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何一笙说有要紧事要来找她商量,结果人都走到半路了又突然说有事,后来当晚就爆出了萧瑷买配方的传言。
她都搞不懂他们这拖拖拉拉到底是想干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只有接受她的条件这一条路可走,只有这样才能挽回洛兰的声誉了。
毫无疑问,萧瑷本人的名誉跟洛兰的名誉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现在,何一笙这边没动静,反而是法务部先找上了她?
周律师:“喂?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是不是山里信号不太好?”
云染冷漠道:“信号很好,你继续说。”
“……是这样的,我之前看你的直播,作为律师,我想来提醒你一句,你有义务按照合同要求保密,而不是把合同内容透露给大众。如果你违反合同规定,我司就会立刻启动法律程序,起诉你不遵守契约精神。”
之前,云染在直播间里说了一句她的爱好是调香,立刻引起了公关部门的注意。
她现在会漏出这么一句话,也许在将来,也会突然在“不经意间”说出更多对他们不利的言语。
于是法务部就先来对她提出严正警告:“当初你签下那份合同的时候,上面写了违约的后果,如果你对公众透露合同中受到保密条款保护的内容,你就属于违约,到时候要支付双倍违约金,也就是一千万。”
云染还是很冷淡地嗯了一声。
周律师打了对方一棒子,又立刻递上一颗甜枣:“我相信,作为一名刚刚起步的调香师,你一定不会做出这种最糟糕的、自毁前程的选择。”
云染沉下脸:“我当然不会违约了,最基本的契约精神我还是有的。”
周律师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作为洛兰的专职律师,他当然希望这件事的根源就在云染这里断绝,一旦打起官司来,云染需要赔违约金,可他们就得名誉扫地。
洛兰这样的百年蓝血品牌,最担心的就是名誉受损。
奢侈品本身的价格跟它的价值就是不对等的,中间的差价都属于品牌本身的价值,一旦名誉被抹黑,绝对是一件元气大伤的事情。
可惜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懈下来,就听云染突然说了一句:“我能保守秘密,不会主动说出破茧配方是从我这里买断的。可是如果别人猜到了其中端倪,那就不关我的事,对不对?”
周律师:“你!”
他连心脏病都要发了,之前营销号爆料的事情,他们法务部三天没回家,每天都忙着发律师函,好不容易才用律师函和冷处理的方法让事情基本平息下来,她难道还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云染笑了笑,语气平淡:“其实,我原本也没想太欺负你们,可是你家大小姐都已经蹦跶到我面前来了,我要是一点都不还击,这还有完没完了?好了,你们法务部今晚就不用下班了,接下去,你们会有许多律师函要发。”
说完,她就直接把电话挂断。
跟拍的后勤和摄影师望着她,一脸的纠结和震惊。
他们好像……好像听到了一个了不起的爆炸新闻?
原来破茧配方真的是买来的,那些从来说话就不净不实只想博眼球的营销号,这次居然真的没说谎。
时尚界果然就跟他们娱乐圈一样乱!
可是他们亲耳听到了这个爆炸消息,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不能去问云染,甚至还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他们的饭碗就保不住了这就好像守着万贯家财却不能花一分钱,实在太糟心了!
……
忽然,一辆粗狂的军绿色越野车从他们身后冲了过来,一直快要贴上他们这才来了一个漂亮的甩尾,停靠在路边。
尘土飞扬中,一个身高一米九,彪悍又魁梧的男人推开车门,一抬长腿来到云染面前,大大咧咧道:“云染啊,哥给你带了一个病人过来。就只有你才能治好他的病。”
云染:“……哦。”
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也……没什么办法。
秦燕乔敲了敲车窗:“下来吧,已经到地方了。”
他不擅长演戏,动作神情都有点假,属于那种用力过猛的咆哮派。
但是他长得实在太粗犷,一看就是危险分子,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紧绷在衣服底下的肌肉上,而不是他那虚假的演技。
车门被车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车里的人似乎有点怕生,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地、慢慢地把车门往外推,最终露出一张属于少年人的、精致的眉目。
“我……”少年垂下眼,神情局促,他的刘海有点长,微微遮挡住眉毛,看上去脆弱而又精致,“你……云染,你还记得我吗?”
系统顿时炸了:卧槽你是戏精吗?!
你们早上不是刚见过面?
就你会演戏,一天不演就一天不舒服是吧?!
系统抱住一袋辣条,气得咬破了包装袋:你装!你还装!装得再像也不能掩盖你是个虚伪的戏精的事实!
清晨时分,云染准备出门给村里人看病,顺便再去山里采点草药、挖点土壤回来,就背着小竹筐出门了。
原本江砚殊都会陪她一起出门,美其名曰“培养感情”,实则是实行他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是今天早上没有。他说要傍晚再回来,还会给她一个惊喜。
但是就只有“惊”,绝对没有“喜”!
云染反应极快,当即选择了配合:“不好意思,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她对陌生人的态度向来都是这样的,没什么耐心,如果对方有事说事,她的态度还不会太差,可是一旦碰到浪费她时间的人,她就会不高兴。
摄影师看了看那个长相精致的少年,再看了看有点不耐烦的云染,觉得后面可能会有爆点,立刻打开了摄像机。
秦燕乔上前一步,主动说明原委:“嗨,算了,还是让我来说吧。当年你爸不是拐卖了很多……二十个小孩吗?然后你把他们都解救了出来,最后大家就跟着父母回家了。”
纳沙听不懂,这个时候,她又不可能让云染给她做翻译,只能打出手机上的翻译软件,念一句,然后把翻译出来的中文给剧组后勤看。
后勤一看,这办法可以啊,虽然有点麻烦,但这也是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最简单最实用的好办法了。
于是她们就用手机开始进行了磕磕绊绊的交流。
“云染的父亲是个人贩子嗯?你不知道人贩是什么?就是拐卖小孩的那种坏人,把小孩从父母身边带走,然后去卖掉。什么?为什么要卖小孩?因为有钱赚啊。”
纳沙用语说:“在我们那边小孩根本卖不出去,没有人想要。”
后勤看了看她的手机,顿时尴尬了:“反正你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嘛,那个很高大的男人说,这个少年就是当年被拐卖的其中一个孩子,他现在长大了,很想见云染,因为他无法摆脱当年那种遭遇的影响,觉得待在云染身边会很有安全感,对他的心理病有好处卧槽!”
后勤感叹:“这种极品美少年啊,为什么我就得不到呢?”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网友立刻找来了当时的爆料照片,虽然经过大家的一致努力,那些照片都被删得干干净净,可还是有人保存了几张下来,无他,主要是照片上的小天使太可爱警花太美。
当他们拿起照片一对比,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个少年的眉目跟照片里的一个小男孩非常相像。
俗话说,丑有千奇百怪,可是美貌总是惊人一致。
就算相隔十三年,大家还是能跨越时光的界限,认出照片上那个最美貌的小天使。
江砚殊皱着眉,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跟你待一段时间,请你收留我,我会支付所有的费用,也能帮你干活,只要你收下我就好了。”
后勤:“嘤嘤嘤,人家也想要这样的小奶狗……”
许是怕云染不同意,他又低下头,刘海彻底遮住了眼睛,小声问:“……可以吗?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话的。”
云染忍不住跟系统吐槽:“他演得我都快信了。”
系统刷地展开一个横幅:人间阴影。
云染板着脸,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哦,那你进来吧。”
……
为了更好地扮演一个有轻微自闭症、曾经受到过心理创伤的病人,江砚殊一大早就拉着秦燕乔去特殊医院学习了一番。
因为亲眼看过他们的表现,也近距离接触过这类病人,他现在演得就跟真的差不多。
就连秦燕乔都有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心理问题,只是平时掩藏得好,表现得没这么明显罢了。
云染家虽然可正好有三间房,完全够住。
江砚殊一进屋子,就自动自发地去整理自己的房间。
纳沙有生活助理,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国女人,这种琐事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虽然用手机翻译软件能够进行一些简单语句的交流,可是对于直播间的观众来说,这种交流方式对他们很不友好。
云染思考片刻,就问剧组借了一块可擦的手写板,在上面写一行文,再写一行中文,用手写的方法跟纳沙开展了交流。
这样,直播间的观众即使语言不通,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们在干什么。
纳沙在背包里翻了半天,掏出一瓶拆封了的香水,心形的玻璃瓶再配上银色独角兽的瓶盖,正是之前风靡了整个调香界的破茧。
“我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不过这是我非常欣赏、也非常喜爱的一款香水,就只喷过一次,送给你当初次见面的小礼物。”纳沙在手写板上飞快地写道,“可惜破茧现在碰上了难题,在香水协会禁用橡木苔后,它的香味变了,变得乏味又简单。”
“我送给你的这瓶是第一版的,现在已经成为绝版了。”
云染正想着怎么给洛兰找点麻烦,免得他们总是没事干,盯着她不放,也省得萧瑷觉得她特别好欺负,同样的手段敢在她身上重复第二遍、第三遍。
结果,纳沙就主动给她递了一个台阶。
纳沙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出于人之常情。
她知道云染对调香很有兴趣,还自己组建了比较规范的实验室,她提纯的精油非常纯正,她当然会主动跟云染聊起香水来。
目前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改良之后的破茧完全失去了它的闪光点,变得平庸而泯然众人,因为期望太高,她忍不住就会对云染抱怨起来。
“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这些调香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之前能创造出如此富有特色和激情的破茧,为什么改良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那个版本,我闻了一下就不想再试,它应该跟垃圾堆住在一起。”
直播间的网友们忍不住打了一串“666”。
纳沙是魔鬼吗?
她之前在洛兰的贵宾品鉴会上,已经让人家萧瑷和整个洛兰公司下不来台了,现在又直接真人秀节目里大肆吐槽,她到底是有多恨萧瑷和她的破茧啊。
“可能是……又爱又恨,爱恨交织,女人的通病。”
“神他妈女人的通病,如果换一个女人还说得过去,可那是纳沙啊!纳沙能算正常女人吗?哦不,纳沙能算女人吗?”
“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正因为云染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调制出一款香水作品,所以纳沙才会对云染另眼相看,觉得她哪里都好吗?如果她跟萧瑷一样,现场调配出一款香水,一旦不符合纳沙的心意,又会被她贬低成只能跟垃圾堆作伴了吧?”
云染低下头,看了看直播间里的留言,突然开口:“我看到有观众说,如果我动手调香的话,也会被纳沙贬低得一文不值。既然如此,那我就现场调配一款香水,让纳沙给我做个品评。”
她心里想,萧瑷请水军的水准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她刚好还在发愁找不到理由铺垫自己接下去的行为,结果他们却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真是猪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