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夕在厨房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做了一大桌子好菜,色香味俱全。
海里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没人吃过。
一盘子红皮大虾香气扑鼻,还有和河里有些不一样的鱼,一开始味道有些重,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腥味没了,烹制的时候满院飘向,出了锅装盘后,那鱼肉更是肉眼可见的又白又嫩,瞧着便极有食欲。
至于牡蛎,叶锦夕用来熬制成了耗油。
这门手艺,她不打算与人分享了,她有大用途。
赵氏先尝了一块黄鱼,入口鲜嫩味美,意犹未尽。她脸上有了笑容,“很不错。”
叶常安夹了一只虾。
河里也有虾,但要小一些,肉少,通常都是用来做虾仁汤。或者碾碎了做馅儿。
这么炒着吃的,倒是没见过。
他尝试性的吃了一只,肉质细腻,鲜而不腥,香味在唇齿间缠绕不绝。
还是那四个字,意犹未尽。
他神色鲜明舒缓,“很好吃。”
叶鸿远和叶鸿飞也各自拿起筷子开始吃,脸上均是讶异中透着喜色。
“海里的鱼,大酒楼里也有卖的,但味道重,很少有厨子能做得好。其他东西,就实在不好弄,市面上从来就没有卖的。没想到,这些为人所弃的海味,居然能做出这般的美味佳肴。妹妹,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叶锦夕笑而不语,专心的给妹妹剥虾。
叶锦丽是个吃货,只要是她姐姐做的菜,她都爱吃。
但叶锦夕不让她多吃。
海鲜虽说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可提高孩子的智力和记忆里,同时也不易消化。
所以叶锦丽在吃了七八只大虾和将近半条黄鱼后,叶锦夕就不让她吃了。
叶锦丽委屈巴巴的望着她。
叶锦夕不为所动,而是给她盛了一碗汤。
“喝了。”
叶锦丽瘪瘪嘴,看向她娘。她娘笑道:“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以后再给你做。今天就别吃了,好吗?”
叶锦丽虽说有些贪玩,但好在乖巧又听话。娘和姐姐都那么说了,她便不再吃,乖乖的把她姐给她盛的汤喝了。饭后叶锦夕又拉着她去院子里走了两圈,消食。
收拾饭桌,洗碗扫地这种事,自有丫鬟翠荷来做。
海鲜试验成功,自然是要拿去卖的。
翌日叶锦夕起了个大早,将剩下的大虾和黄鱼做好,放进保温箱里,交给了她娘。
“海味没人做过,无论菜式还是原料,都属于新生食物,又是荤腥,十里香加入菜谱后,卖的价格肯定不便宜。他们酒楼里,一道清蒸鱼卖八十文。黄鱼的话,怎么也得卖一百二十文。按照十里香每日的客流量计算,但有新菜上市,销量起码也得五十以上,也就是六两银子。”
生意做多了,她算账也快。
“上次一个鸡蛋豆腐掌柜的都能出那么高价,这两道菜加起来,怎么也得七八十两。”
赵氏点头。
“好。”
她提着保温箱,和丈夫儿子离开了。
翠荷将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又把脏衣服洗了,晾衣服的时候看见登门的陈父。
来叶家也有一个月了,左邻右舍以及来来回回路过的那些人,她多少都认识。陈父时常给酒庄送酒,他儿子近段时间又时常往叶家宗祠跑,可以说是非常熟悉的面孔了。
她心中疑惑,便进屋将这事儿告诉了叶锦夕。
“陈家?”
叶锦夕有些许的意外。
翠荷点头。
“是,还提了一壶酒。”
叶锦夕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叶锦芝被关宗祠后,村里人提起她大多都一脸嫌弃和不耻。唯独陈义,天天傍晚都会给她送吃的,风雨无阻。这份情谊,着实不轻。
村里早就有人在私底下议论。
今日陈父登门,怕就是为了两人的事儿。
穿越过来快两个月,叶锦夕虽不常出门,但整个兰溪村大概多少人家,哪些家境相对不错的,她还是知道的。陈家仗着有酿酒这门手艺,多少比其他人底气足,走起路来腰杆挺直,脚步生风。
这段时间村民们跟着叶锦夕做鸡蛋豆腐,赚了些钱,陈家的优势,就没那么明显了。
即便如此,陈家还是比叶家二房要富裕得多。
若是叶锦芝本人不曾有过抹不去的污点,陈家都未必看得上她,更何况是现在?
叶锦夕暂时还没想到纳妾那方面,只是隐约觉得,陈家这次登门,目的并不那么纯粹。
二房那边。
陈父已经简短的说明了来意,叶常顺微微皱着眉头,杨氏却有些沉不住气。
“纳妾?”
她既吃惊又有些许愤怒,“我们叶家虽不是什么显赫门第,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断不能被人如此羞辱。锦芝犯了再大的错,自由宗族处置。她就算是被关一辈子,也不能与人为妾。”
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哪怕是贫苦人家,也是有傲骨的。
更何况,叶家可有不少儿郎将来要走科举的路子。即便家中有姐妹给人做妾不会对他们的前程有多少影响,说出去名声却也不大好听。
再则,妾是什么?那就是玩物。
他陈家当真以为有几个钱就门槛高了,这就开始端富家老爷的架子,哪来的脸?
杨氏话说得直白而决绝,陈父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好和她一个女人计较。隔了会儿,才道:“杨嫂子误会了。锦芝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虽然犯错,但说到底也是年幼不懂事,经过这一遭,关了这许久,应当也已悔悟。本来我家陈义也是想以正妻聘娶,可他将来要参加科考,妻子不能有任何污点。万般无奈之下,才退而求其次。不过你放心,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锦芝入了我陈家的门,我陈家必不会亏待她。以后我儿若有出息,也有她的一份荣光。总比她关在宗祠,终老一生强吧?”
他好歹见过些世面,能说会道,一番话说下来已平复杨氏一大半怒火。
“我知道你们心疼女儿,这本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可你们总不能照拂她一辈子。说句难听的,等你们夫妻百年之后,宗族那边也早已换了人,谁还能继续照拂她?到时候,怕是连吃口饱饭都难。”
杨氏沉默下去。
其实陈父说得不是没道理。
宗族的人好歹也是看着叶锦芝长大的,不会刻意刁难她一个晚辈。可以后呢?一代新人换旧人,那些人可跟叶锦芝不熟,会善待一个给家族丢脸的罪人么?
几乎不可能。
她没了主意,下意识的看向丈夫。
叶常顺沉吟半晌,道:“中午我去趟宗族,问问锦芝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