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欲与皇后争高低,在朝堂想推庄王上位,你敢说你的心里从来没有过要成为天下最尊贵女人的想法吗?”瑞阳公主的眼中带着些许嘲弄,“明明比谁都渴望权力,现在却在这里指责本宫,这又是什么立场?若本宫真因所谓的祸乱朝纲被处以斩首,纯贵妃你,恐怕会被碎尸万段吧。”
纯贵妃被瑞阳的一番话气得俏脸都白了,然而仔细想了想,她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最后只能在心里憋着一股气,做出嘴角微微抽搐的样子。
“哼,你也就是嘴皮子厉害。反正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本宫便不与你计较了。”纯贵妃道。
“时间也不早了,贵妃还是早点回去吧。”瑞阳公主悠悠道,“本宫有皇命在身,恕不能远送了。”
她说完了这句话后,又恢复了原本闭目低头的状态,双手虔诚地合十在胸前,长长地米白色纱裙落在地上,像一只在休憩的优雅天鹅。
纯贵妃用充满嫉恨的眼神看了瑞阳公主一眼,然后冷笑一声,拎起裙子轻悄悄地离开了,而为她引路的人正是那天传口谕的白脸小太监。
“娘娘怎么在殿中待了这么久?”小太监一边偷偷地觑着纯贵妃的脸色,一边小心地问道。
纯贵妃偏过头来:“怎么,怕本宫的行踪被别人发现,然后牵连到你吗?”
虽然小太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他怎么敢说出来,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喏喏地不敢接话。
纯贵妃看到他这副伏低做小的样子顿觉无趣,继续道:“好啦,别那么紧张,即使真的被发现了也不要紧,本宫会保你平安的。”
小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又堆起了笑容::“嘿嘿,那小的就多谢贵妃娘娘了。”
从天福坛的侧门直到双头马车的前头,小太监一直弯着身子,恭敬地扶着纯贵妃,而纯贵妃则一路无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要踏上马车离开的时候,纯贵妃才又转身启唇道:“小李子,本宫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贵妃娘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尽力去办。”小李子答道。
纯贵妃摩挲着她的大拇指指甲,上面涂着她昨日刚选的凤仙花汁,鲜艳的红色如同沾染上了鲜血。
她缓缓开口道:“想必你现在也知道,如今待在天福坛里面的那位,恐怕时日不多了。”
外头的风言风语传得正厉害,小李子也有所听闻,不过现在听到纯贵妃主动提起,他心里还是颇感意外,一时也不敢接话。
过了一会儿,小李子才谨慎地开口问道:“娘娘想让小的做什么呢?”
“反正结果已经是既定好了的,那么进程有所加快也无妨吧。”纯贵妃淡淡道,“本宫听说,在瑞阳公主祈福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吃穿用度都是你负责的。”
这是在暗示自己去给瑞阳公主下毒的意思吗?
小李子听了纯贵妃的话,原本弯着的身子似乎又低了几分,光洁的额头上浮出了大滴的汗珠。
他虽然平时做的坏事有点多,比如爱仗着身份欺负别人,时不时把重活推给别人干,但真让他去杀人,他还是有些害怕的,更不要说下手的对象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这样不好吧,庄王殿下只让奴才监视瑞阳公主,并没有让奴才做其他事啊。若是殿下知道了......”小李子推脱道。
纯贵妃自然将他的神色都收在了眼底,于是继续说道:“你放心,本宫让你做的事,对庄王殿下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只要你将此事办成,本宫便将你调到芳柳宫,让你当本宫宫里的掌事太监。”
纯贵妃最后的一句话让小李子很是动心。他现在虽然在泰安宫做事,但根本接近不到皇上,受到赏识的机会少之又少。但如果能去纯贵妃身边当个掌事公公,那他的地位就算得上是一飞冲天了。
看见小李子不断飘动的眼珠和明亮起来的眼神,纯贵妃就知道,她已经成功地说动了他。
果然,小李子最后还是顺从地答应了下来:“能为庄王殿下和娘娘效力是奴才的荣幸,小李子必不负娘娘所托。”
——
在瑞阳公主被软禁的时间里,文珩也没有干等着,一直在忙着寻找解决其困局的办法。
此时,他正站在齐国公府的书房门口,迈着焦急的步子走来走来,还时不时地朝门外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很快,一个人影迈着大步向文珩走来,一边从怀里掏出了某件东西,引得文珩的双眼一亮。
此人是文珩的另一位侍卫承影,因为有含光在文珩身边贴身保护,所以他只在暗处待着,并不经常露面。而此时他出现在这里,显然是被文珩派去执行了什么特别的任务。
“公子,这是您让我去取的信件。”承影手上拿着一只暗黄色的信封,信封的封口被红色的蜡油死死封住,没有流出一点缝隙。
文珩接过信封后,急急忙忙地将封口撕开,抽出了里面的信纸。他的双眼紧紧地盯在纸上的墨字上,生怕放过每一个细节。直到读完了最后一个字,他的表情才由紧张转变为轻松。
“公子,是谁的来信啊?信上说了什么啊?”他身后的含光好奇问道。
文珩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是许昌的来信,他在信上说已经查到了关键的罪证了。”
许昌不久前升至了正四品工部左侍郎的位置,接替了原本陈泊水的位置。而又因为几个月前,青州的大坝突然坍塌导致洪水泛滥,皇上就将他派去那里处理大坝修建的工程,也算是去历练一番。
可是这和找到罪证有什么关系?含光闷闷地摸了摸后脑勺,显然没有明白过来。
“青州那道溃塌的堤坝,正是陈泊水负责的项目,才修建好四年的大坝,如何这么快就无故毁坏,必然是他当初监管无力的缘故。”文珩解释道,“而此次许昌前往青州,不仅要负责重修大坝,还调查了其倒塌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