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暴雨早已停歇,雨露挂在枝叶上,在晨曦的映射下,有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发出了五彩的光芒。
黄皓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该死,怎么睡着了?作为已经快踏入后天境巅峰的准一流高手,这样的沉眠似乎有点......不正常啊。
不过想到昨晚那逼真的良梦,他的手不禁抓了抓裆部,脸上露出了意犹未尽之色。
不仅可以冰火,还可以配上蜂蜜。此外,那胡椒面的滋味,简直让他又爱又恨,回去就让家里的婆娘也试试,不妥,若论唇舌之利,还得首选怡红院黛儿啊......
突然,他面色一凝,身旁还没醒来的人里,竟然有几个没呼吸。他猛的蹲下,手指闪电般探出,搭在一具冰冷的身体上。
没有脉搏没有心跳!
连测三人,皆是如此。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江湖上的某些传说,那些志怪类的故事,那些会吸魂的鬼魅。
“起来,赶紧都起来!”黄皓只觉背脊一凉,赶忙用脚踹醒了活着的属下,在其杀人的目光中,后者敢怒不敢言,只得起身开始收拾行装。
单富商竟然也好运的活了下来,黄皓将之唤醒,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单富商立马露出了惊恐之色,慌不迭的摇醒自己的家眷。
单夫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本来还想问白萱和小青的下落,被单富商伸手止住,并拉着其焦急的朝外走去,嘴里不停的嘀咕道:“车上说,有事车上说。”
就这样,整个车队匆忙的离开,那些江湖人士也一样,只留下几具冰冷的尸体。至于消失了的方闵言三人,也无人问津。
......
一天后,大威朝首都卫京,方闵言孤独的站在大街上。
与想象中的繁华不同,整个卫京都城,充斥着萧索的意味。肮脏的街道、大量关门的店铺以及数以千计的乞丐。
与之相反的,则是那些豪门大户,敞开门大摆宴席,豢养着大批的门客,偶尔有些吃不完的食物,宁愿喂狗,也不愿给那些饥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千古名句,第一次以画面的形式,展现在了方闵言的眼前。
这是为什么?堂堂大威朝首都,竟然是如此一副亡国之象,反而偏远的仓明县,百姓们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方闵言硬着心肠,走过了几个伸手讨要食物的孩子,朝着大理寺走去。
原本应该守卫森严的朝廷重地,结果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个兵卒蹲在那玩着牌九。眼见方闵言走来,连头都懒的抬。
“我想进趟天牢,探望一个朋友。”
“谁?”
“原太子太师,大儒卧龙先生!”说完,方闵言浑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出拳的状态,这几个大头兵,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应该能轻易敲晕吧。
闻言,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卒,眼中精光一闪,猛的抬头盯着方闵言,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是那个文绉绉的中年人,满口仁义道德的白痴?嘿嘿,他可是朝廷重犯,想见他,不太容易。”
“我们每人五两......”旁边那个年轻守卫,似乎急着玩牌九,忍不住张嘴,但立马被老卒给瞪了回去。
“每人二十两!”老卒恶狠狠的出声道。
方闵言张大了口。
他本来只是想来踩个点,看看晚上有没有机会潜入,去见卧龙一面。结果看到守卫这么懒散,就试着上来问一嘴......
结果这么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花点银子就成了?
方闵言二话不说,拿出了一个大布包,这是前一晚从单富商身上顺的。里面大大小小的银块加一起,估摸有七八十两。
他索性一伸手,全部塞了过去。“既然几位大哥这么爽快,我也不吝啬了,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全给你们了。”
“好说,好说!”三个兵卒喜笑颜开,抱着沉甸甸的银子,看着方闵言的模样,也越发顺眼起来。
那个老卒终于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说道:“不知公子姓什名谁,何方人士,还有跟犯人是什么关系,这是例行公事的询问,还请公子据实相告。”
“安阳许言,曾经在私塾中,侥幸得过卧龙先生的指点,算是半个恩师。今日路过京城,得知恩师入狱,怎么也要见上一面。”
“可有名牌?”
“有!”方闵言把自己的身份牌递上,对方随意的看了一眼,便伸手返还。
“另外,公子想要入内,还得有个程序。”
说完,他伸出双手,在方闵言的身上搜索了起来。
良久,老卒才满意的点头笑道:“公子果然是实诚人,说将银两全给我们,就全给。既如此,里面的路不好走,就由我带公子前去吧。不过,在下丑话说在前头,最多给你三炷香的探访时间,到时,公子必须离开。”
“多谢!”
方闵言拱了拱手,便跟着兵卒往里走去。
现在已是日上三竿之时,但整个大理寺,却看不到多少人影。偶尔能看到一些执勤的兵丁,大部分在玩牌,有些在睡懒觉,甚至还有的正架着锅煮肉吃!
难道官员们都不上班么?这里都没人管么?
方闵言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跟着老卒往内里走去,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座假山处。
“天牢就在这里面,一直往下。你要找的人,就在最下面一层,你自个进去吧,到时间我会来叫你。”
说完,他随意的打开了牢门,示意方闵言可以进去了。
“难道,你就放心让我一人进去?”方闵言诧异的问道。
“嘿嘿,京城十大高手之一的鬼刀大人坐镇在此,小人觉得公子应该不会做不明智的事情。”
果然!就说天牢重地,怎么会这么儿戏。但大理寺内的情况,也确实让人感到奇怪。
不过至少,想跟卧龙先生聊上几句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方闵言拱手后,刚跨进天牢,便感觉一道目光锁定了他。微微一滞,他便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般继续往里走。
牢头似乎早就不来当值了,警卫室里布满了灰尘。不仅如此,天牢里的犯人也很少,偌大的牢房竟然空荡荡的,让人看着有些发慌。
来到最下层,方闵言一步踏下,竟然踩入了水里。水不深,但也淹没到脚踝的位置。
这种潮湿的地方,最容易滋生各种腐败病菌,受了伤后,也极难恢复。
叹了口气,他看向了左边——唯一有人的一间牢房。
一个穿着白袍的囚犯,正拿着块石头不停的在墙上写写画画,并不断的低语着,由于隔的远,方闵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可是卧龙先生!”
白袍囚犯顿了一下,然后装作没听到般的继续书写。
拙劣的演技。
“卧龙先生,在下许言,有事相询!”
见对方仍然装疯卖傻不给回应,方闵言只能叹了口气道:“卧龙先生,在下已找到了太子被刺的线索。”
线索什么的,自然是方闵言瞎掰的。卧龙先生因太子被刺而下狱,想必这句话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果然,白袍囚犯猛的转身,一张四方脸上,长满了白花花、脏兮兮、乱七八糟的胡子。
“你说什么?你发现了线索还能活着?他们都改吃素了么!”
方闵言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能含糊道:“太子遇刺,其实是有妖人作祟!”
妖人嘛!可以是妖孽,可以是坏人,反正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没想到,卧龙先生一听后,竟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留下了眼泪。
怎么反应这么大?
良久,卧龙先生才抬起了头,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嘶哑着嗓音道:“妖人?何止是妖人!整个朝堂上,早已没人,只剩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