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准备后事吧,你娘这病怕是无药可医了。”大夫低声对女子说道。
那女子闻言怔住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可能,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啊。多少钱我都想办法凑来。”
“这不是钱的事情,你连这都不懂吗,去问问其他大夫或者长辈,打摆子会要人命的。”大夫无可奈何的说道。“没办法了,这是绝症啊,我们也回天乏术。”
那女子眼圈通红,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道。“城里……不,天下最好的大夫是谁,我会救回我娘的。”
那大夫也不想久留这里了,先离开了。
严桓感应了一下屋子里面的情况,听出来昨晚也是这个中年妇人病吟,得了这个病还是太难受了吧。
他望向对方女儿,忽然插嘴道:“疟疾,你用黄花蒿不就得了吗。”
那女子见到严桓后,面色变得更加冷淡,低哼了一声。“擅闯民宅,意欲何为?”
“我在你面前进来的啊,刚才喊过你们了。”严桓说道。“昨晚睡觉不太舒服,太吵了。你母亲情况好像不太好啊。”
“关你什么事,滚出去。”女子冷眉相对,说道。
“要救人就找黄花蒿,言尽于此。”严桓也不跟她多解释。“你要找全天下最厉害的大夫,就在眼前,我啊。黄花蒿和青蒿一模一样,肉眼是看不出来。你摘下叶子来搓一搓,闻着没味的是青蒿,能搓出臭味的便是黄花蒿。温酒浸泡,榨汁内服。在下告辞了。对了,好歹给你娘挂一下蚊帐啊。没有熏香的话烧一些艾草都好啊,种一些藿香、薄荷、菖蒲……夏天不至于这么难受。”
“大人,大人,快走啊……”
严桓刚提醒过对方,这时候姚汉庆跑过来拖着他跑了,很着急。
后面的女子皱眉看着对方离开了,黑衣司的人。
“着急做什么,我还没吃饭呢。”严桓挣脱开对方,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还吃什么饭,承发官要整你了。”姚汉庆对他说道。“林大人已经出城去了,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吧。”
“马千户?”严桓无语。
“不是他。”姚汉庆跟他解释着。
自己想要远离江湖,江湖不肯放过自己啊。
但是对方说这次要找他麻烦的是辅佐官,负责总务杂事的存在,也是需要文职。数量不定,一般设置主簿、典史等等。衙署中配置有一定数量的吏员、皂隶。
这一次要为难针对严桓的是承发官了,取上承下发的意思,承发司吏主要处理文书、传达指令。在府衙中属于很有地位的吏员,中级干部,是对镇抚使负责的,千户大人都要卖几分面子。
这人姓梁,留着一丛整整齐齐打理好的胡子。
严桓跟他过去,好像开会一般的气氛,乌央央的在大堂集合了一大堆人。他们悄悄贴了上来,装作没有的样子。
“各吏快报各城门,衙署各门,京城各处街市情形。”梁承发坐在次座上,朝他们说道。
一个小旗从后面出来道。“北门按时关闭按时开启,北大街更夫一人,清风坊更夫一人……昨夜无失火、夜盗、怪异等情。”
第二个小旗又站出来……
汇报工作了,黑衣司在京城配合其他部门,还有稽查巡逻抓捕之职。
严桓在下面静静的看着,好像是半个月一次,还有请假缺勤的状况。
等下……
严桓一下子想到了,今天真要弄我啊。
偏偏林夕朝出城了,谁还能保我,他们真是费尽心机了。
那是赵家怂恿的吗?
“缺勤多次的是谁?”此时坐在正座的镇抚使微微抬眼看着承发官问道。
“禀大人,是百户严桓。”梁承发这时候说道。
努力的压制下来了心底的狂喜。
努力的装作一副公事公办样子。
“严桓何在?”镇抚使大人浑身儒雅的书生气气质。
但是武道实力高深,严桓也不敢小觑。
后面的小吏等人发出嗡嗡声,低声议论起来。
也有目光已经投了过来。
严桓无奈站了出来。“下官严桓。”
他缺勤那么久,可是这个时候才发难,显然是故意的。
严桓面色有点不好,对官大一级压死人有了新的体会。
而对方不动声色,静静盯着他。
“阁下是圣上钦定之人,何故无缘缺勤,让我司失望。黑衣司多少年来未曾如此。”镇抚使对他说道。
“在下初来乍到,业务不熟。”严桓惭愧的说道。
“七天了,天天缺勤早退迟到旷工,已经是称职与否的问题了,你麾下玉谱都能遵守规章制度,不过她以前是公门中人。”镇抚使对他说道。“你手下没有人帮你吗?”
“下官知错,愿意减俸……一年。”严桓叹了口气。“今晚我便去找司首大人认错,聆听他的教诲。”
当初司首也推出他去向赵家立威,难说对严桓没有特别的情感。
大哥,给点面子。
我也低头认个错。
就到此为止了好吧。
其他人也看着这一场明争暗斗,镇抚使大人是否真要掂量一下严桓背后的人有多看重他,会不会责罚。
“我问你你手下没有人帮你吗?”镇抚使又问道。
“是属下的错没有提醒上官。”这时候姚汉庆连忙出来行礼道。“属下是严大人麾下一名小旗。”
“还是有人帮你的嘛。”镇抚使望了望他们,又看向梁承发。“以往,无故缺勤怎么处罚?”
“上个月有千户喝花酒错过了时辰,被林大人杖责二十。”梁承发说道。
那是林夕朝直接打二十板子,就迟到了这么一次,够狠的。
在场不少人也是记得了这个事情,太深刻。
“那就打吧,来人啊!”镇抚使直接喊人进来。
有精干兵吏已经进来了,就要押着严桓。
“放肆!给我滚远点!”严桓冷冷扫视他们,还想打我屁股,别想了。“我不服,我要见林大人或者司首。”
“姓严的,你这是要作乱犯上了!”梁承发讥笑着说道。
“我先灭了你这条死狗信不信,老子皇命在身。”严桓怒道。
“严大人这些天查案真是尽职尽责啊。”梁承发呵呵一声。
“聒噪!”镇抚使突然一拍桌子,声音洪亮,震的众人耳中鸣响。“府衙之内,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们二人,每人减俸三个月。”
众人才发现他武功是这么的高。
果真是深藏不露。
一时间又增了几分威严和霸气。
然后他又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姚汉庆,指着对方。“既然你这么忠心,就代受了吧,杖责十下。”
姚汉庆没有能耐像严桓一般反抗,老老实实被揍了十下。
怎么打的不是严桓?
不过算了,看来就算是镇抚使大人都不敢轻易得罪。还是等严桓没能把差事办好,到时候下场就好看了。
梁承发斜睥着他们,走着瞧。
“严桓你过来。”镇抚使突然对他说道。
嗯?
严桓走近一些。
“再过来。”
严桓于是走了过去,两人隔着一张被劈碎的案桌了。
镇抚使突然凑上来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今后小心点,今天起在我这里我已经帮你记录外勤查案,不必再考勤也可以不用回来府衙了。还是好好查案吧,我是相爷的人。”
诶……
严桓最后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
此人左右逢源恐怕有丞相之风啊。
赵家人以为他是帮忙对付自己了,可是又暗自维护了自己让自己感激他,他又得到赵家信任。
镇抚使事情办完,起身离开。
今天他这场戏就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