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雅间里分为内外两部分,一部分用来供贵客吃饭用餐,另一部分则被一副画着山水花鸟的屏风隔开,专门用做憩的。
此刻,冷诗雅一身紫色纱裙,此刻正腰直身正的坐在桌前,给已经倒上了一杯香气四溢的“万春茶”。优雅而又端庄的品着,端看那举手投足,不愧为高门贵女,大家典范。
茶有万春,寓意:气象万千,春光无限,浅品万春,深思百味。
这万春茶也算的上是“四海之家”的招牌之一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饱含节奏的敲了起来,冷诗雅手中动作未停。
“进来。”
“奴婢见过姐。”方才衣着朴素的那名女子俯身恭敬行礼道。
“他没起疑吧?”
冷诗雅面不改色的继续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转头,盯着地下躬身行礼的人问道。
“奴婢一直都很心,祁子熙现在已经十分信任奴婢了。”
海棠一板一眼答道。
十分信任?冷诗雅缓缓起身,阖上了左侧被打开一半的窗子,眺望着另一边的一处酒楼,嗤嗤笑开来,值得探究的是,她的眼底全无半点对面风光酒楼的热闹哄吵,而是一片薄凉的期待。
“家门被诛,容颜尽毁,不但从昔日嚣张跋扈大家少爷的位置上摔了下来,更是沦落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废人,这落差,他是不是激动坏了?”
“他十分激动,做梦都想着找一个人分享自己的种、种经历。”
海棠唇角浅扯出一个莫明阴寒的诡异笑容来,把种种两个字从腔里一点点迸出来,意味深长道。
“是吗?这种生平难得一遇的经历,的确是应该好好找个人来分享一二的。”
“姐,奴婢来的时候从坊间听到了,听到了一些传言……”
海棠突然敛了神色。支支吾吾着。
冷诗雅拧眉:“什么传言?”
“,是宸王爷在中山比武会场“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落雁门一位内门弟子……”
海棠边边心翼翼的观察着冷诗雅的神情变化,声音越越。
本以为冷诗雅会发火,没想到她却突然挑眉大笑开来,慢慢停了笑意又侧眸看着身后的屏风,突然问海棠:
“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可知它的后一句是什么?”
后一句?海棠敛眉思索了片刻,低声摇头“奴婢愚钝。”
冷诗雅站定到那一扇屏风跟前,抬手细细摩擦过手下山水花鸟的丹青画作,正午的阳光打在她半明半暗的一半侧脸上,另一半掩在暖阳后边的半张脸上唇角浅勾,笑意斐然:
“冲冠一怒为红颜,自古红颜多薄命。”
海棠闻声,霍然抬头,而后附和了句
“确实薄命。”
“怎么?你可是觉得可惜?其实并不可惜,有人为她冲冠一怒,她就算是福薄,也值了,哪能下的好事通通都叫她妘瑶一个占了去。”
特别是那人还是宸王……换了她,若是能得这个男子冲冠一怒,死,也甘愿。
曾几何时,那位凤梧宫的姑母,整个抚水皇朝最尊贵的女人告诉她:
情爱这东西,于深宫宅院的女人而言,无异于自饮鸩酒。
其实异想开的不仅她一个,她的这位姑母曾经不也是毅然决然的跳了火坑……只可惜南帝薄凉,最终也只是落的个白绫一尺的下场,而宸王,有心。
梦短梦长俱是梦,如此,何不飞蛾扑火赌一场。
赢了,此生无憾
输了,此生不悔。
“姐,世人都道,落雁门的少主倾心于沧澜洛王,可为何奴婢听中山一战中,洛王爷却是冷眼旁观……”
海棠挑眉着,声色平淡,所谓事不关己,毫不忧心,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倾心又如何,且不沧澜洛王万俟言生来冷清淡漠,单凭落雁门那条古怪的规矩,她都不可能得偿所愿。”冷诗雅寡淡不已的丹唇轻启道。
是了,海棠这才想起落雁门那条令人匪夷所思的规矩:
凡是落雁嫡系女子,终身不可婚配。
不过,尽管有明文规定,落雁门还是出了一个不顾族规,决然叛出族谱的嫡系女子,这有一就有二,谁又能的准这百里依会不会效仿前人,毕竟洛王爷也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皇家贵耄
海棠一番思索后,又道:
“沧澜洛王妃的身份,可一点儿也不比落雁门少主的身份差。”
冷诗雅神采飞扬的掩唇轻笑,随手轻轻推开前一阵被自己阖上的窗子,任由刹那钻进来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不闪不避:
“那我们就去好好拜会下这位落雁门的百里少主,远道而来皆是客,总得尽一尽地主之谊的,免得人家因为一个妘瑶,就误以为我们抚水国的女子个个毫无教养。”
“依奴婢看,就连妘府那位被送到别庄的庶出二姐,都是大方得体知礼节的,比这位嫡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主仆二人边边推门出了雅间,背影渐渐模糊消失在了二楼的拐角处,就连絮絮叨叨的话声也已经听的不甚真切了。
光阴辗转穿梭间,已经是繁星高闪,孤月独挂。
热闹哄然的长街巷早已经行人尽退,空空荡荡,独留的那些酒楼茶坊也陆续灭疗打烊,寒风肆意窜逃在街角处,冻得打更人一个哆嗦,拢了拢衣袖,这才开始慢慢悠悠的敲起手中的梆子。
宸王府各个阁楼的灯也依稀灭了,除了走廊处的灯还亮亮堂堂的闪着烛光,时不时有风掠过,也只是打个摆子,继续顽强而又尽职的亮着。
主院,不问归期里借着镂空雕花的长窗,屋里却是亮如白昼。
妘瑶一脸贪婪的盯着眼前的这颗夜明珠,意味明显,生怕君谨宸看不出来她对这颗夜明珠的垂涎三尺。
“夫君”
妘瑶这情意绵绵的调调一出,宸大王爷捧着书卷的手一顿,俊眉微挑,等着下文。
确切的是等着妘瑶哭穷,好绞尽脑汁的搞事情。
“你这颗珠子能不能借我瞻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