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可别再拉着帘子睡了,都中暑了。
一睁眼,就见柳宴安含笑看着自己,额头上一片清凉,浸的冰凉的帕子敷在上面,昏热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杜青羽点头,确实是中暑的缘故。
黄氏却也探过头,笑的不能自己:“幸亏大夫说没什么大碍,突了流鼻血,可把我吓一跳,既然醒了就起了吃饭吧,也该饿了。”
此刻已是华灯初上,就着灯笼透出来的光芒,杜青羽跟随着到了正屋,里面摆了一桌吃食。
柳员外此刻正在坐于主座,逗四个小不点玩,见杜青羽一行人过来,探究不眼神不时的打量在杜青羽身上,嘴唇含动一下,欲言又止。
“青羽阿,怎孩子都四个,还跟毛头小子一般,流鼻血,可是我儿待你不周——”
杜青羽一脸懵逼,什么鬼?过半晌才恍然大悟,难道是大夫说了什么,比如说她是因为某些原因才留鼻血?
柳宴安大急,“娘,勿要提了,大夫说无大碍的,咱们吃饭吧。”
晚饭上,却没了下午时浓妆的两个男人,黄氏也显得轻松惬意许多。
但就这几个人,除了柳宴安并四个孩子外,丈母丈父还有柳宴平都是吃几口就要看上杜青羽一眼,仿佛在研究什么。
杜青羽被看的尴尬,她承认,当时流鼻血确实有那么点——但这不受她自愿的,难道是女尊世界的女子因体质的原因都比较容易冲动?
“宴平,等我们回去了,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早点跟着何夫子学习,于科举上利处也就越大。”
杜青羽决定转移话题,揪住夫妹的学业不撒手。
柳员外果然严肃了不少,正色道:“还不谢谢你嫂子,能跟着何家的人学习,那可是大幸,到了你嫂子家,可更要好好学习,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柳宴平悄悄的坐直了身子,“是,娘,我会好好学习,不负您的期盼的。”
“好了,好了,吃菜,再不吃就凉了。”
黄氏连连夹了几次饭菜到杜青羽碗里,脸上满是喜意。
饭后,夜渐渐浓重起来,龙凤胎开始闹了,哭着要柳宴安抱。
黄氏百般哄劝:“乖,跟着外公睡,你爹娘的床太小,睡不下你们哈。”
龙凤胎抱着柳宴安不撒手,“哇——我们就要跟爹爹睡。”
杜谦良杜谦语被龙凤胎这一哭,也跟着哭了起来:“外公,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爹爹睡,在家里我们都是跟着爹爹睡的,睡不下,就不要娘睡了可好……”
杜青羽闭上眼睛,完了,露馅了……
黄氏听完,面上也闪过阴沉,一双眼睛锐利的在柳宴安杜青羽之间来回扫了几遍,最后定格在杜青羽脸上,满是控诉。
“啪!”
黄氏一掌拍在桌子上。
“好你个杜青羽,你可是嫌了我们宴安?”
杜青羽慌忙摇头,她怎么会嫌弃。
“既不是嫌了他,年纪轻轻的为何要与他分床而居?”
黄氏忽然捂住了口,惊呼:“莫非是有了别人?”
“你们女人都是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们宴安是不曾为你杜家绵延子孙,还是怎的?”
黄氏痛心疾首,手指着杜青羽,眼睛瞪向柳员外,都是负心女。
柳员外不自在的看向别处,若是儿媳在其它方面委屈了儿子,她可以出头,但在纳小侍这块,她没理由阻止,自古以来,女人三夫四侍是应当的,夫家若是阻了,就是善妒,再说她自己本身也纳了小侍,立身不正,也无言阻止。
“我不是,我没有……”
杜青羽好无助,求助的看向柳宴安,她有没有出轨,他最清楚。
谁知柳宴安竟在擦拭眼泪,这是要干嘛?这个时候哭?
两个到懂事年纪的孩子们也一脸愤怒的看向她,这是坐实她出轨的节奏阿。
“爹,我真的没有别人阿,而且族规也规定了,我们杜家人除非三十无子否则不得纳小侍,这族规还是我建议的。”
杜青羽只能拿族规来为自己作证,借着福纸工坊的便利,族规早已定好,不怕族人富贵后就没了往日了谨慎。
“当真?”
杜青羽点头,比真金还真。
柳宴安也点头作证。
黄氏大喜,若是这么一来,就再也不怕媳妇纳小侍恶心儿子了。
“我就说,当初将我儿嫁与你的时候,就断定你是个良人,我儿真的有福气,我现在是放一百个心。”
黄氏扶着杜青羽的手,越看越满意。
“没想到你竟提出了三十无子方可纳侍的注意,我没看错你。”
杜青羽其实提的是终生不得纳侍,但是族里有人提出子嗣的问题,只有放宽条件了。
黄氏继续说道:“这个主意真好,我看我们柳家也要添上这一规矩……”
“不行!”
柳员外出口打断了黄氏的话。
“你一届男子,不知道外面的门道,女子在外行走,家中若是无一两侍妾,会遭人耻笑的,你让宴平日后面子在哪放?”
黄氏眼中含泪:“会遭人耻笑?还是见色忘义?我看你个老女人分明是起了色心!”
“住口!在孩子们面前提这个干什么?天晚了,回去睡吧。”
柳员外甩了把衣袖,就出了正屋。
“爹,你放心,我定不会如娘般那样的。”
柳宴平看着柳员外如往日一般迈入后屋小侍的住所,一字一句的承诺着。
黄氏细细抽噎着,龙凤胎睡了过去,杜谦良杜谦语不时的哄着黄氏,跟着黄氏去了卧房。
杜青羽提着灯笼,跟在柳宴安后面一步一步走向西厢。
“对不起。”
柳宴安突然说到。
杜青羽摸不着头脑。
柳宴安继续道:“刚才,我不是故意哭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可能只是心酸吧。”
“生而为男子的心酸。”
“或是替天下男儿心酸。”
“我很感谢你提出的那条族规,至少嫁于杜氏的男儿会放心不少。”
“我爹娘曾经也是恩爱的一双人,我都以为他们会这样一辈子,没想到我娘她还是纳了小侍。”
“因为这个小侍,这几年我爹一直不得欢颜,他终于体会到了那种与旁人一起分享妻子的痛苦,怕我也会……”
“不管你提出这条族规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它比所谓的誓言来的更有保障,更让人安心。”
“所以,有你,真好。”
夜风起,柳宴安转过了身,风卷起长发上的丝带,附上了如玉般的脸颊,一双湛黑的眸子在灯火下熠熠发光。
杜青羽屏住呼吸,现在有点认可古人的那句:灯下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