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福州待了几日后,招安团终于启程了。
同来时一样,瑞阳公主和齐先炎的车架行在前面,而队伍的后面则跟着张宽和蓝眼鹰等人,另外有一批士兵负责看守。
为了避免旁人发现江戈的踪迹,瑞阳公主便让他跟着李绥走了另一条路线,待回京都再回合。
害怕齐先炎在半道上做什么手脚,瑞阳公主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但让她意外的是齐先炎并没有动作,除了吃饭和睡觉,一直都在马车里待着,安静得很。
为了尽快回到京都向皇上复命,大家都加快了速度,在日夜奔腾下招安团只花了十天就到达京都城郊。
等行到城门口附近时,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瑞阳公主觉得有些奇怪,便悄悄地将车帘的一角揭开,探出头向外张望。
车道上排着长长的一列队伍,队伍中的大部分平民都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身上脏兮兮的,而城门口前立着比平时多了两倍的守卫,表现出十分戒备的样子。
车夫慢慢驶着马车往城门口走去,然后向守卫头领出示了令牌和文书,守卫头领脸上原本不耐的表情立刻被恭敬所替代:“原来是王爷和公主回来了,小的立刻将城门打开让二位殿下进去。”
说着就向后面的士兵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将厚重的红铜色铁门推开。
谁知跟在后面的一大群百姓突然围了上来,将车马围得水泄不通。其中有几个情绪激动的人呐喊问道:“你们不让我们进去就算了,为什么他们可以进去,这不公平!”
“对啊,这一点儿都不公平!”其余的人们应和道。
负责看护城门的侍卫首领上前一步,高声斥道:“那马车里坐的是我朝的庄王和瑞阳公主,是你们这些贱民可以比的吗?”
然后他又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士兵走上前来,他们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在空中大礼地挥动了几下,出言威胁道:“现在知道了就赶紧退下,不然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围立在一起贫民虽然人多,但对锋利的尖刀还是心怀畏惧,他们面面相窥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向后退散开了。
最终,车架顺利地从城门中穿过,回到了令人熟悉和安心的京都。但瑞阳公主却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颇为在意,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
回到公主府好好地休息了一晚后,瑞阳公主在第二天卯时就苏醒了过来。
因为心中一直压着扳倒齐先炎和给长兄洗刷冤屈的重要大事,所以瑞阳公主在睁眼之后就再没了睡意,她早早地坐了起来,然后唤了云岫和寒雁进屋为她熟悉装扮。
朱红色金丝点缀罗裙长长地拖在地上,腰上系了一根白牡丹纹样的纱带,如削葱般纤细白净的十指从袖口处伸出,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里高门贵女的姿态。
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粉红的小嘴晶莹可人,好像一颗多汁可口的樱桃。耳垂上挂着的珍珠串耳坠轻轻地随风舞动,闪着柔和的光芒。
瑞阳公主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淡黄色卷轴,紧紧地握着手中。
没错,这柄卷轴就是瑞阳公主在路县地牢里让蓝眼鹰按手印画押的那一个,而今日她就要将这份可以证明齐先炎罪状的供词呈递给父皇,让他老人家做决断。
瑞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府门口走去。就在她打算登上车架的那一刻,街道的那一边突然冲过来一个布衣男子,待他跑到跟前时,瑞阳公主才认出来他的身份——李绥身边的一个护卫。
只是不知此时此刻他扮成小厮的模样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就在瑞阳公主疑惑的时候,那名男子着急地说道:“殿下,公子有急事要见您,还请您去官驿一趟。”
李绥从来没有因为他个人的事情麻烦过自己,而现在他的手下却表现出如此焦急的样子,莫非真出了什么大事?
瑞阳公主将手中的供状放进了衣袖,然后对那名护卫说道:“好吧,本宫跟你去看看。”
她跟着那名护卫来到了官驿,然后沿着楼梯走到了李绥所住的房间。带头的侍卫在门上轻轻地以三短一长的方式叩了四次门,原本紧闭的木门才被里面的人打开一条缝隙。
站在门后的李绥见瑞阳公主来了,立刻让他们进来,随后又将门关上,还加上了木栓。
“出什么事了?”瑞阳公主奇道。
李绥的面上浮现出惭愧的神色,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我辜负了殿下的嘱托,没能将江戈平安带回京都。”
瑞阳公主这才注意到面前男子的神色很是憔悴,眼睛下面有一片浓重的乌黑。更严重的是,他身上的衣袖卷了起来,左臂上缠绕了厚厚的一层白纱。
瑞阳公主心中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没能将江戈平安带回京都,是什么意思?”
李绥踌躇了半天,然后答道:“我和江戈在回京都的路上突然遭到了一伙贼人的袭击,当时正值深夜,我们分别扎营睡下了,一点防备都没有。待我反映过来时,江戈已经被他们杀死了。”
“你说什么?江戈已经死了?”瑞阳公主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绥小心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有飞快地低了下去,闷闷道:“是我的一时大意没能保护好江戈,还请殿下降罪。”
瑞阳公主烦躁地摆了摆头,还在努力消化这个事实。虽然她知道单有江戈一人不足以替太子哥哥洗脱反叛的罪名,但此时江戈的死亡无疑是为她日后的道路又设下了一道阻碍。
她长叹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问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那江戈的尸首呢?还有,弄清楚那伙贼人的身份了吗?”
“江戈的尸首我已经带回来了,现下正停在后院。那伙贼人的身份我还没有查清楚,不过从他们的身手看,应该不是普通的盗贼,即有可能是别人派来的杀手。”李绥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