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亮,东升的太阳染红了一片。
宇文惜和宇文轩就这么在厅堂中跪了整整一晚上,期间宇文萧送了些茶水糕点来,王妃亦是整夜没睡,心中是万分心疼二人的。趁着靖王熟睡,王妃半夜起身吩咐了身边的嬷嬷给两人送去了披风,生怕给冻坏了。
用完早膳的靖王步入厅堂,赫然看见两人一丝不动的跪着。霎时红了眼睛,湿润了眼眶。所有的怒气瞬间全消,剩下的唯有心疼二字。
“起身吧,赶紧回屋歇着。”
语音刚落,宇文化身边的总管太监便登了府门,还拿着一道圣旨。
圣旨言:一曲惊四座,一舞动心魄,孝心表日月。特此,靖王府世子宇文轩人品贵重、德才兼备,可堪重任,特封少卿一职,入职大理寺。靖王府郡主宇文惜嘉言懿行、慧智兰心,德行兼备,且王室嫡系一脉尚缺,特入朕嗣,承嫡脉,以呈后世。赐麒麟公主为,封号静宓。
总管太监刘公公满脸喜色向靖王递上圣旨。“靖王,这可是天赐的富贵啊!恭喜恭喜!”
这对于靖王来说可是喜忧参半的事儿,无奈只得强颜欢笑着。“借公公吉言,承蒙王上皇恩浩荡,真是受之有愧。”
“靖王哪里的话,靖王可是贵不可言的。静宓公主,过两日会有宫中的轿辇来迎公主回宫,还请公主一定要好生打扮才是。”
语罢,靖王府上下送走了刘公公。
若是放于别家这等泼天的富贵是求之不得的,可不知怎的,这靖王、靖王妃竟没有一丝喜悦。就连受赏的宇文惜和宇文轩也是一脸的惆怅。
靖王看也不多看他俩一眼,便愤然回到了书房,王妃赶忙跟了过去。
“王爷,其实这也算是另类的认祖归宗,没什么不好的。”
靖王长叹了一口气,脸色十分凝重。“王宫是何种地方,惜儿这孩子过于天真,恐怕……”
“王爷,事已至此咱们总不能违抗圣旨吧。”
若是那南宫一族未出那等事儿之前,靖王自然是在宇文惜和宇文轩成年之时就将其送回到宇文化身边的。可南宫灭门之后,靖王便已经看清了形势,敌在暗,防不胜防,能够让这两个孩子以世子郡主的身份瞒天过海已经是难事儿了。
如今还要将宇文惜推入虎口,靖王心中是百般不愿意的。
“若我非得违逆呢?”
这句话一出,王妃瞬间就跪倒在靖王身旁。“王爷三思啊,南宫将军手上十万兵马,违逆了王上的圣意,已然糟了灭门之祸。如今王爷并无实权,如何抗得这圣旨啊?”
一边说着王妃一边开始抹起泪来。“惜儿是臣妾一手带大的,对于她的感情丝毫不弱于王爷,臣妾自然不希望惜儿进入那狼口,可她毕竟是王上的血脉,以这种方式认祖归宗未尝不可。只要我等小心照应着,以惜儿的聪慧定然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事已至此,也没有他法,为今之计只得走一步看一步。靖王一直想法设法逃避,可终究还是避不了。
两日后,一架纯金打造,雕刻着龙凤图腾的轿辇出现在了王府的大门前,前前后后簇拥着上百人,其中护卫便有大半,跟随的太监宫女无数。
宇文惜在屋中梳洗打扮,靖王妃进入屋中,为其束发。这场景像极了嫁女儿,却又不是。
“惜儿,你进入王宫后定是要谨慎小心,宫中的娘娘们未必面善心慈的,这身边服侍得人也未必不是他人安排在你身边得细作。这王宫中最大的禁忌就是多言。”
宇文惜一把拉住了王妃的手说道:“母妃,我不傻,这些我自然是明白的。母妃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满心欢喜之余倒是心中有些难以排遣的酸劲儿,欢喜的是她终于可以进宫帮南宫问查幕后真凶了。那股子酸劲儿多多少少也是被王妃的情绪带动的。
“惜儿,我将锦绣姑姑给你带在身边伺候着,她也算是在宫中待过的,多少能帮衬你些。至于浅青和剪霜你也一并带上。进宫以后,她们三个便是最值得信赖之人,防人之心还是得有的。”
宇文惜直点头。王宫是怎样的,宇文惜大致心中也是有数的。但是这些都不妨碍她想要去声张正义的心思。
没过多久,司礼监的礼官便出现在屋外,身旁还跟着俩仨个宫女太监。
“公主,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启程回宫,行公主册封之礼了。”
“劳烦礼官稍等片刻。”王妃快速回道。
发饰已然梳好,几支凤头金叉步摇戴上,一件金丝羽衫披上,再带上珠串式遮面。浅青、剪霜一左一右将其搀扶起身,锦绣姑姑紧跟身旁。
一步一步迈出屋子,一步又一步踏出院落,身后簇拥的太监宫女愈发的多了。来到前厅拜别了靖王和两位王兄后,又缓缓的向王府外走去。
一时间礼乐队奏响礼乐,护卫们站成了两列静候宇文惜迈出王府。
靖王拉着王妃的手,这场面像极了嫁女儿的场面。不知何时靖王已经是泪水沾满,靖王妃更是小声的抽泣着,时不时用绢帕拭去脸上的泪珠。
迎接公主的队伍缓步前行,前来观礼的百姓无数,大多都想一睹公主的天人之姿,奈何轿辇连缝儿都没露一个,百姓只得见见这声势浩大的迎接队伍了。
宇文惜从未想过生平第二次来王宫竟是以嫡亲公主的身份。在众星捧月下,她下了轿辇。只见那红毯延展远处那高大雄伟的殿宇。两侧均站着宫女太监,在殿宇前则是众臣并列两侧。
伴随着礼乐声踏上红毯一步一步的向远处的殿宇走去。
耳旁响起万人朝贺的声音,纷纷大呼:“静宓公主万福金安,恭贺公主!”
经过各种繁琐的册封大典礼节,宇文惜总算是来到了朝奉殿的大殿之中。此刻宇文化已经端坐在殿上,两侧坐着的分别是孙太后和贺贵妃。
“宇文惜叩见王上、王祖母、贵妃娘娘。”
“起身吧!”宇文化十分温柔的说道。
“公主,你现在得改口了,可不能再叫王上了,得叫父王。”贺贵妃咧着嘴笑着说道。
她只为进宫查案,可真没有想一直坐这个公主的位置。何况她也并不想成为真正的成为宇文化过继的女儿。
“请王上恕罪,臣女暂时还改不了这个口。”
宇文惜的态度十分的坚决,她本以为会被责骂,却不成想孙太后竟在此刻发话了。“无妨,惜儿是个乖巧孝顺的孩子,一时间改不了口亦属正常。不妨事儿,慢慢来。”
孙太后都已经撂下话来,旁人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寒暄数句后,宇文惜被带到了紫宸殿中,这紫宸殿不远处便是贺贵妃住的云福宫。这住所本是给宇文静箬住的,如今倒是被拨给了宇文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