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蛋糕加一杯热奶,苏染愉快的用过早餐,然后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苏染问。
“去剧组啊。”宋溪说,随即诧异反问,“不去剧组吗?”
“哦,忘了和你说,今天剧组放假。”苏染笑道,“最近组里烦心事儿太多了,大家情绪也都不太高,反正咱们手里还有点片子,我就给大家放了个小假,放松放松心情。看来你没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宋溪微微笑。
一秒钟前他才刚刚得知今天放假,哪里来得及安排。
“所以,你有安排?”宋溪问。
苏染头一歪,“当然!”
做好的片子一共也没几集,要不是几天前就约好了今天见面,她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上推迟拍摄。说着苏染拉着宋溪出了门,“走走走……”
“去哪儿?”
“阳光明媚,去约会。”苏染一指东方艳阳,粲然一笑。
然后宋溪在苏染的指挥下,将车开到了机场。
“?”
宋溪一脸的问号。
苏染一下车,便飞奔到接机口左右的瞧。
“嘿!”
苏染在人群中找到自己要接的人,招呼一声。宋溪循着苏染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女人,一个看上去就很野的女人。
女人一身机车服,冷酷霸道,一头波浪大卷悉数在脑后扎起,只鬓边几朵波浪微颤。女人妆容精致,眼里多是蔑视。她站在一角,手里掐着一支烟,看到苏染,唇角微微勾挑。
指尖一拧,女人将烟头掐断,星红的火落地,被她一脚踩死。然后她回手将未抽完的烟丢进垃圾桶里,拉过身边的行李箱,朝着苏染走来。
女人露在外的小半截小腿的腿腹肌肉紧实,从走的那几步路便可以轻易看出是个练家子。
出了接机口,女人停下,站定。放开推着行李箱的手,朝苏染张开双臂,眉头微勾。
苏染见状笑着迎上去,和她结实抱在一起。
“你小子,终于想起我了。”苏染抱着秦衣,重重拍了拍她的背。
“我可想死你了。”秦衣说,回以熊抱。
宋溪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闭合的唇微微抿紧。不知道为什么,柠檬突然围绕着他。
“怎么突然想起来来找我的?”苏染问。
秦衣笑:“少自作多情,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蹭你顿饭吃吃。”
“白眼狼。”苏染翻了她一眼,将人领到宋溪跟前。
“秦衣,我小学初中高中同学,也是我发小。”苏染言简意赅的介绍,然后转向宋溪,对秦衣介绍道:“宋溪,我大学同学。”
“你好。”宋溪和秦衣默契颔首,便算打了招呼了。
“车在那边,我们过去吧。”宋溪自然的接过苏染推着的行礼箱,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这一晃,咱俩有五年没见了。”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苏染一边说道。
“可不。”秦衣应,“你也不说去看看我。”
“看你?一毕业你就人间蒸发了,我去哪儿看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宋溪自顾装好行礼,回到车里,抬眼瞧着后视镜里的人,问:“去哪儿?”
“巨星。”苏染答。
巨星?拳击俱乐部?
宋溪诧异回头看了苏染一眼,见苏染一副泰然模样,宋溪没有多说什么,驱车上了路。
苏染和秦衣并肩坐在后排座上,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秦衣是苏染的发小,她们两个是从小一起打架斗殴跳大墙的交情。苏染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野了,但和秦衣还是比不起。
苏染只能算是女孩子中偏霸道的,秦衣则更像男孩子。别的女孩儿是小熊软糖,是天线宝宝,甜心baby,她不行,她得是爹,是祖宗,是事儿逼。
当年高考之后选择报考专业的时候,苏染要学兽医,秦衣嗤之以鼻,毅然决然的报了军校。
然后就是四年音讯杳无,甚至在毕业之后这小一年时间里,她们两个都没有联系。不知怎的,前两天秦衣突然给苏染打了个电话,问她是不是在上京,苏染回答是,秦衣搁下一句“三天后早上九点的飞机,姐姐去看你”就挂了电话。
虽然苏染不知道秦衣是从哪弄到的自己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自己在上京,更不知道秦衣突然到上京来是要干什么。但是好姐妹嘛,许久不见,管她为什么来,好好招待着就是了。
这个所谓的招待嘛,就是拳场了。
她们俩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分别之后再聚,去的第一个地方一定是拳馆,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见面切磋已经成了她们之间默契不成文的规矩。
但是……
小秦姑奶奶进军校历练了好几年,锐气大增,自己最近忙着拍戏,腿脚功夫略有生疏,怕是不能敌。这要是输了,少不免被她挖苦,为了挽救自己,苏染把宋溪拖来了。当着宋溪的面,丫的总得给她留点面子吧。
“你怎么没骑机车来接我?”秦衣坐在后排,哪哪都不舒服似的说,“我都坐了两个多小时飞机了,你还要用这四个轱辘的家伙折磨我。”
“乐意坐就坐,不乐意坐下去!”苏染睨了她一眼,惯的臭毛病,挑三拣四。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急什么。”秦衣撇嘴,“话说,我怎么觉着你胖了呢?”秦衣打量着苏染,认真的说。
“你眼睛属刀子的吗,我就胖了两斤!两斤而已!!”苏染伸出两根指头,痛心疾首。
“两斤肉挺大一堆的。”秦衣啧啧赞叹,走心吐槽:“染染,你腐败了。”
“最近吃的比较好,所以就稍稍微的肥了那么一点点。”苏染捏着小指尖,比量出小小一点点。
“不应该啊。”秦衣皱眉,瞥了开车的宋溪一眼,若有所思的说:“你们……不运动吗?”
苏染闻言脸色一变,瞪了秦衣一眼,秦衣见状讪讪闭嘴,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我错了”
“到了。”
这时候,车子停下,宋溪出声道。
苏染和秦衣分左右下车,却在抬头看到路边招牌时齐齐一怔。
头上,“元盛居”三个大字异常醒目,秦衣和苏染面面相觑,然后齐齐转头看向宋溪,试图向他要个解释。
说好的拳击俱乐部呢?怎么开到火锅店来了?
“久别重逢,哪有请人去拳馆坐的道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车开到了这里来。秦小姐似乎还没有吃早饭,应该不会拒绝。”宋溪说,语气温和。
“宋先生好眼力,却之不恭。”秦衣微笑。她轻微晕机,所以出行前一般都不会吃东西。
秦衣看着宋溪,脸带盈盈笑意。难怪连见多识广的染染都会心动,做事如此滴水不漏的花狐狸,染染怎么可能招架的住。
今儿一见面她就发现染染功课懈怠了,腿部肌肉明显松怠,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不就是不想让染染挨打嘛,不打就不打呗,非绕一圈子套到请自己吃饭上,是不是玩不起?
宋溪得到肯定回答,当先进去开桌,秦衣和苏染跟着往里进。走到苏染身边时,秦衣低声说了句:“这小子,不错。”
“啊?”苏染讶然回头,秦衣粲然一笑,转身抬头挺胸的往里头走去。
宋溪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自己坐在一边,苏染和秦衣并肩坐在一边。
店内专修很清雅,菜品上的也很快。不得不说宋溪在吃这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在,得到他认可的店,味道都是一绝。
铜锅涮肉,人间美味。
宋溪调好三碗酱回来时,锅已经开了。秦衣也确实饿了,也不客气,锅底烧滚,秦衣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这酱,绝了。”
先前苏染说宋溪调的酱料好吃她还暗暗鄙夷,觉得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如今一尝,确实配得上美味二字。
涮了两筷子肉,秦衣一本正经的对苏染说:“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胖了。”
“为什么?”
“和这么会吃的人混在一起,不胖才是见鬼了。”又一筷子肉塞进嘴里,秦衣满足咀嚼。山珍海味她不是没吃过,但这家火锅是真的香。
“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边是干嘛的呢?”苏染一边吃一边问道。秦衣从来是直肠子一根筋,有事从来不瞒人,这回却神神秘秘的,绝对有问题。
秦衣闻言目光微闪,“也没什么事儿,来找个人而已。”
“什么人,好大的官威啊。”苏染呦嗬。
在苏染的认知里,能叫动秦衣不远千里来奔的人就只有秦叔叔一个,连她这个发小都请不动她。虽然秦衣没有透漏她今天来看的人的具体信息,但苏染可以确定绝对不是秦叔叔,所以……
“哎呀,一个小人物而已,不提他,说你们。”秦衣涩涩的眨眨眼,话音一转,“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秦衣问,一双八卦眼在苏染和宋溪之间乱牵。
“咳”
苏染突然被麻酱呛住,咳嗽一声。
秦衣瞪着俩人,目光灼灼,苏染和宋溪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秦衣见二人惊诧模样,恍然颔首,“哦,还没到那一步。那……什么时候订婚?”
“……”
“也没到?”秦衣讶异,“不会连家长都还没见过吧?”
“真没见过?”秦衣惊讶更甚,然后转而看向宋溪,“不是,兄弟!这就是你的……”
“咳……”
秦衣似乎要说什么,但是不待她说出口,苏染不合时宜的咳了一声,悠长厚重,成功打断了她的话。
“你怎么了?呛到了?”秦衣闻声转头看向苏染,把水递给她,“喏,喝水。”
宋溪的视线随着秦衣一起转过来,苏染只觉得脸上有火焰腾蹿起,瞬间燎原,将脸烧的滚烫。
苏染慌乱接过水,没有喝,而是站起身来,道了句:“你们先吃,我去下洗手间。”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啧”
秦衣看着苏染落荒而逃的背影,啧啧叹了一声。
第一波下的东西已经捞净了,宋溪将新一轮肉片下到锅里,然后调好火,默默等着锅开。
秦衣坐在那里,看着宋溪,目光探究打量。这俩人,怎么回事儿?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个个却非要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装什么呢。
自从前几天她和苏染联系上后,这几天她们俩没少进行深度的密切交谈,她从苏染口中也听到了一些和宋溪有关的事儿。
身为苏染的发小好闺蜜,她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自然得帮上一把。秦衣看着桌上没怎么动的果汁,唇角一勾,有了。
“我说少了点什么,原来忘了要酒了。”秦衣恍然,然后一招手,“服务员,二斤江小白,谢谢。”
“您好,我们店里的江小白是论瓶的。”服务生走过来,和善的说。
“嗯,知道。一瓶二两,二斤就是十瓶的意思。”秦衣说,不以为然。
“呃……”
服务员看着他们坐的四人位,震惊的瞪大了眼。但是也没多说什么,道了句“好的,您稍等”便走了。
十瓶……
宋溪看着对面一脸自在的秦衣,眸光闪烁,这女人,比他想像的还要野。
很快,十瓶江小白就上了来。小瓶瓶一排排,秦衣给苏染和宋溪一人分了三瓶,还剩四瓶留在自己手边。
“染染酒量不好。”宋溪看着秦衣放到苏染那里的小瓶瓶,缓缓开口,“她最多只能喝两瓶啤酒,再多会醉。”
宋溪尽可能说的委婉,言外之意,这白酒我家染染喝不了。
“开什么玩笑?”秦衣闻言一脸惊诧的看着宋溪,“染染踩箱比谁喝的都欢,啤白两掺都不倒。她酒量不好?你莫不是被她给骗了。”
“嗯?”
这回轮到宋溪惊诧了。
“你们聊什么呢?”这时候苏染的脸降了热度,从洗手间回来,见秦衣和宋溪聊的还蛮融洽的,好奇的问。
“也没聊啥,就是我要了几瓶酒,他说你不能喝。”秦衣一脸灿灿的看着苏染。
“啊,呵呵,我确实不能喝。”苏染抬手蹭了蹭额头,捎带着遮住自己的眼睛,偷偷瞄着秦衣,眼皮疯狂抽着筋。
秦衣见状嗨了一声,“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你能有点长进呢,一点进步都没有啊。”秦衣自如的笑,抬手将苏染面前的江小白抄到自己面前来,转而看向宋溪:“宋先生,有量吗?”
“我要开车,抱歉。”
“好吧。”秦衣挑挑眉,自言自语道:“我有量,我没车,我喝。”
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酒他们喝不喝的,也没什么所谓。
不过酒毕竟是自己要的,秦衣还是像模像样的喝了一瓶,然后就以没人陪没兴致为由,将剩下的退了。
“多谢款待,接下来的事儿我自己办就行,就不麻烦你们了。”吃饱喝足,秦衣一摆手就要走。像极了某些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
“哪有送人就送一半的道理,说吧,你要去哪,我们送你。”苏染说,嘴角带笑。
秦衣闻言,有些扭捏,“这就不用了吧……”
“当然用。”苏染抱臂微笑,说的斩钉截铁。
这个家伙明明知道自己装醉的事儿,今天还点那么多白酒,分明是故意想整她。俗话说的好,叔可忍,婶不可忍!!
“说吧,下一站去哪?”
秦衣见苏染完全没有放她走的意思,一双桃花眼无奈的滚了滚,然后缓缓开口突出两个字:“超市。”
“对门就是,走着。”苏染利落起身,走在前面带路。
“哎哎哎,我自己进去就行,很快就好,你们在门口等我,马上出来。”到了超市门口,秦衣拉住苏染,匆匆说了句,说完转身钻进了超市里面。
“搞什么名堂?”苏染皱眉,不明所以。宋溪也凝了凝眸,“这就是你所谓的约会?三个人……的约会?”宋溪问,绕有意味。
“呃……我这不是怕只留下你们俩,会尴尬嘛。”苏染挠挠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为了你们能脱单,我可是操碎了心。”
“我没记错的话,你自己都还是个单身。”宋溪眸光微闪。
苏染咋舌,无话可说。
她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是拖他来当挡箭牌的吧。识时务者,该闭嘴时就闭嘴好了。
苏染不再搭话,宋溪也不为难。不一会儿,秦衣便从超市出来了。
秦衣常年素白的脸这会儿红粉红粉的,一出门,扬手一甩。苏染一回头,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红色画弧飞来,下意识抬手将东西抓住。
东西抓牢,苏染定睛一看,呆了。
旺仔?
苏染诧异看向秦衣。
秦衣一共买了两联,出来后将一联旺甩给苏染,另一联自己留着,这会正自顾往卫衣兜里揣呢。
“嗯?”
苏染看着手中咧大嘴笑的旺仔图像,有些怀疑人生。
“我怎么不知道你爱喝旺仔?”
苏染诧异的看着秦衣,这婆娘不是独爱江小白的么?旺仔?这跨度,是不是大了点?
“我不爱喝,有人喜欢。”秦衣脸皮薄红,说着璨然一笑,“登门拜访嘛,总得带点见面礼什么的。”
“你要是这么说,我对你要见的这个朋友可更好奇了。”苏染抓着这联旺仔,啧啧的说,“走,上车。”
“还得等一下。”秦衣叫停,苏染拧眉,“又怎么了?”
“我想……找个地方换下衣服。”秦衣呵呵的笑,一张小脸愈发的烫了。
“?换衣服??”
虽然苏染头上有一百个问号,但她稳啊。甭管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只要秦衣提的出来,她无条件帮忙办。
于是她将秦衣带到了附近商厦的洗手间里,不就是换衣服嘛,换!
秦衣不让苏染陪她,苏染便宋溪一起在外面等候,等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就在苏染以为秦衣跳18楼跑了的时候,秦衣出来了。
一袭藕粉连衣裙,淡妆浅施,秦衣怀里抱着一个大娃娃,一头卷发披散着,朦朦胧胧遮了大半张脸。她卸了深邃眼妆和烈焰红唇浓妆,只简单勾了眉,涂了一层透明唇膏,全然一副小女人的模样,与进去之前判若两人。
苏染惊的捂住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不许笑我!不许说我!不许挖苦我!”秦衣瞪眼,一连三个不许,言语之中透着掩饰不住的羞赧。
“我不笑你,不说你,也不挖苦你,但是你……”
受什么刺激了这是?苏染看着秦衣,后半句没问出来,因为秦衣自己解释了,“这么打扮显的女人一点嘛。”秦衣嘿嘿的笑,像个铁憨憨。
若不是人就在眼前,苏染打死也不相信秦衣有朝一日会变成这副小女儿的姿态。
宋溪看着一脸娇笑的秦衣,目光微深。他对秦衣不感兴趣,不过这会他倒是有些好奇是怎样一条奇特的鱼能让秦衣这样的海王收了心。
在做足了准备后,秦衣顶着粉嫩淑女妆,揣着旺仔,抱着大娃娃,带领苏染和宋溪踏上了去往她神秘朋友家的路。
宋溪开车,苏染和秦衣并肩坐在后排,车内很安静,只有秦衣时不时开口指挥:
“前方五百米路口右转。”
“第三车道直行。”
“前面红绿灯右转。”
“前面清风大街路口左转上经南街……”
“红绿灯直行……”
秦衣抱着手机,瞟着导航,认真的指挥着车辆行进方向。随着秦衣的指挥,车辆渐渐驶进了熟悉的街道。
“前面路口右转,转过去之后靠边停车就行了。”秦衣说。
苏染听着惊诧的睁大了眼,因为秦衣的目的地就在她住的小区对面。
她还没来得及问秦衣是不是导错了地方,秦衣已经下车了。
“拜拜。”
车刚刚停稳,秦衣利落下车,然后转身向小区相反的方向走去,径直的走向了她和宋溪之前打印租房广告的那家复印社。
“噢”
苏染恍然,眼前回映出男人不耐烦的厌世脸,苏染忍不住啧啧叹了两声。该说不说,衣衣挑男人的眼光和她的人一样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