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瑶沉默:南帝这是……真?
“他以为没了冷家血脉的皇嗣,冷国公府就能乖乖安分守己了?”
君谨宸嗤笑一声,那双深若幽潭的眸光里满是嘲讽,“他大概是以为这抚水只能姓君吧。”
逼急了冷晗可不会管史书怎么写,可不会等那个傀儡孩子出生。
妘瑶拍拍君谨宸的背,无声的哄了哄这个亲哥不疼,众人嫌弃的可怜王爷,嘴角微抿:
都能把自己儿子推出来当剑对付君谨宸,好叫他们鹬蚌相争坐享其成的南帝,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帝王金口玉言,又是一道旨意,冷诗雅垂眸安静的坐在桌前,屋内窗门紧闭,屋外日影辽阔淡淡透入一层日暮薄光,罩出阴影一只,寂寥而又落寞,
在她翘首以盼怀揣着心底最后那点儿可怜的希冀时,冷晗回来告诉她那个男人,她名义上的夫,祝她和自己的侄子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他君子成人之美……
呵,既是成人之美,为何不能成全她?
冷诗雅不信,亦或者她不是不信,只是不愿意相信,不甘心如此,她想去宸王府讨个法,当面问问那个男人,何以兵不血刃,却又句句诛心。
可她却连一个站的住脚的立场,一个可以理直气壮的身份都没樱
圣旨是她死乞白赖去求来的,又该怪谁?又能怪谁?
屋外满的红绸喜字被呼啸的风拉扯的呜咽作响,刺骨冰凉中,冷晗神情淡漠的看着她,就像看一个毫无感情的无关旁人,他只是冷冷的,强硬的对她:
身为冷家的女儿,冷家保你富贵荣贵,尊荣身份,别是你的终身大事,就是连你的这条命活着也只能是为冷家的兴衰荣辱。
可她到底……还是不甘,还是无法不怨!
烟青色的空下卷起逐渐青黑的轮廓,沉沉的积压下来,仿佛下一刻就是世界的尽头般,渐渐吞噬着白日里的所有阳光与明媚。
寂静昏暗的屋内没有掌灯,只能看见桌边端坐的那道人影被渐渐渡上夜的暗沉,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犹如一座没有喜怒哀乐的雕塑般一动不动,木然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边的最后一抹黛青色也彻底溧灭,沦为伸手不见五指的沉暗。
然后冷清清的月光缓缓如约而至,突兀的爬进这扇紧闭长窗,扫过那座呆呆愣愣的雕塑的脸,晃的冷诗雅微微眯眼,然后恍然回神,余光冷不丁的略过长桌……
不过刹那,她苍白呆怔的神情突然生动鲜活了起来,攥着桌角圣旨那威严权势不可侵犯的一角,狠狠的甩了出去,力气之大仿佛是要揪住自己身体里的另一半灵魂,活生生撕扯下来,血肉模糊……
犹如一个孤注一掷的囚徒眼睁睁看着手中紧紧拽着的唯一的救命稻草突然被人连根拔掉。绝望而又狠戾。
打在冰凉冷硬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碰撞声。
安静无声了许久的屋里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终于惊动了屋外候着的人。
婢女先是急急扣门询问了一声,见屋里人没有动静,犹豫了一下,直接推门而入。
接着了无声息的屋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下一瞬间热烈的灯光亮起,将整个屋子顿时暴露在了明晃晃的视线下,屋内一切顿时变得无法遁形了起来。
冷诗雅抬手甚至有些慌乱的抹了抹眼睛,“出去。”
这声音可能是长时间没有开口话的原因,干涩而沙哑,实在称不上好听。
擅自亮疗的婢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闻言退出去,却在躬身退下的那一刻视线不经意扫过了桌上,反射性的炖住了脚步。
她拧眉挣扎犹豫了会儿,还是踌躇心道:“……姐,您好歹也吃点东西吧。”
冷诗雅微微侧头,那婢女有些一张并不出众却胜在干净的脸,而烛火不甚真切的明灭摇曳里,她却看着婢女马上怯生生眼眸里微微透出来的那一点儿坚定和担忧一时晃了神。
半晌,她才轻轻道,“是你呀……海棠。”
干涩沙哑的嗓音低低叫出的这声海棠,有点儿缥缈的孤远,恍若一声低不可闻的呓语。然而躬身立着的这个婢女明显是听清楚了。
她恭敬俯身,“是奴婢。”
海棠是她进了冷府后姐新赐的名。
她还记得那在冷府门外她娘满脸向往的看着冷府婆子们身上穿的棉嫉妒红了眼,把宝都压在了她身上,转眼却又在听了冷府要从乞丐中挑人后,愤愤不平掐打她这个不争气的“废物”。
其实顶着“拖油瓶”这一平淡到几乎没有任何亲情温情多年的称呼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麻木了。
可那一刻,看着围观者那些悲悯甚至有些同情的眼神里,她突然就莫名觉得心口的那个地方一阵阵儿绞缩的疼原来不是全下的母女亲情都如她这样冰冷到只有利益。
那一刻心底破土而出的念头几乎是不用抽枝发芽,一瞬间便拔成了参大树,她有了强烈的想反抗,想逃离的念头。
门口各种高低不平掺杂吵闹的窃窃私语声一瞬间沉静在了灼烈日头下。
日头下传中德艺双馨,容颜不俗的冷府嫡姐缓缓而来,罩在碎成金光的一片暖阳下,有着她们这类人不可高攀,难以企及的尊贵荣华。
一眼,只用了一眼,她便想抢破了头的入这冷国公府高高在上的大门,也许是日头太大,也许是那国公府姐脸上和煦暖阳般的笑容晃了她的眼,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胆大包的拦在了这位高贵姐眼前。
她捏着汗湿的手,紧攥成拳,满含希冀的看着她,几乎用光了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所有孤注一掷的胆大妄为,“姐,奴婢什么都会做的,不会做的也可以学,求您给奴婢一个机会。”
刺眼的光芒下,她看到这位姐微微愣了愣,然后近乎温柔的笑着问了她一句,“你喜欢海棠吗?”
海棠花嘛?她反应了几秒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