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顾晚安如梦初醒般,慌乱地回过头,眼眶有些湿润,面上浮现出几丝讶异,“你果然认识我。”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自顾自道:“你有一个打电话的机会,只能打给一个人,你想打给谁?”
“我想打给吴云。”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其他人的名字,面色微僵,“吴云是谁?”
顾晚安嗤笑,“看你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我想打给谁就能打给谁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顾言,时星诚,王琴,王月玲,”那人慢条斯理的吐出一个又一个名字,“给你五秒钟,选不出来就没有机会了。”
顾晚安磨了磨后槽牙,接过他的手机,默默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人回头看着她,眼神有些诡异,似愤怨,又似欣喜,“你选择了时星诚?”
顾晚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手机通了,传来一道沙哑疲惫的声音,“喂?”
顾晚安泪水顿时划了下来,声音哽咽,“星诚……”
“安安?安安,你现在在哪?有没有受伤?”时星诚语气焦急担忧。
顾晚安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眼前却多出了一块怀表,左右摇晃,不紧不慢。
那人嘴角勾起,眼神怪异,刻意压低声音,“和他说分手。”
顾晚安眼眸涣散,光一点点湮灭,嘴唇动了动。
手机那边还传来时星诚急切的呼唤。
“时星诚,我们分手吧。”
闻言,时星诚呼吸一滞,脸色煞白,这句话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安安,你在哪?我来找你。”
顾言皱了皱眉,给警察使了个眼色。
顾晚安说完那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在那之前,那人早已收起了怀表,启动车子。
顾晚安思绪渐渐回笼,眼睛瞪大,抓紧了椅背,恨不得挠死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和星诚提出分手,这不是她的本意。
那人眼里闪过笑意,“这不就是你最心底的想法么,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说出口而已。”
顾晚安咬着下唇,留下一圈白印,手指抠着椅背,“不,我不可能和星诚分手。”
她还幻想过和星诚结婚,生子,白头到老。
顾言拍了拍神色黯然的时星诚,安慰道:“安安有多喜欢你,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她肯定是受威胁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她。”
“我知道。”时星诚心似是被揪紧般痛的窒息,即便知道是假的,可他依然心痛。
“追踪到了。”警察一脸兴奋,指着电脑上的一个光点。
顾言几人紧绷的脸色终于松了几分,还来不及说话,那个年轻警察急匆匆跑了进来。
“队长,查到了,带走顾晚安的是祥瑞医院的心理医生,林温。”
“嘭”
众人望去,时星诚面色肃杀,一拳砸在桌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坑,而指关节一片淤青,“林温。”
顾言来不及细想为什么林医生会带走自家妹妹,他现在只想亲眼看见安安。
“还不赶紧去追。”
一行人急匆匆朝着车子走去,几辆车同时启动,迅速掉头,消失在公安局里。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顾晚安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温看,眉头微皱。
车子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座古老的砖瓦房,墙上一片片青色苔藓,底下杂草丛生,彰显着它的古旧。
林温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拉着顾晚安,好似没有看见她探究警惕地眼神,面不改色的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迎面看去是一个敞开的大院,中间是天井,再往里是小客厅,摆放着几张旧桌子,木凳子,上面却是一尘不染。
顾晚安坐在木凳上,身旁小桌有茶壶和茶杯,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身心俱疲,喉咙干涩,舔了舔嘴唇,想喝水。
林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轻轻一笑,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
顾晚安撇开脸,满是抗拒。
林温眼眸深了几分,眯了眯眼,“喝吧,没毒。”
顾晚安无动于衷,别开脸不去看他。
林温也不恼,笑了笑放下茶杯,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望着干涸的天井,天窗照耀下一束阳光,驱散了一片阴霾。
角落却是依旧发霉潮湿。长了几株小草嫩芽,几朵不知名的小蘑菇。
“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林温拔起脚边的小草,声音淡淡。
顾晚安撇了撇嘴,你用这种方式把我绑来,就已经是在伤害我了。
“带着口罩和帽子,你不热吗?”这句话脱口而出,顾晚安忽然灵光一闪,口罩帽子。
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在公交车上遇见的那个人吗。
林温笑了,“在我说出我的故事之前,我不会摘下的。”
“莫非你是迫不得已干这一行的?”顾晚安猜测道。
林温笑着摇摇头,神色有些宠溺,“我不是绑匪。”
“我呀,和你一样,曾经受过校园霸凌的伤害。”
顾晚安眼里闪过惊讶,“你”
其实她在他身上能感觉到很温和的气息,所以至始至终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而是怕他绑走自己只是为了财。
她听过太多太多,绑匪撕票的案例。
“我曾经也是有过梦想的人啊,”林温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天窗,微微眯眸,有些刺眼。
“可是在经历了长达七年的校园霸凌,我只想好好活着,至于梦想,已经不重要了。”
说着,林温回头看了她一眼,在看见她微红的眼眶以及毫不掩饰的怜悯时,神色一愣,转而满足地笑了。
这就是他喜欢了四年的女孩儿啊,在他用这种方式带走她后,依然还能对他露出善意。
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讲完故事再摘下防备,他到底是不希望女孩儿对他有丝毫的怨怼的。
“其实有一点我们很相似,曾经都受过同一种伤害,我比别人更能理解你的苦楚,不是吗。”
顾晚安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是的,那些对于我来说,只是已经过去的经历,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