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鱼反锁上门，把馒头拿出来。

“哈里，我给你带了一个馒头。”夏目鱼小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客厅传来姑姑暴雨般的嚎啕大哭声……

“你击碎了她所有的希望，所以她才那么伤心。”

和黄啸鸣并排走在学校的路上时，黄啸鸣说道。

他听完了夏目鱼讲的整个故事，很快弄清楚了夏目鱼姑姑痛哭的原因。

“可是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静香已经认识了言辰逸，姑姑完全可以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夏目鱼无辜地摊了摊手。

“成年人的世界比我们想象中要残酷和脆弱很多。或许你姑姑这么多年来把唯一的一丝希望寄托在了静香身上，所以当你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才那么伤心。我们城市的名牌学校只有两所——青花大学和贝鲸大学，这两所学校是培育权贵的地方。洛市每年有两百万的学生，可是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能读这两所学校么？”黄啸鸣问道。

夏目鱼摇了摇头。

黄啸鸣伸出了一根手指：“不到一万人。”

夏目鱼惊讶地看着他：“那剩下的一百九十九万人呢？”

黄啸鸣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陪跑。见过田径比赛么？除了冠军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陪跑。他们把人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多年花费在学校，在家长和老师的强迫下一路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然后毕业之后，他们被筛下来，变成无用的沙子，下沉、下沉再下沉，最后堆积在庞大而拥挤的金字塔底部。每一年，都有一百九十九万人变成无用的沙子，而这些人当中只有很少数人能通过自己的努力重新爬到顶端去，其中就包括你姑姑说的——嫁人。可是这个希望太渺茫了。”

夏目鱼沉默了一会儿：“谁告诉你这些数据的？”

“是路波博士所做的统计——路波，你听说过么？”黄啸鸣反问夏目鱼。

夏目鱼故作镇静地点了点头：“隐隐约约。”

“你应该去看一看他的书。路波博士致力于揭露残酷的现实，唤醒沉睡的民众，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他确实是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黄啸鸣语气中透着钦佩。

夏目鱼说道：“听起来……路波博士是个了不起的人。”

“是。”黄啸鸣说道，“不过路波博士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人让民众意识到这一点。”

夏目鱼问道：“意识到什么？”

黄啸鸣抓了抓头发：“很难一言两语说清楚，毕竟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我想，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会逐渐明白的。世界很残酷的，超出你我的想象。”

“比学校的强制背诵课本和每周考试还要残酷么？”夏目鱼吐了吐舌头。

黄啸鸣笑道：“这只是我所说的残酷的一部分。杀戮从学校就开始了。在你还是一个孩子、没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开始面对一把把无形的利刃。”

见夏目鱼没有说话，黄啸鸣随后补充道：“我也是窃用了路波博士的话。光用嘴巴说这个世界如何如何残酷，总是难以让人信服。不过走着瞧吧，鲜血淋漓的例子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你我身边，注意点，你总会看到的。”

又回到熟悉的班级，压抑的课堂。

老师们依旧像毫无感情的机器一样播报着课本里的内容。

坐在后排的学生依旧在沉睡，和门口的保安大叔一样，睡得天昏地暗。

往常夏目鱼也会睡觉，或者画画，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情。

夏目鱼盯着老师，老师就像一个麻木的躯壳，浑身上下除了那张嘴巴之外，一整节课几乎没有别的地方动。

夏目鱼想，真是奇妙，为什么人可以机械到全身上下都只有一张嘴巴在动呢，连眼睛里的光都消失掉是这么回事呢。

第二节课，却是一个陌生的女老师。

和其他的老师都不一样，这个女老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身段柔软高挑，皮肤细腻光滑。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光，而且她的穿着很时尚——一条及膝紧身长裙，把窈窕的身材衬托得更加纤细美好。

夏目鱼看呆了——印象中好像所有的老师，无论男女，都裹在一套厚厚的教师制服里。

“同学们，我是新来的姜老师，由于学校考虑到同学们正处在身体发育的阶段，为了大家更好的身体和生理健康，以后我就负责同学们的生理课。这里我先和大家简单地认识一下。”

姜老师一笑，好像春风里带着酒香，所有的学生都醉了。

夏目鱼也快醉了，虽然她是个女生，但不得不承认，姜老师的优雅和美丽，是自然而然，毫不做作，就连她作为一个女生也非常欣赏的。

姜老师笑眯眯地说道：“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将会带大家更加认识、了解自己的身体。当我们进入青春期之后，女孩子的身体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譬如说，我们的胸部会逐渐发育，我们的腰部线条也会越来越嗯，并且在十二三岁的时候，我们会出现初朝现象。但这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而是一件非常令人自豪的事情，它代表我们的身体正在逐渐发育成熟，越来越美。那么男孩子呢，也会长胡须，喉结，声音开始变得沙哑，出现遗经现象，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同学们都好奇地睁着眼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你们可能会对异性感到好奇，开始对他们产生兴趣，这些也是正常的现象。大家要正确地面对这种感情变化，如果你们因为对某个异性产生好感而影响到学习的话，没关系，来找姜老师聊天，姜老师就是你们的好朋友，在我这里，你们可以尽情地倾吐一切你们所不敢说出口的秘密……”

夏目鱼只觉得姜老师跟其他的老师都不一样。她好像和这个僵化、破落的学校格格不入。那堂课也是夏目鱼听得最入神的一课。

一堂课结束后，姜老师微笑道：“好了，现在老师开始收作业了，每个人把自己平时不敢说的秘密写在纸上，老师一一来收。等到课下，我会一一私聊解决大家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