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望去,只见计桓,计辰从大哥计睿,二哥计朗怀里跳下来。
那小短腿跑的飞快,小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意,朝阿祉,与阿祈奔来。
“二姐,”计桓高兴的看着阿祈,“你好,我叫计桓。”
“二姐,我叫计辰,”计辰一边说着话,一边在腰间的小袋子里翻着什么,稚嫩的小手上不一会儿就多了一个百岁锁。
“二姐,这是我给圆圆的,嘿嘿。”计辰笑的天真无邪,灿烂。
百岁锁是给孩子的,阿祈的眼睛再次湿润,双眼模糊了不少,她只是低低的抽泣着,脸上却挤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
阿祈痴望了怀中的孩子,这个被千人指万人骂的女儿,在别人眼里,她就是私,生,子。
没想到,在曾经受苦受难的计家,他们竟也会给孩子送礼。
阿祈着实不信,不知计家有一对双生子,也不知计家的人都在丹州府。
丹州府与岚音国接壤,常年因阔土而战,他们都是贪生怕死,斤斤计较,喜占蝇头小利的人。
怎么,他们的身上有股不怒自威,敢作敢当的情感在里头。
面对阿祈的疑问,也见她迟迟无话,阿祉在她耳边轻语。
阿祈听后大为改观,他们竟然从军打仗,一去五年不复返。也是这五年,老太太在家中苦苦等候,却不等到儿孙回来。
知道老太太离世,阿祈忽然咧开嘴笑了笑,发自内心的笑,笑着笑着,她又哭丧着脸。
阿祈忽然之间明白了,原来世道人心难测,也有改变的那一天。
可为什么,她遇到的事与人,都是那般的肮,脏,不堪入目,也经不起敲打,一旦触碰到一丁点儿的底线,就叫人生不如死。
阿祈这才慢慢接过了计辰手中的百岁锁,淡淡的笑道:“谢谢!”
计辰仰着头,喜道:“二姐,咱是一家人,不客气哈!”
一家人吗?半噙着热泪的阿祈将赶来的计家人看去,他们的脸上再没有以前的那种敢做不敢当,永远一副讪笑,遇事摸不着头脑的一举一动。
“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计宵出声,笑道:“阿祈,我们这五年一直在丹州,三年前意外得知你在这,可那时戒备森严,我们都见不到你,也不知道你发生这么大的事。”
计宵顿了顿,一双厉目瞅着慕容信,“他向我们再三保证暂且不告诉你,免得你带着孩子四处奔波,何况是我们计家对不起你们姐妹,现下,咱好好的过日子。”
闻言,慕容信忙道,“是晚辈酿成了如今的局面,晚辈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不会让阿祈与圆圆再受苦难。”
“谅你也不敢,”计洵冷哼一声,“若是让我们知道你对不起阿祈,看我不卸了你。”
慕容信当下抱拳恭敬,对计宵与计洵二人道,“二伯,三叔,您二人放一万个心,此生只阿祈一人。”
又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对一旁面露不悦的计睿,计朗二人道,“大哥,二哥,慕容一定不负阿祈。”
心下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得尽快娶阿祈过门,否则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一幕,阿祈再也忍不住,甭管是否说的真心实意的话,她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原来有家人保护是这样的好,她也有家人了,她不再是那个千人指万人骂的琴技。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她想到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她之前的遭遇。
阿祈的脸色变了变,望着阿祉道,“姐,我……之前,那些事,会影响到家里……”
“不会,”计睿上前,特心疼的望着阿祈,“二妹,有我们呢,旁人不敢多嘴。”
“放心吧,有大哥二哥在,谁敢欺负我们家阿祉阿祈。”计朗道。面上依旧是喜悦的神色。
“还有我们。”
小小的计辰,小小的计桓,异口同声的,喜笑颜开。
世间百态,最贵的,当是这亲情,无论是有血浓于水的,还是无亲无故的,只要到了一个家里,那就是最亲最挚的亲情,永不能舍弃。
一离就是三年,五年的亲情到了这一日,也总算划上了完整的句号。
只是接下来要面临着的是一场艰巨的遭遇。当然这也只是后话,先过好当下才是正事儿。
一旁的何心易,触景伤情,那右一句姐姐,左一句姐姐,一点一点的刺痛着她的心。
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每一句话都让她忆起往事,往事就像那餐桌上烹饪好的麻辣螺蛳。
用细小的牙签调开了薄盖,再把那里的肉与肠子都牵扯出来,吃掉了肉,弃了肠子。
再混合这辣汁,一口一口的嚼下,咽到肚子里去,期间也会咬到细小的沙砾。吃进去就再没有吐出来的可能,即便你吐出来,旁人看来只会觉得你很脏兮兮,不会吃螺蛳。
她现在就是在吃盘子里的螺蛳,每一小块肉哪怕沾有沙砾,她要含下去,那些肠子,也会悄悄的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是以,何心易仰起头,试图让眼泪倒回去,好受了些,她才轻轻地擦了眼角,露出个浅笑,上前一两步,到阿祈面前。
“好孩子,我给你带圆圆吧。”
阿祈淡然的望着她,又看了看阿祉,满腹狐疑,“姐,我能相信她吗?”
有了家人的阿祈,总算是有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孩子气,可再怎么装成熟老成持重,也终究只是个孩子。
“相信她,她会是个很棒的母亲与外祖母。”阿祉笑笑,对何心易眨了眼睛。
“……我知道了,”阿祈沉吟了许久,才把圆圆给何心易,可心中极为排斥,若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不会让她碰圆圆一分一毫。
何心易把圆圆抱在怀里,看着她,就像看到了阿祉小时候,也看到了夭折的儿子。
现在,人已去,连个留恋的纪念品都被淹得一个也不剩,也悔恨当时没能抓住一样。
望着换了面孔的阿祉,灵魂还是她,只是,再也看不到那张二十几年的脸了。
那张美丽俏佳的靓影也只能在脑海里存放,也只能牢牢记住,不能再弄丢了。
“咳咳咳。”一人故作咳嗽。
在场的人闻声看去,都差点忘了这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