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
楚家广亮大门门前站立着几个精神抖擞的仆从。
能在安品县城的一霸楚家当差任职,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主家给的俸禄多,势力又大。
扯虎皮拉大旗,是一块出去仗势欺人的好牌子。
就算不欺负人,过得也是极其滋润的,没人敢欺负他们。
也因此,在这种心态灌输下,不少楚家仆从的鼻孔都往天上翘。
简而言之就是小人得志!
……
载着许少宣雕璃乌木车缓缓在楚府的大门前停下。
阳光缓缓照在白玉的台阶上。
许少宣抬眼看着那安意盎然的匾额,然后迈步而上。
许少宣走下马车后,早有眼尖的值差门房快步迎接。
一位上了年纪、在众位值差很有地位的门房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确认自己身上不带一丝尘埃后就热情地恭迎道:“哎呦喂,我说怎么今个喜鹊在枝头叫了。原来是许少爷今儿个大驾光临了。”
看见一身黑衣、很是自来熟的的门房,许少宣笑道:“老杜,好久不见。”
“哎呀呀,许少爷和我这个下人客气啥。许少爷您这一趟是找家主大人还是找楚铭少爷呀?”
“找楚叔叔。”
“好嘞,请许少爷跟我来。”门房老杜鞠躬道。
说着就踩着园中甬路将许少宣往房内引。
在路上许少宣又打趣道:“好久没见到楚铭了,这小子这几时跑到哪去了?”
“往日里这厮就爱泛舟游于兴湖上,听曲吟诗,怎么这几日就不见他呢?”
兴湖就是许少宣在贫民窟上制造的那个人工湖。
“哦,楚铭少爷七天前就被老爷赶回长平书院了,老爷嫌他都整日在家都无所事事呢。”门房老杜面容里鞠着笑。
听到这个非常突兀、声音非常轻的“赶”字。
许少宣的眼神便深邃起来,他状若若无意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语气轻轻、仿佛是在抱怨一般:“楚叔叔也是。楚铭自打进入长平书院后,这一年回家的次数也就这么几次。这都春假了,也不让楚铭好好休息休息。”
“是啊,谁说不是啊。这一年到头,基本上也就书院放假的那几天才能见到楚铭少爷。不过老爷也是为少爷好,早点去书院学习,也就不会整日无所事事地给给家中增添波折。”门房老杜便领着许少宣入门边低着头说道。
“是啊,谁说不是啊。”说这话时,许少宣的眼睛深邃了起来。
不会再给家中增添波折,那么意思就是楚家已经有了波折、或者说不是是波折,而是暗潮涌动了?
许少宣脸上笑容不变,但心底却暗暗想着。
就在这沉思中许少宣迈过了仪门、走近了楚家的正堂。
门房老杜欠着身子,低眉道:“许少爷,家主和楚骄大少爷正在大堂候着您呢。”
门房老杜说这话是是低着头的,让人无法看清他内心的想法。
都在等着我吗?许少宣目光凝重地想到。
“麻烦您了,杜老。”许少宣彬彬有礼地向穿着黑衣的门房老杜致意。
“许少爷客气了。”
言罢,老杜低着头离开了。
目送老杜离去,许少宣抬头看着五间抱厦上悬着的“楚堂”匾额。
掀起自己的挽裾登上台阶,直入正堂。
进入正堂,映入眼帘的便是四排磨砂得极度光滑的寒叶梨木椅。
交椅背后是两列乌木案几,上面盛着铜色的、一尺来高的黄铜莲花香炉。
檀香正不断地从其中漫出。
正堂有一副楹联。
红木为底,镶着錾金的字迹。
上书:凤落梧桐梧落凤。
下对:珠联璧合璧联珠。
看了看这幅楹联,许少宣视线又回到了正堂。
只见正堂坐着两个人,一成熟一年少,面容尽皆相似。
别人一看就能明白这二人是一对父子。
左边那位年长的头戴云巾、身着青云紬圆领服、腰束着银色绦环、脚上蹬着一双黑底金边的双梁鞋。
右边的那位头戴方巾、一身直身、蓝色大带束腰。
左边那位看见许少宣迈入大堂,马上起身说道:“哎呀呀、贤侄,你看看。我刚想去门口迎迎你。你就进来了。”
“是世叔办事不到啊。”
说话的正是楚家家主楚天,他坐着整个安平县的药材交易的龙头宝座,当然也是许少宣保和堂的药材供应商。
“楚叔客气了,我和楚铭乃至交好友。您这么说就是见外了。”许少宣笑着开解道。
“贤侄不介意就好,不介意就好啊。”楚家家主一脸和煦,亲热异常。
两方话毕,就一一入座。
楚家家主楚天示意婢女奉上香茶。
滚烫、清香的香茶一上桌,香气就往许少宣鼻孔里钻。
奉上香茶后,楚家家主楚天就示意下人们离去。
等那些个下人都缓缓退去后。
楚天就转头对着坐在自己右手侧的许少宣问道:“少宣啊,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此次前来想必是有要事吧?”
“世叔果然神机妙算,此次前来。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为何世叔手下的药行这个月的药都涨价了?“
楚天沉吟了一会,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悲戚地叹道:“贤侄有所不知。不日前靖夜司银章按察使田和豫大人率领靖夜司并各大宗派围杀十三盗。”
“虽说十三盗被击溃,其手下死伤过半,但其为首几个匪徒还是流窜到各地。”
“据我所知,那些以十三盗为首的匪徒有不少现在已经流窜到了定安府附近。”
“这给我们定安府各县的治安带来巨大的麻烦,我们安平县更是首当其冲。”
“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祸事,不少镖行这段时间都想暂时停业,避避风头。”
“一个个都等着靖夜司的诸位大人将这十三盗剿灭后、安全后再走镖。”
“不然有可能走一趟就赔一趟。”
“若不是我前日里亲自前往那些镖局说好话、赔了面子,这商道恐怕还维持不住呢。”
“但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替我们押镖,这酬款是不是得多一点?总不可能白干吧?”楚天用一种无可奈何,而不得不为地无奈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