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她当日在宁蕴华扶棺回京的时候见过。
就是她,跪在城门前,一字一句说服百姓让道,让宁家的棺椁进京。
今日,与父亲在书房中的说的话,她仍言犹在耳。
父亲感叹,国公夫人聪慧,以退为进,险中求生保全宁家,实在高明之极。
可于景然却知晓,那主意却并非出自宁夫人,她自小便认识宁夫人自认对她还算了解。
宁夫人虽也聪慧,但性子沉稳却最受不得激,在城门口拿剑砍人的事,她做的出,但跪在宫门前请罪的主意她绝对想不到。
当时,父亲说那话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女人。
毕竟,今日宫门前的这一出,与当日城门前的一幕,是如此的相似。
只是,宁国公夫人却能如此信任她,对她言听计从,却让于景然很是嫉妒。
她被人称为京城第一才女,谁不感叹一声太慰之女聪慧无双。
可在宁家这事上,她找太子说情却是做错了,而这个女人却能用计救了宁家,这不是在说她于景然不如她。
一个芝麻小官家的闺女凭什么和她比,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抱着公鸡与人成亲的笑柄而已!
还有,这个女人三更半夜不睡,来蕴华的院子,她到底想干什么?
贱人!
于景然情不自禁的淬了一口!
她能半夜只身入宁府,自然身手不差的。
若是前世的齐钰,拿下她自是没有问题,可如今,用着秦珠珠的身体,这功夫捡起来也就将将十天的时候。
能在于景然手底下撑着一柱香功夫不败,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于景然起了杀心,几招之后便抽出匕首,出手狠辣,招招不留余地,自然将空手的齐钰逼落下风,左右难支。
于景然一招得手,便步步进逼,齐钰眼看着支撑不住,要被匕首横削咽喉。
紧要关头,突然被人拉着肩膀避开,然后在躲避于景然连环攻击之下,被搂着肩膀圆了一圈,随后放开。
齐钰回望,却见本应趴在床上的宁蕴华正与那人战在一处。
且丝毫不落下风,一招逼退对方,一招夺人匕首,一掌拍在那人肩头,将人拍飞出去。
三招之内解决来人。
齐钰虽然现在身手不行,但眼力还在,看得出宁蕴华明显手下留情,否则,只怕那人现在只是一具尸体了。
分析完,齐钰愣住了。
既手下留情,那这两人明显是认识的。
而现在停下来,她也才看清楚,那人虽蒙了面,从身段看却是名女子。
于景然见宁蕴华竟然护着秦珠珠打伤自己,顿时怒不可遏。
出声质问道,“蕴华你干什么?”
“你说呢?”
“她,她又不是你的女人,你干嘛护着她?”
“她是我宁家的人我自然会护着,倒是你,一个外人在我宁家动刀动枪还强词夺理,我倒想问问你在干什么?”
“我……”
“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下手不容情。”
“蕴华……”
于景然说着,面露委屈之色。
宁蕴华却是一脸鄙夷,“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也不是你能做主的地方,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姑娘还是请回吧,以后我也不想再在晚上看到姑娘。”
说完便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于景然见宁蕴华这般绝情,恨恨的瞪了齐钰一眼,足尖一点飞身融入夜色之中。
齐钰觉得那女子对她的敌意莫名其妙,但想到刚刚那姑娘说什么,‘她又不是你的女人,你干嘛护着她?’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这姑娘莫不是吃醋了?
一个女儿家这么晚还摸过来看望一个才获罪的男子,显然两人之间交情非浅,必是有些情意的。
前世的阿六比她还大一岁。
她二十五还未娶妻是有难言之隐,可他一个男子到了二十六七了却仍未娶妻,就奇怪了,她自然要问,他只说曾经沧海难为水。
那便是曾经有过心上人,还刻骨铭心,恋慕已久,却不能在一起。
想想,家逢巨变,也许正是此时错过了,以至于后来这个姑娘嫁人了,他不能坏人姻缘,便只能默默怀念。
如此说来,两人都是有心的,阿六更是个痴情人那。
下次若再能碰到这位姑娘,一定要打消她的误会,一定要帮着阿六迎得美人归。
齐钰正自脑中打算着,余光看到宁蕴华身子一软就朝地面划去。
齐钰赶忙打住脑中思绪,将人扶住,瞧着院中打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影,只怕也无人伺候,只能自己将他背了回去。
至于暗处的宁威。
他只负责公子的安全,宁姑娘摸进来时他怕公子重伤不利出来保护,公子已然怒了,早前公子就吩咐过他不到生死关头不得现身,刚刚他就冲动了。
此刻再不能冲动。
齐钰好不容易将人扶上床,转身点了烛火,回头一看便见宁蕴华脸色红得异常。
抬手抚上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齐钰不敢怠慢,赶忙出去唤人去找大夫。
好歹了也是为了救自己才伤得更重,屋里竟然也没个人伺候,说起来这也是她的疏忽。
如此,齐钰便也不好请了大夫就离开。
便坐到外间等着,待大夫重新处理好伤口,才出声问道,“大夫,六公子的伤如何了?”
“二少夫人,六公子的伤口已经重新上药包扎了,仔细养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他如今发起烧来,却是有些麻烦,若是挺不过来,恐有性命之忧啊。”
老大夫摇头叹息,他在宁府当大夫也有许多年了。
这些年加起来,只怕都没有这几天发生的事多。
也多亏了这位二少夫人,不然如今宁家都不知成什么样了。
齐钰知晓宁蕴华伤势不容乐观,心里也是一片焦急,可别一家人拼着性命好不容易将人救出来,结果却折在这里了。
“大夫,你可得给想想办法?”
老大夫今天整整忙了一天才刚睡下又被吵醒脸有些黑,但因对宁府英灵心存敬意,便也对这位二少夫人比旁人更客气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