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表嫂好——”
杜青羽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浓妆男孩挑起了眉毛。
这是通往西厢房的必经之路,左右都种着翠竹玉兰树。
男孩抬起眼,羞涩的看了一眼杜青羽,又快速的垂下眼。
杜青羽看的一阵恶心,退后两步。
胡眉咬了咬嘴唇,不甘心杜青羽的这般反应,是他不够美吗?
他是故意来找杜青羽的,叔叔一心想把他嫁给柳宴平,但他看出来了,经今天这么一闹,柳宴平是更不可能娶他的。
他恨眼前这个毁了他梦想的人,他要报复回去,她不是自诩洁身自好吗,不是说她们族规森严吗?
那他胡眉就勾引了她,最好能让她破了族规,被逐出宗族。
“哎呀——”
胡眉想到这里,身体一软,就要往杜青羽怀里倒去,双手顺势紧紧握住杜青羽胸口的衣服。
杜青羽感觉到胡眉的手在自己的胸口拉扯,愤怒不已,一掌推开了他。
“你干什么?”
视线里出现了柳宴安的身影,杜青羽捂紧胸口,觉得委屈。
“他拉我衣服,还……”
非礼她……
这话杜青羽没能说的出口,在女尊的世界,她不敢说出女子被男子非礼了的话。
胡眉倒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他没想到杜青羽这厮竟这般不懂怜香惜玉。
黄氏柳员外也闻风赶来,见眼前这场景,面面相觑。
“叔母,表嫂她欺辱我,嘤嘤……”胡眉掩面哭了起来。
“你怎可做出这种事?”
柳员外一双眼睛犹疑的看着杜青羽。
杜青羽恶心的够呛,“是他往我身上扑的,我只不过把他推开了。”
柳宴安站在杜青羽身边,握住杜青羽的手:“娘,我刚好看到胡眉拉住娘子的衣衫不放,娘子才把他推开的。”
胡眉脸上闪过恨意:“表嫂她说要纳我为侍,还摸了我,我这辈子就是表嫂的人了,表嫂若是不要我了,我就死了算了。”
杜青羽第一次这么的被人空口白牙的污蔑。
柳宴安握紧杜青羽的手指:“胡说,我娘子向来不喜欢浓妆艳抹的男子,怎么会看得上你,且又极为厌恶纳侍之流,又怎么会自毁长城,我知你怨恨我娘子今日坏了你叔叔的打算,你想要报复,也要想个聪明的法子,如此愚笨,我娘子更看不上你。”
“宴安,还是你懂我。”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杜青羽是不敢把目光放在这里的男子身上的,生怕一不小心看到如花之流,简直辣眼睛。
黄氏恍然大悟,之前还纳闷为何儿子回娘家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还担忧儿媳妇待他不好,连胭脂水粉都克扣于他,没想到竟是如此,这儿媳口味倒还真是独特。
最终,胡眉被送了回去,柳员外勒令禁止胡眉再来探望胡侍夫,免得带坏了一家人。
自此,黄氏心口上的最后一点担子也没了,欢喜的准备儿子儿媳回家的礼物。
“儿子,你就听爹的,我看儿媳不像是个好颜色的,她个女人,还能提出女子不得纳妾侍的族规,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柳宴安跟在黄氏后面整理布匹,这些都是要带回去分给公爹大姐夫他们的礼物。
黄氏面上带着遗憾,继续道:“她学问上弄不好就算了,当不了官,至少过得舒坦,以后不用忧心她左纳一个夫又纳一个侍的,爹是过来人,这样面上不好看,里子最实惠。”
柳宴安犹豫了会,不知道该不该把来时公爹的话透与爹爹几分。
“儿啊,你心里可别嫌弃她考不上秀才,我跟你说,这女人最好面子,你若是面上有一丝透露出来的意思,她就会冷了你,考不上就算了,谦良还小,日子还长着呢。”
柳宴安叹了口气:“爹,青羽她想出了福纸法子,本就招人眼球,树大招风,族里的族老都商量好了,让她低调些,科举上就先放慢些,你就不必为她着急了。”
黄氏:“是这个理,你也这么以为,爹就放心了,爹再交代你一次,这男人自古以来都是以妻为天,在屋里你怎么闹都成,在外面可一定得给你妻主面子,她越是对你好,你越是要小心谨慎。”
柳宴安垂下眼,湛黑的眼底流光闪过。
黄氏见柳宴安不吭声,急了,拍了一把柳宴安的背:“你这孩子,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别看她面上说什么不喜女子纳侍妾之举,你就飘了,忘了恭谨”
“幸亏我这又给你说了遍,咱们男人在这世上是极为不易,半步都不可踏错。还有你也别仗着她疼你,你就在公爹面前没了形,记住了没有?”
柳宴安将头歪在黄氏的肩膀上:“爹,你放心吧,儿子会用心过日子的。”
黄氏这才放心,笑到:“以后阿,这十里八村的人家,怕都争着要把自家的郎君嫁与你们杜家呢,我儿后福大着呢。”
门外,杜青羽与柳宴平两个尴尬而立,她们不是有意偷听,只是来寻人罢了,没想到听个正着。
见他们父子俩谈话结束了,杜青羽这才吭了声,柳宴平也高声唤了句爹。
黄氏满脸笑意的出来,一脸慈爱的看着杜青羽,颇应了现代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都收拾好了,趁着天早,你们也快些启程吧,爹就不留你们了。”
黄氏说完又转向柳宴安,眼底反着泪珠:“你能来家住这些天,可都是你公爹的慈善,回去了,定要好好孝敬公爹公婆,阿?”
柳宴安哽咽:“爹你放心,我定会孝敬公爹公婆,友爱妯娌。”
“宴平,到你嫂子家,可要乖巧点,用心读书。”
来时一架驴车,归时却是两架驴车。
黄氏看着坐在驴车上的儿女外孙们,百般不舍。
“你们以后可要常来阿——”
“外公外婆——”
孩子们也知道这是要离别,开始不安。
柳宴安落下了眼泪,埋首在杜青羽的脖颈间。
杜青羽感到脖颈处一片湿热,叹口气,古代封建社会的悲哀,出嫁子连回娘家都要掂量着。
杜青羽捏了捏柳宴安的手指:“岳母岳父大人放心,儿媳定会常带宴安谦良他们来看望你们的,你们在家要保重身体阿!”
柳员外训斥:“说甚胡话,宴安他一出嫁儿郎,当该在家孝敬公婆,再说们都好好的,有什么好看的,以后无甚大事,除了年礼,莫要来了,别让外人说道。”
驴车开始远去,黄氏柳员外的身影渐渐变小,柳宴安终是哭出了声,有肩膀依靠,他变的脆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