微微抬眼便能瞧见娘子们聚在甲板上嬉笑怒骂,“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的娇俏画面。

孟家大郎耳边回荡着女子轻快的笑意,随着风声忽远忽近,抬眼望去,便瞧见了秋千上的白家娘子。

孟黎与白家娘子在前几年的游会上见过几面,称不上熟稔,只道白家是书香门第,娘子们也都恪守家规,擅琴棋书画,娴静温柔,却少了一丝烟火气。

但今日这一眼,孟黎仿佛失了神。看着少女俊俏轻柔的身姿,透着灵气的动人脸庞。他甚至能听见胸腔里愈来愈快的起伏声,像是有股热流在血脉中沸腾了。

顷刻间,孟黎球杖下的马球眼看就要落入洞内,却因他的走神,被范家二公子一招猴子捞月给拦下了。

这场内,孟黎无论是马术还是球技皆是数一数二的,这般明显的失误本不应该有,他甚至都未尽全力去追范家公子的马,只是在一旁愣着神。

待范家公子带着球入了洞内,判官朗声念道:“白队记一球。”

季家二公子拦不住范家公子的球,见好友又发着呆,驾着马到他身后,一记掌拍到了他的背上,问道:“怀玉,你刚刚怎么回事,再有一球我们便赢了,你这水放得也太明显了吧。”

背上一阵锐痛,孟黎这才醒神,视线中的少女却是瞧不见了,唯有孤零零的木板在风中摇动。

“方才手抽筋了,一时失力,并非放水。”

季家二少生得俊美,与其不争气的兄长乃渊之别,心思也细腻,自是看出了好友的不对劲,却没道破。

“也罢,我知怀玉你向来公允,定做不出放水之事。但旁人怕是有微词,你还得和他们解释一番。”

孟家大郎在人情场上素来如鱼得水,方才只是晃了神。这会儿不用季家二少多,便知该如何处理了。

今日这场马球赛是一月前就拟定聊,京中有名的世家子弟皆来了。没上场的便在底下看热闹,实也是为自己家族守纪,不早早地陷入三方争夺。

红队由孟家大公子带领,队员们皆是与孟家沾亲带故的,或是早早就选定了边。

白队原本是由萧家大公子萧霂带队的,奈何他不久前遭人毒打,至今还是行动不便。今日虽是来了,也只能在一旁传授战略技巧。即便这样,仍旧没人敢低看他一眼。

无事的郎君们聚在一处饮酒寻欢,好不热闹。更有甚者,带了歌舞优伶来作乐,活将这儿击鞠场当做了醉烟楼那样的风月场所。

唯有两三人清冷地倚在一处,事不关己地饮着冷酒,看似漫不经心,融在人群中,周遭散发着的寒气却叫人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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