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行最后单独带着沈卿去吃京弘的学校食堂。
他们这个点还算早,二楼食堂人不多,几个下课比较早的女孩子走在一起,眼睛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
偷偷看傅瑾行的不少,不过沈卿居然发现看她的好像更多。
傅瑾行很熟练的点餐付钱,还顺便夸了对方几句,哄的食堂阿姨多给他拿了几包番茄酱,沈卿心想这男人居然连阿姨的便宜都占。
“想我坏话呢?”
傅瑾行把餐盘端过来,拿了一根薯条递到沈卿嘴边,“小朋友要蘸点番茄酱吗?”
沈卿张嘴接了过来,其实薯条咸口原味的味道也不错,有一点烫,不过很脆,香味是十分钟后的四五倍。
“说说,刚才在想什么呢?”
女孩愉快的弯起眼睛,眼神是温顺无害的,可语气里却总含着一点善意的嘲弄:
“想跟瑾爷学习一下说话技巧,下次去K记的时候,说不定我也能多要几包番茄酱。”
傅瑾行感觉自己被她说的像个渣男,于是身体力行的把几包番茄酱全挤在一块儿,给小朋友沾了满满一大块:
“那我给你的建议是,多跟瑾爷撒撒娇,瑾爷高兴了能把黎城那几家K记给你买下来。”
沈卿被他刚才喂的那一根番茄酱超标的薯条糊住了嗓子,好一会儿才弯下身子凑到隔壁桌去拿餐巾纸擦嘴。
衣摆下角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又细又白的小蛮腰。
傅瑾行觉得,自己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用这么下流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什么事物看。
“撒娇是不可能撒娇的,这辈子不可能撒娇的。”
“是吗?”
傅瑾行的眼角仿佛有浅浅的花,目视前方抿着嘴在笑,看得沈卿觉得这位爷又开始莫名其妙。
可他怎么觉得,沈卿比谁都娇呢?
夏季天黑的晚,哪怕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抬眼看去也只是天色微暗,风还是微微热的,吹在身上像老朋友的拥抱。
傅瑾行围着沈卿看了一圈,最后把人带去了艺术学院。
艺术学院虽然不是京弘最出名的,但是搞艺术的人成名都不会很早,灵气这种东西需要培养,只有绝少一部分人浑然天成。
如果有人可以拉出一个长达前后一百年的时间线统计图来看的话,其实京弘出去的人才,最多的是艺术院的。
设计A班晚上还有学生要上课,全部开着大灯,一副副木质画架摆在大房间里,油彩的味道淡淡铺开。
傅瑾行去最里面的工作室找人,沈卿一个人在外面,盯着展台正中间放着的一块魔方,思绪发散。
她随便找了个看起来好像最干净的座位,把盒子里所有颜料都挤了一块出来,调成一种有些难看的灰,画笔落下的每一条痕迹,都凌厉肯定。
工作室里,SUM紧紧跟在傅瑾行身后半步的距离,眼睛盯得死死的,傅瑾行一个挑眉,他又害怕又得硬着头皮继续跟。
这里面摆着一些他工作室出品的一些未完设计,上次傅瑾行就是这样,他那手下看着跟闲逛似的,结果一言不合的拿走了好几套设计成品衣……
当时他没敢说什么,所以没有人知道SUM自己背后偷偷心痛了多久。
“夏老师最近好像是去受邀替国际时尚月季展览做总设计执行官了?”
“那应该很久没碰常服了吧?”
“你家那边的工作室应该有不少新东西?”
他每说一句话,夏礼安的手就哆嗦一下,直到傅瑾行伸手替他扶稳了差点被碰倒的玻璃杯,他还没缓过神。
“夏礼安?”傅瑾行挑眉叫他,把他给叫醒。
“……说吧,这次要拿多少?”
夏礼安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心里却在怒吼为什么自己明明比傅瑾行大,却总是在对方面前怂呢?
难道就因为他有钱?
难道就因为他阴险?
难道就因为他坑人不眨眼?
是的,就是这样。
“随便拿几件就行,你那款联名的手绘艺术鞋不错,可以各种款式都拿一双。”
夏礼安:“……瑾爷,你知道我的联名设计鞋有多少款式和数目吗?”
这话说的,实在太像是那种压根什么都不懂但硬要花钱豪横的暴发户了!
结果傅瑾行漫不经心的回了他一句:
“你觉得我会缺钱?”
“……”
打扰了,当我没问过。
我不该质疑眼前这个该死的有钱人!
傅瑾行随手挑挑看看,最后发现他桌子上放着个玩偶小人,身体每一节都是能动的,画的还挺可爱,一看就讨人喜欢。
他揪起小人偶的脑袋晃了晃:“这个能订做吗?”
“能,不过要参考图,不然我画不出来,而且这东西里面有很多小零件的,工作室还没正式对接高端玩具公司,不能大批量做。”
“就做两个。”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傅瑾行眉眼微扬,肉眼可见的愉悦,一双眼睛美的精致,到眼尾就扬了上去,像四月的桃花瓣,铺着一层柔和的亮光:
“一只小猫咪。”
他拿起电脑边的黑水笔和白纸,三两下就画出一个身材纤瘦,笑起来却慵懒却傲娇的少女。
夏礼安盯着那张速写,心想原来这就是从两个月之前就给他带来噩梦的女孩子。
“瑾爷还会画画?”
“会一点,当年研究犯罪侧写的时候学了几个星期。”
夏礼安:“……”
他是从小学画画,当初好像是学了半年才有这个水平的。
这男的,变态吧?
“还有一个呢?”
傅瑾行赏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笑,“你说呢?”
夏礼安了然。
哦,还有一只老狐狸。
晚上七点半,夏礼安照例讲解了魔方的概念和构思,让学生们发散思维,画出自己理念中的魔方。
他讲的口干舌燥,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某人气的。
刚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温水,角落里一个男孩子弱弱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SUM老师,麻烦你过来一下……”
夏轻舟慢慢地踱步过去,目光在每个富有生命力的作品前大致略过,终于,他在男生的画前驻足。
一副灰色的魔方,每面都像是落了死灰,只有边角偶尔可见一丝色彩,但却混乱不堪。
“这是你画的?”
画的也太棒了!
一幅画让人就联想到了一个或许长达十年的灰暗故事,这是何等的天赋?
男生摇摇头:“这、不是我画的,所以我才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