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又可以炼丹了，用的是韩小蛮带回来的丹炉。至于丹炉的来历，韩小蛮并没有说，杨凡也明智的没有去问。因为即便是问了，韩小蛮也不会告诉他。

杨凡对于丹炉的要求并不高，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够结实。毕竟以杨凡的炼丹次数，寻常的丹炉根本禁不起折腾。

点火，添药材，盖盖，控火，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虽然杨凡依旧没能炼出玄心丹，但起码对炼丹的步骤已经了如指掌。嗯，起码对玄心丹的炼制步骤已经了如指掌。

韩小蛮带过来的丹炉确实结实，杨凡能够感觉得到。经历了三五天的烈焰烘烤，除了外表有些发黑，丹炉一点异常也没有。

只不过杨凡有些奇怪，这个丹炉的样子好像有点特别，与寻常的丹炉不太一样。并且，每次生火，似乎都有一种奇怪的气味飘出来。

对此，韩小蛮给出的解释是：“可能是丹炉放的时间太久了，进水发霉了。”

丹炉会发霉吗，杨凡不知道，所以也就选择相信了。

小黑正在不远处打盹，闻着丹炉中飘出来的气味，嫌弃的打了一个响鼻。那股气味腥臊刺鼻，令人作呕。也难为杨凡了，能在那么恶心的气味下坚持炼丹。

砰

又是一声炸响，丹炉中再次冒出黑烟，很显然又失败了。杨凡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步骤出了错，明明他一丝不苟按照笔记上说的做了，为什么还是会失败？

原本是想上丹鼎峰讨教一下的，可是前不久刚刚把丹鼎峰的人给打了，现在过去，无非就是找晦气，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丹鼎峰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似乎并没有来找麻烦的打算。按照丹青子的性格，似乎是有些反常。这样也好，省的心烦，杨凡可不想自己炼丹时被人打扰。况且余不寿到底为什么会受伤，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若愚峰几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火。

正愁不知道找什么借口修理丹鼎峰的人呢，要是丹鼎峰这个时候跑过来，无非就是找刺激。若愚峰的人现在就是一群狼，眼巴巴等着机会从丹鼎峰身上撕下一块肉呢。

丹炉又冒起了火焰，杨凡机械的重复着千篇一律的动作。虽然明知道很有可能依旧炼不出丹药，但是不炼下去，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有点慌。

韩小蛮这两天倒是没来打扰杨凡，她算是看出来了，真打起来，自己根本不是杨凡对手。杨凡的战斗方式可以说非常拙劣，和仙武峰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比起来，无疑是十分不堪。

但无论如何拙劣的战斗技巧，在杨凡庞大真元的支撑下，杀伤力依旧不容小觑。毕竟真元除了养气，也能大大增强肉身的气力。除非韩小蛮没皮没脸用二气境的境界强行碾压，同为一气境，她根本奈何不了杨凡。

丹鼎峰依旧如往常一样，一切都很平静。然而在一间阴暗的小屋内，似乎有几声困兽般的嘶吼传出。

“该死，真该死，那个小子，凭什么？凭什么一气境能打赢二气境，若愚峰里不都是些废物么？凭什么，我要如此丢脸，我可是天才。呵呵，可笑，可笑我黎恬，有一天竟然也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床榻上，黎恬苍白的面容上不时浮现出一抹狰狞，在阴暗的环境中，宛如恶鬼。他恨，他恨杨凡，恨若愚峰。若不是杨凡，他也不会如此丢脸。若不是若愚峰出了名的废物，他也不会如此不甘。黎恬并不怕输，也不是没输过。他可以接受失败，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输给一个不如自己的废物。

哪怕，那个废物，并不是真正的废物。

就好像原本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神明，有一天，竟会被原本眼中的蝼蚁踩在脚下。这种巨大的落差，完全可以逼疯一个人。

“死，他们都该死，该死！我一定要让他们死，一定！”

虽然口口声声想要杨凡的命，但是黎恬自己也知道，这有些不太现实。毕竟，他只是丹鼎峰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修为也只有二气境。连一个杨凡都打不过，哪里来的资格杀光若愚峰所有人？

“想变强吗？想要得到力量吗？想要高高在上吗？想要毁了你所怨恨的一切吗？”

突兀的，一声阴森却又充满诱惑的声音在阴暗的房间中响起。

“谁，是谁在说话？不要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黎恬猛的从床上坐起，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势，又脸色煞白痛苦的倒了回去。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想，或是不想。”

声音继续响起，这时黎恬才发现，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内心深处出现的。

想吗？黎恬自然是想的。但是关键时刻，他又犹豫了。黎恬不傻，换取力量的代价，一般都很昂贵。很有可能，是万劫不复。他还年轻，他不想，也不敢贸然答应。

“想想失败的屈辱，再想想别人嘲笑的目光。啧啧啧，可怜哟，真可怜，堂堂二气境的修仙者，竟然败在了一气境手里。”

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次又一次摧残黎恬本就所剩无几的自尊。黎恬的目光，也在这一声声嘲讽中，越来越疯狂。

“想，我想！我要杀了那小子，我要毁了若愚峰，我要，我要杀光一切看不起我的人！”

近乎于嘶吼的喊出了这句话，黎恬仿佛虚脱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仔细看，全身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好，很好。只要你想，我便能帮你。午夜之后，前往后山流云窟，那里，我给你留了一个好东西。”

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声音听起来貌似很满意。

“记住，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要的，和任何人无关。记住，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

在声音的蛊惑下，黎恬的目光渐渐迷茫，口中，也开始喃喃自语。

“是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和别人无关，和丹鼎峰无关，和大衍道宗无关，一切，都是我自己……”

语气低沉，茫然，此刻的黎恬，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傀儡。

午夜之后，一个木然的身影从房间里出现，直直的走进后山。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丹鼎峰弟子，黎恬似乎毫无察觉，宛如一个提线的木偶。

“奇怪，我是不是看错了，刚刚那个是不是黎恬师兄？这大半夜，他跑去后山干嘛，和鬼一样，怪吓人的。”

“嘘，别问了，这段时间他心情不好，别去找晦气。”

书房内，丹青子似乎有所察觉，抬头看了一眼后山方向。眼中一丝得意，一丝阴仄。

“白师兄啊白师兄，我是答应过你不对若愚峰出手，但是别人，我就管不着了。”

午夜已过，小黑张着大嘴，有些无聊。杨凡已经坐在丹炉前两个时辰了，黑烟又连着冒了两次，杨凡的脸上，也是横一道竖一道的黑灰。

“小师弟，实在不行，就放弃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我就不信，区区一颗玄心丹都弄不到。实在不行，我就去丹鼎峰硬抢。”

石磐轻声劝阻，杨凡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小师弟已经很尽力了，甚至说拼命也不为过。为了炼丹，杨凡这段时间甚至没怎么合过眼，就算修仙者心神强大，这样高强度的压榨，肯定也会受不了的。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石磐开始心疼这个小师弟了。

“谢大师兄关心，不过我已经很熟练了，再试试也无妨。说不定，下一炉就成功了呢。”

将最后一味药材投进丹炉，杨凡控制着火焰小心烘烤。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杨凡每一次失败，都是最后一步出现了问题。

“唉，那你自己注意，身体要紧。”

知道自己劝不了杨凡，石磐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竹屋。

看着石磐离去的身影，杨凡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石磐是在关心他，他看得出来。这种感觉，真好。

有那么一瞬，杨凡原本紧绷的心神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手中的火焰不受控制，突然炽热了几分。

“不好！”

手忙脚乱的撤去了火焰，就在杨凡以为这一次炼丹再次失败时，想象中的浓烟却并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难道……？”

小心翼翼的揭开炉盖，杨凡的手掌微微有些颤抖。没有浓烟出现，很大可能就是炼制成功了。虽然，杨凡并不觉得这种巧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炉盖打开，四颗玄青色的小药丸静静地躺在炉底。从色泽上看，与玄心丹倒是没什么区别。

“成……成功了？”

似乎是不敢相信，杨凡将丹药倒出，放在鼻子底下细细闻了闻。一股苦涩的药气直冲鼻腔，从气味上来判断，倒是和玄心丹的描述很想。但是杨凡依旧不敢确定，因为除了玄心丹特有的药味，丹药上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臊味。

杨凡有些犯难了，从来没听说过哪种丹药上会出现腥臊味啊，这到底，是不是玄心丹？

仙武峰深处，一个僻静的小院。身躯壮硕的老者迷迷糊糊从床上翻身坐起。到底，他还是没忍住酒瘾，跑去抢了猴儿酒。青冥山那只老猴子，打人还真是疼啊，挨了几拳，骨头差点散了架，不过还好，最终壮硕老者还是如愿以偿了。猴儿酒的滋味，真是美妙，就是这后劲，着实大了点。

晃晃悠悠站起，老者伸手摸向床边，大概在寻找着什么。摸了半天，似乎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老者的酒意清醒了几分。

“奇怪，我的夜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