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想了想措辞,转发道:“不知道这是谁拍的,但是角度肯定有问题,每个调香师的手势和习惯都是不同的,不可能做到完全同步。”
她这还是第一次发微博,之前都是系统帮她发的。
等大家发现这是她的微博之后,系统也不帮忙了,这就导致她的微博已经荒废了两个多月,没有只言片语。
她刚一点发出,回复立刻滚滚而来:“老公,你今天是去洛兰视察指导了吗?洛兰有没有给你补偿?”
“楼上喊老公的还要不要脸,人家有承认过你吗?老公你看到我,如果我也考上了燕大,当你的学妹,你能不能请我吃食堂饭?”
“为什么要云染请你啊,你不能请她吗?”
“呸我就喜欢老公请我吃饭的感觉,这顿饭肯定特别香!”
“你们老公家的大米都要被你们这群人吃空了,但是我就不一样,我可以养你们的脑公”
云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些叫老公的留言,只能选择默默地退出了微博。
虽然当初系统跟她开过玩笑,还说有朝一日,那些diss她的人,都会追在她身边哭着喊着叫她老公,可是这件事一旦发生了,她还是觉得有点超出了认知。
云染回到燕大的教工宿舍,给自己的刚种植完毕的阳台拍了张照,发到了网上:“谢谢大家关心,但是我已经不关心洛兰的事情了,我还有许多人生目标没有完成。”
网友们看着阳台上的绿色植物,有点懵逼:“这是什么?”
“我认出角落里那盆是晚香玉,别的是什么,我不认得。”
“我觉得一定是改良物种,云染出品,不是改良的独家品种怎么会发出来!”
“这不是茄子苗吗?我家种了好多的,但绝壁是新品种高产量的茄子苗!”
云染回复:“这就是普通的茄子苗。”
网友们:“”
你最近变了,变得这么普通,让我们无法直视!
云染这边彻底低调了。
可是江砚殊却因为一则广告异军突起。
如果问大家慕云科技是什么公司,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什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哎呀全国小公司这么多,谁知道呢?”
可是如果这个小公司是专门生产黑科技机器人的呢?
如果这家小公司最近的广告做得铺天盖地呢?
网络就成了泛滥的重灾区。
“我今天在马路上看到了一个开屏广告,满满高科技的味道,谁能告诉这个机器人怎么卖?”
“这也是一个成熟的机器人了,不知道除了端茶倒水还会什么?”
“它会写作业吗?要是会的话,我一定要买一个!”
“这种机器人就是直接把我们的下一代培养成残废的罪魁祸首,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还喜欢?”
“等到机器人都能工作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能统治世界了啊?”
还有些不关注机器人的,对黑科技也完全没兴趣的人,则关注到了广告里的男模特:“这是哪个公司的新人?看看人家这腿这腰,还有那气质,就跟我想象中的霸总差不多融为了一体。”
“是啊,谁知道小哥哥是谁?我要去他的微博舔屏,这个广告实在拍得太好了。”
“难道就只有我觉得他的轮廓有点像我其中一位老公吗?真正的霸总的那位。”
虽然反馈出来的舆论褒贬不一,可还是无法阻挡新型智能机器人的上市。
傅家的华源科技发出了公告:“我司已经同慕云科技公司达成了战略协议,在旗下商场还有电子商城上预备开始第一轮的预售。”
而江砚殊则悠闲地顺着拥堵的车流开车回家,预备接受江家的三堂会审。
他最近在广告里抛头露面,而广告投放又太密集,被他亲爹发现是迟早的。
今天早上,他还在工作,就被江应天一个电话打断了:“你现在就给我回家,不要磨磨蹭蹭,听到了吗?”
当然,他还是吃过了晚饭才回家的,肚子不饿,才有底气跟他们周旋到底。
“砚殊终于回来了,你爸三请四请,你才舍得回家看看,到底是长大了,连你爸的话都不听了。”
他才刚一进家门,大伯母就冷嘲热讽上了。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在玄关换上拖鞋,微笑道:“大家都没吃饭,原来是还在等我吗?我倒是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江应天敲了敲身边的位置:“坐。”
江砚殊顺从地坐在父亲左手边的位置上。
“你跟慕云科技是什么关系?”
他最近也被刷屏了,上午股东开会的时候,还有人提起这家崭露头角、一鸣惊人的小公司,可是规模小不打紧,一旦迎风而上,发展壮大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对他们来说,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最大的好处被傅家捞走了,他们自己却没捞到。
“如果我说,什么关联都没有,”江砚殊道,“就只是拍了一个广告的关系?”
江应天:“公司是在法国注册的。你仔细想过了再回答我。”
“哦,那就是我的公司了。”
“什么?!”大伯父惊诧,“你的?”
“你为什么把这个生意给傅家?这不是白白便宜他们吗?”大伯父用力一拍桌子,“你疯了,傅家的华源科技本来都快要清算了,你现在把这么一块大饼分给他们,还不如给自己人!”
只要有点眼光的,都能看出新型机器人的前景非常好,所匮乏的就是技术方面的问题。
这次的广告片一出,几家大型风投机构和天使投资机构都在等待正式的发布会,如果发布会的效果还像广告那样完美,它们就会正式进场。
“因为我想自立门户啊。”江砚殊轻描淡写地回答,“等到我以后又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至少还不至于被饿死。”
“你有很多怨言吗?”江应天克制着敲了敲桌子,“江家对你怎么了?让你成天抱怨!”
“如果我说,我想跟云染在一起”
“不准!”
就算萧瑷不行了,后面还排着长队,萧瑷2号,萧瑷3号,要多少有多少。
云染就是个乡村野丫头,就算聪明点考上燕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个圈子里谁还不是名校出身。
江应天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又缓和一下语调:“将来江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一切都要从大局出发,谈恋爱调剂一下心情是可以的,但是不能恋爱脑。”
江砚殊不服气:“为什么我还要用自己的感情去调剂生活?你自己当年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却来教我怎么做?你不觉得根本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柯琼坐在一边,那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是啊,江应天跟他的前妻是真爱,她就是商业联姻,是资本工具,她一个工具人没资格说话是吧?
“我就是喜欢云染的聪明,而且我的心很狭隘,我不会容许我喜欢的人背着我出轨,不像”他又看了一眼柯琼,“每天去逛会所的妻子,我接受不了。”
他说完这句话,站起身道:“不打扰大家聚餐,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发布会要参加。”
江砚殊开车开到半路,又忽然在前方路口掉了个头,往燕大方向开去。
他不想去加班,就只想见云染。
他父亲有一点说得也没错,他就是恋爱脑,他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负,可他也想拥有自己喜欢的人。
他们彼此自成一个小世界,这个世界里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
感情的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他凭什么要克服这种本能让自己进化成一个只讲理性的工具?
他把车停在燕京大学的停车场,再穿过半个校园走到教工宿舍区,熟门熟路地上楼,然后敲门。
可是他才轻轻地碰了一下大门,就发觉那门自己就打开了。
只听门里面传来了云染的声音:“你不觉得你最近有点不正常吗?”
江砚殊:“”
这是对他说的,还是对别人说的?
云染又揶揄道:“我总觉得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你以前不是经常说,我是你的最爱吗,难道你的最爱已经换人了?”
另一个平板的电子音响起:“其实,其实也没有啦,只要你保证,不,你要发誓,一旦知道了真相不把我格式化掉,我就”
江砚殊微微眯起眼,在门上敲了敲:“云染,你忘记关门了。”
云染这才不得不暂停跟系统的每日交流时间,可她还没站起身,就见蹲在她身边沙发上的小机器人咚得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
因为它的关节零部件都是最普通的材料,在落地时重心不稳,还丁零当啷地在地板上滚了一圈,顺势滚到了江砚殊的面前。
小机器人抓住一双拖鞋,整整齐齐地放在江砚殊的脚下:“客人,请进。”
“呵。”
虽然它现在是铁打的身体,根本不会对这威胁的笑声有任何反应,但它还是产生了一种错觉:鸡皮疙瘩正慢慢爬满了它的全身。
“哦,又到了充电时间。”它坚强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同手同脚地站到墙边,一动不动地面壁去了,“主人,晚安。”
这是第二次了。
云染有点怀疑地看着这一幕。
其实她跟系统交流的时候早就不怎么避着江砚殊了,毕竟他知道她很多秘密,而这些秘密她又没办法完美地解释。
反正都解释不了,还是随意一点,就让那些疑点随风而去吧。
可是系统这是什么反应?
她都在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我故意没关门的。楼下的杨老师说,他之前在农贸市场买的茄子苗种不活,想让我试试。我已经种活了,她等下会上门来拿。”
不光光是种活了,看这生长状态,杨老师一家可能都会吃不完。
“染染,”江砚殊揽住她的腰,放软了语气,“我刚被我爸叫回家去骂了一通,还当着全部亲戚的面。”
他不光语调够软,还把下巴支在她的颈窝,撒娇道:“还有我后妈的面!”
云染还没说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法说,只能抱了抱他:“哦。”
“那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云染:“”
她皱眉道:“太挤了吧。”
就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他这还要挤过来吗?
“没关系,我不怕挤。”
“你”
“云染,我来收茄子苗了,现在方便吗?”
杨老师的声音突然从虚掩的门口传来,云染只能暂停跟江砚殊之间的“这到底是挤还是不挤”的复杂难题,走过去开门:“方便的,我都已经准备了,直接连着泡沫箱搬走就行。”
泡沫箱装了土,杨老师一个人拿还挺费劲,她就干脆帮人帮到底,扛着两个大箱子送去她家里。
杨老师热情,还非要留她喝碗绿豆汤,顺便指点指点她关于接下去军训的事项,等到回到家一看,江砚殊都洗完澡,已经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云染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等她打开衣橱后,发觉衣橱里面多了几件男装,她的内心都是凌乱的。
温水煮青蛙。
她突然想到这么一个词。
形容自己正正好。
开始时候,因为收下了一份很贴心的礼物,就觉得有时候没法再严词拒绝他,反正也是一片心意嘛,人情债以后还有机会还的。
然后,拒绝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就开始不明所以地想着,其实不拒绝也没什么关系?
现在就完全拒绝不了。
难道还要把他卷在被子里,然后把他直接扔出门外吗
她站在床边,看着他那张恬静的睡颜,又想,要是直接扔出去,他可能会碰到危险吧?
到底还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从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除了被她那位渣爹拐卖走的那一次之外,也没吃过什么苦。
随心所欲惯了,就多少有点大少爷的脾气,越不让他干嘛,就越是执着地想去做。
云染认命地叹了口气,也去洗澡刷牙,准备睡觉。
等她真正陷入睡意,呼吸的节奏也开始变得平缓,江砚殊却突然睁开了眼。他的瞳仁黑得就像化不开的墨汁,所有情绪都被深沉的漩涡埋葬。
“你想知道的答案,总一天就会明了。如果没有那一天,我就会陪你彻底沉沦。”他抓住她,轻轻塞进自己怀里,“我从不会难过,除你以外,人间不值得。”
题外话
最后那句“我从不难过,除你以外,人间不值得”,其实是芦丹氏一款香水的文案,世人说她孤傲高冷,但总有人一眼看穿她深藏的温柔,从来不做感情的懦夫,每场都是轰轰烈烈的粉身碎骨“,”我从不难过,人间不值得”。这款香水叫孤女,也叫孤儿怨,因为不大有可能会有一款叫孤男的香水了,就凑合用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