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将跟中的一丝伤痛掩去。
这就是他不愿走仕途而去经商的原因。
他们这些所谓的官宦人家,端得是清贵非常,可说到底,底子里却是糜烂不堪,在利益面前亲情更是薄如纸片。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勉强了。”
秦文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褶皱道,“秦家还轮不到大哥做主,但若有一日你想离开宁家,便是不回秦家,也可以来找大哥,大哥自会为你安排好日后的生活,保你一生无忧。”
齐钰知晓他这是要走的,便起身相送。
知道秦文是真的关心秦珠珠与秦家的算计不同,到底在临出门时没忍住道,“大哥且放心,宁家虽不如往昔,也不是如外人所看到的那般光景,只要好好经营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
秦文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可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这等遭了天家厌弃和猜忌,又怎么能好起来,不过是妹妹的一片痴心罢了!
兄妹俩谁也没有再开口,相顾无言一直走到二门上,秦文才停下脚步转身。
面对齐钰道,“送到这就行了,你回去吧,日后有什么难处不想去秦家,便让人送信去晨风楼,那是大哥的产业,把信递给掌柜的,自会有人通知大哥。”
“多谢大哥,保重!”
齐钰依言停下脚步,却让春梅将人送到府外。
*
齐钰刚回到屋子,便见方嬷嬷过来道是宁夫人云氏找她。
春梅未归,齐钰便叫了秋雨跟上,便跟着方嬷嬷去了。
“母亲找我?”
齐钰给云氏行了礼,便见她招手让自己过去。
云氏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才道,“刚刚二门上说你家兄长刚来便走了?怎么不留他在府上用饭。”
“大哥只是路过来看看我,想来还有事,才急着走的。”
齐钰知道云氏担心什么?
便不提秦文真正的来意。
云氏听她这么说,也稍稍放下心来。
问了些秦文的事,又安慰齐钰说秦家当初送来断决书也是情非得已,让她不要放在心上,日后若是秦家那边松口,她想回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齐钰笑笑应下,只是却没将她这话放在心上。
就算没有那断决书,那也是秦珠珠亲人,与她并无多大干系。
齐钰陪她聊了一会,见云氏似是乏了才起身告辞。
如今,府中的人走了近一半,又有姜氏稍作帮衬,有了威信,立好了规矩,齐钰到也轻松了下来。
不过,如今宁家没有爵位,府中的一些产业也遭到对手打压,到底是亏损了些,各管事早就求见,先前府里事多她压着没见。
如今府里事宜已然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就轮到府外的事了。
听了各管事的汇报,齐钰寻思着,回头寻宁蕴华商量一下,京中一些亏损的产业,与其一直亏着,被人盯着暗底里打压,到还不如便宜些卖将出去。
卖下的钱当然也不是存着花用,自要再找个钱生钱的去处,只是不叫京中那些盯着宁府的人知晓。
自必要给人一种宁府已然一蹶不振的样子,让那些还想算计宁家的放松下来,好借此恢复生机,掩盖实力。
得的钱可以去别的地方置办些田庄,这个虽然赚头小,但一般情况之下却是绝不会赔本。
只是这地方她还得好好考量考量,她若是记得不错,明年大晋以北就会有一场大旱,赤地千里,到时必有很多灾民南下……
于是乎,京城以北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齐钰正寻思着,要不要弄份舆图来参详参详,便见冬雪打起帘子进屋。
“二夫人,于太慰府的大小姐来了,说是来探望六公子的。”
齐钰闻言眉头一挑。
这于太慰府的大小姐,似乎是叫于景然吧。
若是她没记错,圣上已将其赐给太子为妃,婚期就定在腊月里。
怎么这时候不在府里备嫁,到来宁家了。
而且还是来探望宁蕴华的,齐钰升起一丝警惕。
这位于家大小姐,日后可是位大人物呢。
便道,“请于小姐花厅奉茶吧,我一会就过去。”
宁蕴华还躺在床上,这客人过府总得有人招待着,她便去看看吧。
回屋换了身待客的衣裳,因着还在守孝,着装不能太艳,齐钰挑了件月白色云锦外袄配上浅色罗裙,简单的发髻用一根白玉梅花簪固定。
虽着装简单,但却给人一种慵懒中透着率性,让人不自觉得便产生好感。
春梅和夏芍伺候她更衣,便跟着一道出门,留下秋雨守着院子。
齐钰到时,便见上首的位子上坐着一位绝色佳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单看容貌齐钰到是很喜欢于景然这张脸的,只不过,那眼中的不奈生生的破坏了那美感。
她上辈子也不是没见过于景然。
只是见这位的时候,这位已然身居高位。
以哀家自称。
戴着抹额,穿着隆重。
整个人都是皇威和权势的代表,根本无人敢细盯着她的脸看,看她到底是美是丑。
原本在厅中招待的管家见到齐钰过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只怕稍有招待不周,会祸及主子。
“于小姐,这位是我们二少夫人。”
齐钰笑着冲于景然行礼,“于小姐到妨,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论身份于景然好歹也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太后娘娘,对她行礼齐钰到也不觉得委屈。
只是,于景然在看到她时,却眼中微冷。
不禁想到,那夜宁蕴华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对她对手。
“二少夫人可是让人好等,这茶都凉了几遭了才出来,这便是宁家的待客之道?”
齐钰闻言也仅是笑笑并没有辩驳,她来的到底晚不晚,其实,两人心中都很清楚,只不过,若是有心找事,你再解释也是无用的。
齐钰行到主位坐下,接过小丫头送下的香茶,杯盖轻轻刮着水面上的浮叶,浅饮一了口才道,“于小姐是来探望六叔的?不知可去见过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