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不成这茶还能有毒不成?”亦无忧不以为意的晃着那把不知道忽地从哪儿变出来的乌木美人出浴扇不疾不徐,悠哉悠哉道,莫名其妙的懵圈看着三人异常古怪的表情,斜眉挑起下那双上扬三分的桃花眼带着懒洋洋的放荡不羁。
“毒倒是没有,”万俟言凝一眼乌木扇上的出浴美人,猛然咳了起来,便见那乌木扇似乎轻微停了一下,扇的更惬意了,就连那稍稍用一根红色丝带拢起的墨色长发也不见半点飘动。
清冷的声音再度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响了起来,显得格外清晰“只是那茶杯刚刚被宸王喝过了。”
“什么?!”亦无忧不可置信的惊叫一声,一双桃花眼满含期冀的看过去,却见君谨宸嫌弃的将桌上的杯子推了开去,剑眉拧起,这才想起来,刚刚这杯子好像就在君谨宸手跟前放着。
“呕,呕,”干呕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妘瑶看着一旁干呕,好像不吐出来誓不罢休的亦无忧,猝然迎上一双深邃无波,墨玉灼灼的眸子,刚刚还抖的厉害的肩膀顺时没了动静,,小小的脑袋低了又低,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妘瑶可谓是煞费苦心,深怕某人看到狂吐猛擦嘴的亦无忧,找自己秋后算账。
门外满身风霜,步子轻盈的往进走的玄风,脚下微顿,忽略了门口扎眼的那抹红色,朝君谨宸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浅灰蓝色的俊拔身姿起身,绣工不凡的男子鞋履往前迈了两步,君谨宸回头看了眼依旧稳坐着都快把头埋在桌下面的妘瑶,勾唇道:“还不走!”
“额,哦,这就来。”妘瑶憨笑着应道,
“哦,对了,门口的那盏双鱼灯我就拿走了,至于千金赏赐你抽空送到妘府交给妘府管家妘琪就好了。”妘瑶咧这一口白牙匆忙交代了几句万俟言便疾步追了上去。
玉百色身影很快便出了门,万俟言无奈一笑,这丫头和初见时一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钱。
“哎…色丫头呢?”干呕了半天的亦无忧这才发觉妘瑶人已经不见了,一双微微红肿着的绯红薄唇,为那张魅惑妖娆的脸平添了些风情诱惑,
“你看着本王做什么?”万俟言无辜一笑,清冷的眸子直直往门外望去,门庭若市,烟火漫天,来来往往的绮罗裙衫,独独少了那抹…
“走了?色丫头也太心狠了吧,今天都抛弃小爷两次了。”亦无忧顾不得哀伤,红衣一闪便到了门口。
“小爷说你是不是一天除了吃饭拉屎睡女人就跟踪小爷呢啊?”亦无忧看着再次横在眼前的障碍物,拔高了音量,身子一侧便急忙往外闪去。
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被甩开呢,想到当年为了够格做王爷的贴身近侍,玄风还是忍不住腿颤了颤,忆当年,风里雨里,简直堪称死去活来,生不如死啊,只因主子挑选训练人的方式,实在是变态啊!说是惨无人道也不为过,即使是现在,他们几个暗阁头领还是得隔三差五进去里面脱层皮才能出来。上次打马吊便是九死一生的血泪史啊。
“主子听说无忧公子与虞掌门之女虞悦彤关系甚好,情谊敦厚,”玄风不急不缓的说道。正经冷俊的躯壳下,一颗风吹雨打的汉子心还是柔情百般的一顿抽搐,虽然是自家主子,可是主子是真“狡诈”啊,简直死死拿捏住了亦无忧的七寸,
“哼,小爷我怕他不成,你去告诉他,小爷我今天还就偏不吃这套。”亦无忧无所谓的笑道。
“哦,那可真是巧了,听说这几日虞小姐正在四处打听无忧公子的下落呢。”
玄风笑着看了亦无忧一眼,便闪身消失在了川流人海中。
玉白罗裙浅灰衫,想到早上出门时还一身红衣的妘瑶,亦无忧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红色襟袍,微斜挑起的唇角弧度诡异。
“不追吗?”
身后清冷如霜的声音传来,亦无忧回头,一身白色锦衣的万俟言步子优雅的踱步而出,
“林染说他们往御春楼的方向去了。”
“切,御春楼小爷都去的不爱去了,又没什么意思,哪有今日这街上的美人娇艳。”亦无忧嗤笑一声,饶有兴趣的盯着街上行走的姑娘们看,一双眸子清冷无欲,又哪有半点好色风流。
“林染,”
“主子。”
身后顿时出现了一面容平平,神情冷俊的男子笔直立着。
“今日难得碰上无忧公子,便暂时住在他哪儿吧。”
身后的林染面色顿变,神情纠结,终是没有出声。
万俟言也不管已经走开的亦无忧听没听到,也随着往转角走去,俶地顿住了脚步,一盏椭圆形雕刻的双鱼灯晃入眼帘,底部缀有的金色穗边流苏在空中划起忧伤孤寂的弧度,上面一行清冷内敛的小字随着花灯的晃动时隐时现。
“这灯…扔了吧。”
“坐赏庭前花开花落。”林染轻喃,看着前面步子平稳轻盈,白衣皎皎的远去人影,冷俊的面容掠上了一抹疼惜,身在皇家,便要学会帝王家的生存之道。这世上哪有白来的荣华富贵,尊崇地位……
“怪本王吗?”
“什么?”
君谨宸看了一眼云里雾里的妘瑶,浅浅一笑,风华尽显,惹的街头上来往的小姐少妇都红了脸,却没有一人往前凑去,这样的男子,一看便是尊贵如神邸的当权富贵者,岂是她们可以肖想奢望的。
“…走吧”不知道怪什么那就是没有怪了,君谨宸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不过就一盏花灯罢了,拿就拿了,鬼知道自己当初在想什么。
“快走!”
“哎呀,你急什么,这才几时。”一瘦削男子整了整刚刚被同行男子拉扯了袖口,虽然那上面根本没有什么拉扯出来的皱褶。
“今晚可是箐弈姑娘的初夜拍卖,能不急嘛。”便又拖着瘦削男子快速往御春楼的方向而去。
箐弈?那不是御春楼的花魁吗?说起这箐弈倒也是个奇人,想当初自己和君天澈来御春楼喝酒时便听说了,身处烟花巷柳,有脸蛋有身材偏偏要去靠才华吃饭,别人都是把“顾客”当财神爷,她不是,她被“顾客”奉如祖宗,守着清誉多年,活生生碎了京都一片男儿心,上次来没见到庐山面目,好像是“恰巧病了”,这才几日,便要挂牌了?妘瑶皱眉,总觉得一个能在御春楼这种地方洁身自好多年不改初衷的人,怎么也不像是突然会…,不过,这世上的事,谁能说的准呢。就像她一样,妘瑶勾唇,突然释怀了。
“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我们也去尝尝。”
君谨宸笑的绵长悱恻,已经往瘦削男子离开的地方而去。
“嘎?”
她没听错吧?传闻不近女色的宸王爷居然带着她逛花楼?妘瑶第一反应便是这事有猫腻,毕竟和这只腹黑到骨灰级的妖孽在一起,要时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留心“陷阱!”上次吴麽麽的一通折磨到现在也还记忆犹新着呢。
“哪个,王爷。”妘瑶小跑几步追上了走在前面一些的君谨宸,笑的娇艳,
“我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有些不合适吧,”
“不合适吗?前几日谁拽着天澈来这儿了你还记得吗?”君谨宸问的漫不经心,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些少见的邪气,戏谑,一双眸子墨如玉,深如潭,看的妘瑶可谓是心肝脾肺都一抽一抽滴。
瞧瞧,宸大王爷这话说的多有水平,拽着君天澈来的?不是和君天澈一起来的,也不是被君天澈带着来的。一句话便堵了她的满肚子墨水。高人呐!
“嘿嘿,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小的已经痛改前非了,绝不能因此辱没了王爷您的英名。”妘瑶讪笑道。
“若说辱没…,”君谨宸挑眉看了眼围着自己叽叽喳喳,一副痛改前非,深谙悔过的女子,严肃的说道:“身为本王即将过门的准王妃,连一个像样的才艺都拿不出手才是真的辱没吧。”
“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您不觉得标新立异的德艺双馨说的便是我这样的吗?”
“那叫不伦不类,不学无术!”
“胡说,明明就是才不外显的低调。”
妘瑶忽地拔高了音,
胡说?
君谨宸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女人,眸光渐深,早知她不同,然而每次见她都能给人惊艳。看似大大咧咧不谙世事,却能洞察秋毫,心思剔透,娇娇弱弱的妘府小姐是她,眨眼杀人的果断决绝也是她…
“哇塞,好多面具!”
君谨宸闻声便见妘瑶欢喜的往前面卖面具的摊位蹦哒而去,哪里还记得自己,
“王爷,快过来!”妘瑶扬起手中的人脸面具,招呼着还定定站在原地的君谨宸,一双眸子灿若星辰,眉如弯月,
暗中的玄风眼见着前一秒还风雨欲来的主子这一刻已经多云转晴的被妘瑶招呼了过去,且那抬脚迈步的姿态好像还有那么点儿巴巴上赶着似的,风中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