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月光,洒在灰色调的“寂离巷”里,面纱一般,将其覆盖包裹,每一个地方都变的虚幻,越发的诡异神秘了起来。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零落疲倦地坐在破旧的角落里,一向高高抬起的头,被深深地埋在了双腿之间,她抱着膝。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然而,那双暗蓝色的瞳眸间,却处处透露着倦意,以及像孩子一样的出于本能的胆怯与害怕。
“殿下,‘寂离巷’是不是真的走不到尽头?”在内心的几度纠结下,晨澈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即使走不到尽头,我们也能到尽头!”她的眼里,全是倔强与屈强,以及无理的固执。
“为什么?”晨澈坐在零落的膝盖上,仰望着她清明秀丽的面庞。
“因为,他是我的父王啊。”零落仰头,望向了天边的那轮圆月,“他不会不管自己的女儿的,对吧?”这句话像是在自我安慰,零落不由的酸了鼻子。
回答她的,是无际无边的沉默。
当有人进入一个空间时,就会惊动那个空间里,最为强大的异灵。零落来了,木子逸想来也早就知道了,说不定,此刻就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他们。他是零落的父亲,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困在这里一辈子。在这里呆了太长时间也让零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要做的事情,触及到他父亲的底线了。
只是,一万多年前的那场浩劫,仅仅是一个人的错。却让整个神族毁于一旦。
她只是想将神的领域重新修建起来而已。
晨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木子逸是不可战胜的,在他眼里,除去零落的人生之外,其他人的人生和命运,不过是他随性制作出来的游戏罢了。毁掉神族,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想和不想的问题。木子逸的可怕,是众所周知的,宠溺零落宠的厉害,却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避开他的操控,零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擅自用自己的“命运之轮”建造了另一个世界,他都不曾过问一下。那个建立在时间尽头的地方,是一个没有悲欢离合的世界,里面的生灵不用担心生老病死,也不用感慨时间的飞快,更不会被木子逸所操控。他们会拥有无限的生命。
即使是这样,作为星界主宰者的他,领地受到侵犯,都毫不犹豫的将自己那出于本能要去维护主权的“命运之轮”生生压制了下来。一旦主权受到威胁,“命运之轮”便会自动降下“狱雷”,销毁一切威胁到主权的事物,以及除下一任以外的人。
“命运之轮”是有规律的,上一任命运者,是无权控制下一任命运者的命运和人生的。
而这个世界就是此间城。只是,这个世界是建立在神域的废墟彼岸之上的。
零落在无意间发现了城下那座四分五裂的岛屿,并在上面遇到了被冰封着的晨澈。
晨澈是众神之首,木子逸的养子涟璃的座下守护者。灾难发生的时候,被涟璃封印,得以逃过一劫。而零落此次前来,就是想要找回还在四处渡劫的神明。
巷子的尽头,沉重的“吱呀”声,再一次混合着凄异的鬼鸣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枯灰色的树叶卷地而起,在风中飞舞摇曳。月光显得诡异了起来。
这一年,零落只有三百一十九岁。对于命运者而言,这个年纪跟刚出生的普通异灵差不多。前五任命运者,都是在出生一千年以后,才正式的与自己的“命运之轮”接触,慢慢的互相了解,当“命运之轮”凝聚的足够大时,才会以自己主人的情感为动力转动起来。到那时,他们便会合二为一。
然而,零落的命运之轮已经汇聚的同她父王的一般大了。如今,只差零落的情感了。零落从小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情感来源的方式也少,木子逸对此表示无奈。
“重新建立神域,可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啊。你还这么小。”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相信这个世界是公正的。父王他不会平白无故的降罪于涟璃。况且还是他很器重的养子。”
“你不是说,彼岸是一个要比此间城还要动人的地方吗?可是现在,连那座巨大的岛屿也是地狱的样子。我总想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就好比你希望神域恢复原来的样子。我听过很多关于那位未曾谋面的哥哥的事情。神族遗留下的史册里记载的各种各样的神明,我都很想见见。”清润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份不可加以质疑的坚定。如同磐石一般的的信念,鼓锤一般,敲击着晨澈的心灵,他望着零落,有那么一瞬间,晨澈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这个世界上没有穷凶极恶之人。即使是给世界带来了那么大灾难的彼岸花神,大概也从未想过要让这个世界生灵涂炭吧?否则涟璃怎么会甘愿在极寒之境受刑五千年保他一命,不至于让他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