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殊盯着她手上的婚戒,开始发呆。
惊喜一波接着一波,他暂时有点消化不良。一直以来,几乎都是他主动,主动刷好感,主动接近对方,最后主动表白,主动习惯了,都没有想过她也会这么直接地出击。
系统痛哭流涕只想撞墙:p它又给错剧本了!云染也不挑的,什么剧本都敢接,哪有女方主动求婚的?
云染见他一直都在怔怔出神,直接拉起他的左手,轻柔地把无名指上的指环褪下来,然后换上新的。
换完江砚殊的,她准备换自己的,才刚把戒指褪了一半,就被他阻止了。江砚殊握着她的手腕,缓缓拉近到自己的面前,低声道:“换戒指的事,还是我代劳吧。”
他转了一下已经滑到她第一个指关节的戒指,慢慢地顺着她的手指往外拔,他的手又湿又热,在把戒指彻底取下来的时候,手上一个打滑,那枚白金戒指居然掉在了地上,当得一声滚进了湖里。
一枚戒指换来的只是细微的一点涟漪。
云染无语地看着他。
取个戒指而已,紧张成这样?
江砚殊深呼吸了两次,才从戒指盒里那枚女式钻戒:“我……我觉得钻石有点小。”
他一开口说话,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到底有多哑,自己都几乎认不出这是他自己的声音了。
“钻石太大了,会刮到玻璃器皿的。”云染的思维永远都是从实用角度出发,这个钻戒已经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
江砚殊帮她戴上戒指,又虔诚地牵起她的左手,轻轻地吻上了她的手指:“这是不是证明从现在开始,你就愿意成为我的江太太了?”
……
江砚殊:“执子之手,把子拖走,你跑不掉了。”
配图是一双握在一起的手,很明显,其中那只男人的手就是江砚殊的,他的无名指戴着一枚婚戒。
当天晚上八点,正是网络上流量最好的时间点,他突然更新了自己的官方微博,发了上述一条微博。
这一次,他都不是在秀他经过名厨指点过的厨艺,也不是发布那些复杂的参数图,而是一本正经的秀恩爱。
江砚殊的女友粉们都炸了。
原本还怀抱着也许等自己成为学霸就会有机会的小女生伤心欲绝,形成大规模脱粉现场。
当初有多爱,现在就回踩得越狠,被许多营销公关称之为“教科书级的脱粉示范”。
少女们哭唧唧地在网上刷屏:“脱粉了,粉了两年的男神就是这样对我们的,由粉转黑。”
“我不相信,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样对我们!就算是那些爱豆也不会主动公开恋情,这样伤害自己的粉丝!”
“秀恩爱分得快,他们肯定会分手的,我敢说,不出三个月就分!”
江砚殊根本懒得回应,甚至连公关都没做。
反而是一群吃瓜路人看不下去,人家小江总公布恋情是他的自由,喜欢在微博上想向全世界秀恩爱也是他的自由,他又不是偶像明星,要贩卖给观众美好的记忆和颜值,他为什么不能正正经经地谈婚论嫁?
“路人。脑残粉真可怕,不过趁着这次机会赶走了脑残粉,也算是塞翁之马。”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了两年前那场纷争,当时江砚殊拍了一张映着云染身影的勺子照片,隔空表白,大家都嘲笑他有妄想症,云染根本不理他,结果一个反手大家都打脸了。”
“女友粉不要也罢,反正又买不起江总家的机器人,根本不影响他开公司做生意,狗头保命。”
女友粉们在一时伤心之后,转而黑化:“所以他的女朋友到底是谁?!为什么都不占站出来回应?别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吧!”
吃瓜路人立刻给女友粉们指明一条道路:“右转搜索云染就是,都说了多少遍了,为什么就不相信?人家都交往两三年了,感情稳定得很。”
于是云染那个废弃的微博彻底沦陷,根据系统统计,她收到了不少带有诅咒和谩骂性质的私信,恶意的评论更是不少。
系统觉得,自己告状的机会就这样出现了,不告状是不可能的,它怎么能就这样放过江砚殊,不告状呢?
原本你可以拥有平静的生活,但是因为江砚殊这个秀恩爱的举动,你就要被恋爱去死去死团诅咒了,系统这边建议你晚上买一个榴莲回家,让他表演用头砸榴莲哦。
云染不以为意:“不了,砸坏了我心疼。万一磕坏了头,造成智力下降,我就没办法跟他交流了。”
就在女友粉们再有更激进的举动出现之前,江砚殊终于出手了。
他直接花钱把热搜词给压了下去,还让法务部拟定了律师函,表示,谁再利用舆论暴力的方式影响他家江太太做实验,没有第二种解决方式,直接法庭见。
他还动真格地给几个闹得很凶的网友寄了律师函。
他的手段宛若雷霆,只花了三四天,就把网络上的风波给压制住了。
紧接着他的脚步,香水协会也公布了今年各项资格考试的结果。跟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终于出现了一位新晋的高级调香师,正是云染。
香水协会的主席还热情洋溢地称赞云染:“她不光有扎实而又灵活的理论知识,还有华丽反复的操作手段,她让调香成为艺术品,开启了整个行业的新纪元。”
这样的称赞都有点夸张了,夸张到像极了奉承。
开启一个行业的新纪元从前有哪位调香师得到了这个评价?
而这一次,云染一下子收到了十几家香水公司和调香工作室的邀请函,他们都想得到她的四季迷梦系统的销售权。
云染光是选择合作方,都挑花了眼。
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继续选择跟洛兰合作,毕竟她之前的作品大多都由洛兰在做市场推广,对方对她的风格相当熟悉,不可能出现差错。
而且她跟洛兰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当初她坑得洛兰有多惨,如今洛兰给她提供的条件就有多么优厚。
洛兰的高层非常明白,坑她的后果无法设想,但好好合作,大家都能吃肉喝汤。
于是作为华国第一位高级调香师,还是最年轻,且香水协会给予最高赞誉的调香师,云染陷入了选择障碍症。
为了表达出自己的诚意,这些香水公司都开出最大的价码,甚至还找到了陶瓷设计师,为她的迷梦系列香水设计精美的香水瓶,连样图都送过来了。
云染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能说,真不愧是顶级的奢侈品公司,那些香水瓶的设计都可圈可点,是她望尘莫及的。
“如果你拿不定主意,我可以帮你参考一下。”江砚殊拿起其中一封烫金的邀请函,看了两眼,直接扔到一边,又拿起了第二封,“从商人的角度来考虑。”
云染更适合闷头沉迷于实验室,不问世事,只关心自己的研究。
她不耐烦处理这种琐碎的事情,既然江砚殊说愿意帮她来选,她就很干脆地直接把选择权推给他。
“洛兰跟你经常合作的,合作时间长了,都没激情了,为了新鲜感,这次还是换一家好了。”他说完,就顺手把洛兰的邀请信扔进了垃圾桶,“再说,它旗下还有蒂埃里,在调香圣经的经典排行上占了这么多位置,如果让你跟那些前辈去竞争排名和销量,那多不好意思啊。”
江砚殊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是话里话外就透着一股“洛兰不好抬价,压榨不出对方的剩余价值”的促狭。
“这家……世界香水实验室,据我所知,是一家规模中等的香水公司,最早是依靠单方香水起家,我觉得你的作品放在它那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规模中等,就意味着出不起更好的条件。
单方香水起家,就说明它的顾客群体都是小众,云染这次的作品帮助她顺利通过高级调香师考核,绝对不能走什么小众路线,不然她的格局从一开场就定位错误。
要选,自然要选择像洛兰这样的百年香水老牌,行业内的航母企业。
“华盛……”江砚殊沉吟半晌,“其实华盛不错,只是风险相对来说也很大。我前几天读过一份深水风投公司给它做的评估报告,说它这今几市场份额缩水严重,再这下去恐怕就会被洛兰挤出了第一阶梯。”
云染一听华盛的名头,其实有些心动。
因为她在展示自己四季迷梦系列香水时,那几位高级调香师曾说过,华盛曾经办过一场大秀,里面不光有香水秀,还有各种服装秀,赚足了眼球。
如今华盛陷入了低谷期,正需要能够挽救它们业绩的调香师。
如果她最后选择华盛,华盛也因为她的系列香水重回辉煌,她将会取得比蒂埃里还要辉煌的事业成就。
如果她不能帮助到华盛摆脱颓势尽管这肯定不是她一个人的原因,但是她刚刚起步的事业也绝对会遭遇滑铁卢一般的重创。
机遇难求,可风险也很大。
问题就在于,她想不想赌一把,是否能够成为华盛的救世主?
……
系统已经玩腻了微博,再说总在网上ss江砚殊也无人迎合的寂寞,它已经受够了。
它只能选择潇潇洒洒地退出微博红人这个队列。
可它还没有忘记自己身为云染的系统,得为主人排忧解难的责任。它非常敬业地黑了华盛集团的官网和它的财务系统,窃取出无数数据,组合成了一份比深水风投还要专业详尽的报告书。
云染:“……”
她看着系统出品的公司尽调报告,简直无言以对。
而华盛那边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深水风投对他们的看空报告一出,股价就狂掉20,现在他们的网络安保系统就像废了一样,被不知名的黑客进进出出,复制走了许多内部机密,让华盛的高层几天几夜都夜不能寐。
他们死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为什么会被黑掉了官网和所有机密数据?!
在兢兢战战等待了大半个月后,他们发现,这位不知名的黑客在黑走了他们全部的机密文件和内部数据之后,就无声无息了。
既没有找他们敲诈一笔巨款,他们的数据也没被泄露出去,一切都像晴天下的海面那样平静安详。
从报告上来看,华盛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了,他们今年花了巨资请到了一位号称时尚界老佛爷的男性设计师奥利弗,想依靠他来扭转乾坤。系统抱着双臂,非常专业地给她分析华盛的内部状况,但是许多行业内分析师则认为,老佛爷的威名也将跟华盛一块儿陪葬。
华盛目前的资金吃紧到什么程度?如果它真的按照邀请函上的价码支付给你,差不多就处于破产边缘了,如果你的香水秀搞砸了,它可能就会直接破产。这样一来,它破产的原罪也会归功于你,我觉得这是一桩非常不合算的买卖。
云染虽然已经有了高级调香师的头衔,可是市场风向这种东西,是她控制不了的。
运气好时,破茧能让她一飞冲天,可是运气低迷的时候,最完美的四季迷梦系列也能将她彻底打入低谷。
再加上西方时尚圈本来就对东方人有种族歧视。她如果选择华盛,将会凶多吉少。
云染思考片刻,反而还被激起了兴趣:“很好,那我就选华盛吧。”
系统:为什么?!
“为什么?你难道还会不知道原因?”云染意味深长地回答,“反正都是在玩游戏,还不如玩一把大的,这样更刺激啊。”
系统顿时安静如鸡。
系统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承认,因为它害怕自己没有好下场。
云染立刻给邀请函上联系人打去了一个电话,开门见山,直抒胸臆,没有那个闲工夫跟人绕圈子:“你好,我是云染。我愿意接受你们的邀请,将四季迷梦系列放在你们的大秀上推广,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华盛也是一家国公司,华盛洛兰正是香水行业的两巨头。可是公关负责人在收到云染的电话时,还是激动地破了音。
他们以为,云染根本不会跟洛兰以外的公司合作。毕竟他们能够拿出的条件,跟洛兰差不多,可同样的条件下,云染却必须承受巨大的风险。
云染很无情地揭破了现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服装走秀我不懂,不过秀的后期特效得让我来主导。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们这次大秀失败,然后公司破产,最后大家都把失败的原因归结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