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清影看不见的地方,锦六早就已经放开了荣王,两人站在后院一隐蔽处,荣王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送去给沈墨,他知道该怎么做。”
锦六颔首,飞身出了侯府,如果说锦卫队里的锦四是话最多的,那锦六就是最安静的那个。
“本侯竟是不知,荣王竟有这般好本事,敢夜闯侯府!”说时迟那时快,利剑横空,稳稳地架在荣王的脖颈处,剑身泛着银色幽光,可见其锋利。
荣王看着眼前厉声执剑的镇北侯,想到方才屋顶上对他挥剑的女子,心道,这父女俩的性子还真是相像。
“侯爷若是不想惊扰了妻女,不妨书房一叙?”荣王抬手把剑推开,动作似是毫不费力,唯有执剑的沈烈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手下传来的内力之深。
“哼!”荣王的身份特殊,沈烈自是不会真的伤了他,只是面对这种拿他妻女来要挟他的人,他非常地不喜。
“荣王,有何贵干?”书房里,沈烈凝眉看着眼前这个尚不及弱冠的黑衣男子,方才在后院的时候,夜深看得并不真切。眼下书房里灯火通明,瞧着他这副清瘦的模样,不禁想起当年太医院里,几乎是所有的太医都认定了,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的那句断言。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即便是今夜不说,明日一早侯爷也会知晓的。”荣王站定在沈烈面前,继续道,“不过为表小婿的诚意,作为晚辈,自然是要亲自登门造访的。”
沈烈刚喝了一口茶,闻言猛地一呛,他听到了什么?小婿?!
二话不说,再不迟疑,拔出书房一侧放置的宝剑,狠狠刺了过去。
荣王站得笔直,既不躲闪也不回击,直到剑尖带着一阵疾风停稳在了他的喉头,他都没有一丝的波动。
“不知侯爷,可还认得此物?”荣王自腰间取下一物,放置在一侧桌上,那是一枚龙凤玉佩的半块,“本王今日就将这枚龙佩交给侯爷了,本王的身体自己清楚,今日便在此向侯爷保证,待将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定当完好无损地将她送回北疆,绝不伤她一分一毫。”
沈烈抬手拿起桌上那枚玉佩,摩挲着背面刻着的“沈”字,神色复杂地看着慕容殊,不知想起了什么,心下微叹,“你走吧……”
这一夜,因为慕容殊的出现,父女俩都没能睡好。
……
翌日,玉琴辰时进屋时,沈清影已经起来好一会儿了,正坐在铜镜前发呆,“小姐,您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嗯。”沈清影无精打采地瞥了玉琴一眼,看见她手里捧着的衣裳,说道,“这是娘亲做的新衣吗?今天就穿这件吧。”娘亲做的衣服一向很合身,款式简单但不单调,色泽清雅却不失活力,正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少女。
“小姐,昨晚可是没睡好?”玉琴正在给沈清影挽发,看着铜镜里,面带倦意的小姐,桃花眸子下还挂着一圈淡淡的乌青,关切问道。
“嗯,无碍,就是昨夜梦魇了。走吧,我们去找容哥哥。”沈清影简单答了一句,就朝着容荆的房间走去。
看到一袭白衣公子打扮的容荆,沈清影又不由地有些庆幸,幸好容荆除了在青云山上,会偶尔以女装示人,平日里都是男装打扮,饶是现在,镇北侯府上的人,都只知她是侯府义子。
容荆的真实身份若是被荣王察觉了,怕是真的麻烦了。
“晚晚,发生什么了吗?”容荆似是察觉到晚晚情绪不佳,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没睡好。”沈清影甜甜一笑,上前挽上容荆的手臂,怕什么,只要有她在,她绝不会让侯府的任何一个人出事。
沈清影和容荆出门后,一直在街上闲逛,她们先后去了好几家药铺,偏偏这偌大的盛京城里竟是找不到一家卖鸳鸯草的。
走着走着前路忽然就被前面涌来的人流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堵着她们去路的不仅有人流还有车流,让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街市寸步难行。
沈清影瞧着眼前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仔细一瞧,这些人穿着普通,其中还有不少人的衣裳打着补丁,不仅如此,大多数人还都是一副身子不太好的模样。
“这位老先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因着人群密集的关系,沈清影看不清队伍的方向,见面前一位布衣老先生也在打量着她们一行人,她便上前问了一句。
“小姑娘,这前面是永寿堂,今天啊是十五,淮阳伯世子妃是亲自上门来给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看病来的。”老先生的腿脚怕是落下过病根,弯着腰不住地揉着膝盖,“小姑娘啊,我看你们几个年纪轻轻的,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没什么大病,还是去找别的大夫吧!”
“是啊,小姑娘,小伙子,你们就别跟我们抢这种机会了。”排在老先生身后的老妇人也附和出声。
“您说淮阳伯世子妃?”沈清影问。
“是啊,你们几个是从外地过来的吧?这永寿堂啊,那就是淮阳伯开的,淮阳伯可是个大善人啊,不仅开医馆给人传授医术,还开善堂给穷人施粥,还接济了不少孤苦弃儿呢!”
“而且这淮阳伯世子妃可不是旁的人,她可是当今秦王的长女,妙仪郡主啊!”
“妙仪郡主,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屈尊纡贵地来给我们看病,而且当日但凡拿到名额的病人,都是不收诊金和药费的,这简直就是活菩萨现世啊!”
几位老先生,老妇人谈起永寿堂的善事,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
“名额?”
“唉……郡主也是肉体凡胎,一日只能看上一百个病人,所以每每到了这天,大伙儿们都一大早就来这儿排队拿号了。”
沈清影若有所思,这淮阳伯到底是不是大善人,她尚且不知,可这楚妙仪,绝非良善。
“我终于拿到号了!我可以免费看病了!咳……咳……”永寿堂门前一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拿着一块木牌兴奋地叫着。
同时,永寿堂的小厮走了出来,高声道,“今日的号牌已全部发放,各位下回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