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文左毕业很迷茫,离校得签生死状(1 / 1)安国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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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左又一次大学毕业,他不是经常毕业,只是十年下来大学毕业三次,是学校里毕业次数最多的人。毕业次数多的人都有点另类,全校都用校长的眼睛看他,文左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间长了早晚得被校长盯上,他打算早点离校。但他没想到老师有着所有高档教育者的通病——培养人才有瘾,不给他毕业证,而且理由说得很充分:“不拿到博士后毕业证不准走。”文左没办法,只好耐心解释。但老师的意见始终和文左相左,说啥不答应,后来干脆把事情告到了校长那里。但那话也好像是用左嘴说的,在文左一条理由之上横生出许多其它不能走的理由枝丫来,而且被他说得枝繁叶茂。校长对文左也是百般劝阻,但校长不愧是文左老师的老师,劝法更胜一筹——她先从自我讲起,讲到了古代又讲回来,来回几次之后又讲到了国外。文左对校长的讲课方法很是诧异——一节课下来不止能穿越时空,而且顺道还认识了许多世界大师,就好像这些大师都活在这一小时里,只是可惜的是,一小时之后还活着的只剩校长一人。校长不仅讲课方法很是奇特,教法也很温情,她拉着文左的双手语重心长后娓娓道来,泪水在动情之时会及时地落下。文左终于被校长的真情打动,摸着校长手上硕大的戒指说:“三年社会大学毕业后我一定回来,和您在学校的实验室搞科研。”校长对此感激涕零,但文左对此却加了一条,他和校长贴了贴脸说:“三年后您必须得活着,咱俩拉钩。”校长抱着文左声泪俱下,虽然她对自己平生留的作业第一次被人加上了有效期稍感不悦,但她再活三年却有了保证,算是喜悦大于不悦,她开心地笑了,笑得很开心——她后继有人了。

文左收拾妥当准备离校,因为他来时只拿了一张录取通知书——还有里面夹着的那五百多块钱——零头他已经不记得了——走时他也不想带走任何东西,只要拿上三本毕业证就足够了。一纸通知书换三本毕业证真的很好——虽然只是多了两张纸,但纸上确实写着他的十年光阴和十年辛苦,而且还有校长的亲笔签名。虽然校长的字写得不怎么好看,却足有她戒指那么大,而且相当女人,文左很喜欢,他连毕业证和校长一起揣进了怀里。

文左走到校门口,心里有些迟疑,因为这一脚迈出去就是走上了社会,即使以后再回来校园对他来说也成了社会校园。就像早上洗脸、刷牙之后再回来睡懒觉,觉没变,床也没变,但确实起床了。文左整了整衣襟,理了理头发,稳步向校外走去,期间又回望了几次校园,校园随着他的步伐成为他的社会。

走到校门外,文左望着校门又心有感慨,因为十年前他就是奔着这个校门来的,这是他跑了一千多公里才找到的校门,为此十年前他就苦读寒窗,不知读破了多少寒冷教室的破窗户。记得出门那天老师和同学都来送他,大家都多有祝福,也有嘱咐。祝福都是相同的声音可以理解,但嘱咐居然也有相同的声音,把嘱咐的话捋成一句就是:“以后把书念好了别忘了给咱们学校买点好玻璃回来。”文左自是答应。此时又是一个别离,离别之情在所难免,文左想和母校告个别——他用的是和亲人的告别方式——吻别,方法也很简单——把张着的大嘴扣到了校牌的“大”字上面。和母校告别不能落下母校的主人,他给校长发了短信,文字像是昨天见面的读后感:“校长,我走了,三年后我一定回来,到时候给您讲我的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新生活从哪儿开始文左还没想好,他只打算从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文左站在路边,一个出租车师傅招着手过来问:“您是要打车吗?”文左点头上车,递上了一百块钱说:“跑一百块钱儿的吧,跑到哪儿算哪儿。”师傅跑车多年头一次收到预付款,心里美出了心理——心跳加速,想是今天一定能碰到好运气,捉摸着拿出看家本领跑个痛快。师傅拉着文左上路,他看到红灯就拐,所以开得一路绿灯。但眼前出现的却是黄灯,师傅看着黄灯冲了过去,但车进路口之前红灯已经亮起,师傅急速左转,他开了个半黄半红之后漂移到左侧绿色的马路中。师傅开出了速度,文左坐出了激情,车在兜兜转转之后停在了计价器的九十八元上,文左说:“师傅,就到这儿吧,下一秒两块钱不够了。”师傅说感谢停车,文左说不谢下车。

虽然打车花的是大约一百来元,开的也大约是十来分钟,但却开进了后半夜。文左在昏黄的灯光中寻找着宾馆的霓虹,他沿着霓虹一路问过去,都说客满。文左站在最后一家宾馆的门口徘徊,徘徊在这夜的黑,他感觉有些异样——像是自己徘徊在流浪上面,而刚才过去的那辆警车好像对他的身份证也有些想法。文左在神忽意妄着,突然从他的感觉里跳出一个小感觉来——这家宾馆的名字似曾熟悉,但绝不是因为刚才见过了的昙花一熟,他眼望“宾馆”二字细心打量,猛醒之后蓦然回首,那斑驳的角门的确在灯火阑珊的栅栏接合处。文左面露愉悦——这是他大学的一个角门,角门只能走行人,是为角门里面教师家属区的家属到角门外面的大菜市场买菜用的。文左虽不买菜,但也从这角门走过几次。如果把这和他在学校里读书的年头比起来——几颗白菜和几升豆油确实不好比——但按斤算的话就有了结果——他年头的斤数比角门大一两。他径直走进那角门——不止是为角门扳回那一两,也是因为角门里面有他的去处——大学里的校办宾馆。他和宾馆的经理认识。

文左和校办经理是抽烟认识的——不是因为认识的时候抽着烟,而是因为抽了对方的烟才认识的。文左经常去宾馆大堂的小店里买烟,因为烟是宾馆兼卖,所以经常没人,买不到烟的时候文左就向经理要。也因为烟是宾馆兼卖,所以经常没货,店里没烟抽的时候经理就向文左要。一来二去,他们无话不谈。文左走进宾馆,正好经理也在,他们照例交换了一支烟之后点着了抽起来。在抽烟、聊天和吃水果的间隙文左腾出嘴来说明了来意:“宾馆还有没有房间?”来意正中经理心意——把文左留下来好好和他聊一聊。他领文左来到宾馆最顶层,打开了走廊尽头偌大的房间:“这是全宾馆最好的房间,就是留给亲戚、朋友住的,你尽管住着,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文左表示感谢,送经理下楼。

文左看着房间里的华丽想起了宾馆的过去。这家宾馆在文左来学校之前就有了,是学校里边前辈级的建筑,住的也都是前辈——老年人。因为宾馆那时已经破烂不堪了,住得老年人也是苦不堪言,一年下来都好像老了一两岁,有两个住二楼的大爷一年老了三岁多,楼都爬不上去了,回不了家了。自打文左的校长来了以后,这些老年人都被安顿到学校的文明之家去活跃他们的幸福生活了,宾馆也因此翻新了一次——推倒以后重新翻地皮建的新楼——就是现在这个宾馆。开张剪彩那天文左也在,场面挺大,校长穿的也挺好看,红色的旗袍显得落落大方,和旁边也穿着旗袍的美女相比,校长明显地比她们胖上一圈。校长胖一般有两种——书吃多了或在外边饭吃多了,文左的校长因为是教育行业一流之上的佼佼者,所以她属于第三种——操心操多了。可能是校长没剪过彩的原因,她不太会使剪子,剪彩的时候直接在彩条的大花儿上剪的,把整个彩剪成了一地彩,幸亏美女们过来圆场才剪走了尴尬。宾馆却似乎因为彩头太多得了吉兆,生意好的不得了。文左看着眼前的这些,感慨着学校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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