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玄衣的分析，每个人脸色都有点黑，更多的却是疑惑。因为他们都想不到，是谁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布下一个如此精妙绝伦的陷阱，瞒过了这么多人。

院子里的绿羽和黄羽都冷汗直下，所以，玄衣才会那么急着把主楼烧掉，嘱咐她们不要让人接近沾露院。

“你说，这一切都只是个陷阱，那么目的呢？设陷阱的又是谁？”红衣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些事情都太过蹊跷，疑点也太多了。

玄衣其实也没有完全将这些事弄懂，但是他知道，息寒肯定知道一些，“我想，息寒可以为我们解释一下在隐雾森林边缘发生的事。”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息寒。

灵姝的身体现在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只知道她还活着，所以也不敢贸然去挪动她，只好先让她在血泊里躺着。息寒侧过半边脸颊，斜视着门口的三人，面容却是出奇的平静。

“我没什么可以说的，那日是我的生辰，准确来说，是我的前世易息冥的生辰。我确实在雾隐森林边缘弹琴，弹的正是那年我与灵姝或者说那时的蓝阙相遇时弹的那首曲子。我并没有携带任何毒药过去，更没有想到灵姝会听到琴声。我本意，只是想去哪里看看。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息寒说完，就又转过头去，他抚摸着灵姝干枯的秀发，双手几不可见的颤抖，“我怎么可能，会想要害我的蓝阙。她是我在过去的一千年里，能够坚持下来的唯一动力。”

最后一句说得声音太小，门外的绿羽和黄羽都没有听见。

“那后来呢？你到底因为什么被人胁迫，要贴出那张布告，你难道不知道，王她在遇到和你有关的事的时候，会丧失理智吗？她可以仅仅是因为怀疑你的身份，就敢在突然进入返修期的当口依然跟你走，猜到你有危险，她怎么可能还安然地留在接天宫？”玄衣却没打算放过息寒，咄咄逼人地继续问息寒。

“你以为我愿意吗？”息寒在他们面前从来没有自称过“朕”，此刻他只是一个快要失去爱人的普通男子，什么皇帝什么人和妖，统统都不在他考虑的范畴，“墨子离拿朕的性命作为威胁，我能怎么样？我体内有四根摄魂钉，不禁封印了我全部的力量，墨子离更是可以借助它们随时要了我的命！本来这一世死了也就算了，可是转世的话，我要么失去记忆要么就得在承受一千年的酷刑。我要如何选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没有拦住她。千算万算，我算错了你们对她的依赖程度和忠诚，我以为，你们会像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一样，坚决地阻止她再回来我的身边。”

话说到这个地步，玄衣他们没有理由不羞愧了。

几千年了，尤其是在灵姝为了妖界亲手杀了息冥以后，他们四个就过于依赖灵姝，什么事儿都听她的，由着她去做，甚至还帮着她去做，也不管对还是措。

这次灵姝重回锦城，他们本来就该极力阻止，可是呢，他们仗着自己好几千年的修为，仗着几千年来灵姝的准确判断，就疏忽大意了。

息寒说得对，他有什么错呢，从前他甘愿死在灵姝剑下，为了带着记忆转世可以承受一千年的酷刑，现在他为了灵姝也可以独自面对所有的压力。

“不过，你们难道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谁布下的陷阱吗？能了解你们四个包括灵姝性格的，必然是你们妖族中人，又能熟练地使用毒药。从他可以轻松地出入雪舞楼去下毒还不让你们发现来看，修为肯定不会低于五六千年，这样的妖，你们妖界应该不多才对，就算是排除法，也该想到是谁了。”息寒没功夫看他们在这里悔过，皇宫里现在大概还没发现息寒不见了，但是他不能离开太久，不然会被墨子离发现。

玄衣却是眉头紧皱，如息寒所说，他之前也在想，妖界还有这样修为的妖存在吗？似乎是不太可能的，先不说他们四个还有包括灵姝在内五个人，对妖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仅说修为与他们差不多的妖，那就是不可能存在的。玄衣统管妖界事务，妖界说大不大，说笑不小，为了管理方便，玄衣会定期召集各个种族的组长，而修为超过三千年的妖都会建立单独的档案存放在玄衣的灵玉里。

所以，玄衣不敢说对妖界的每一个妖都认识，但是对于修为三千年以上的，绝对是在他的控制范围以内。何况是修为五千年以上的，除了他们四大护卫，绝对没有！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玄衣仔细想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满足全部条件。白沉那场大战太过于惨烈，活着的妖极少，如今过去了不过七千年。玄衣见过那场大战，即使是活下来的，除了他这样不过百来年修为刚刚化成人形的以外，基本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后来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修为七千年以上的，也就只有玄衣一个了。玄衣能活到今日，也是因为他很早就跟着灵姝了，多亏了灵姝的保护，才有他的今天。

红衣和青衣完全同意玄衣的话，他们四个已经是妖界顶峰的存在了，不可能有修为和他们差不多还不被他们所知的妖的存在。

息寒连头都没有回，早就知道玄衣他们会是这样的回答了，他只是轻声出言提醒，“妖界那么大，你们就如此肯定没有？一定有什么地方，你们遗漏了。”

门外的绿羽和黄羽听不太清楚息寒的话，但是气氛太过于凝重，两人也不敢多言，就安静等着，既然玄衣叫了他们来，必定又是会交代给他们。那么，就等着就好了。

果然，玄衣听完息寒的话，就向黄羽伸手要回了自己的灵玉，他要确认一下自己灵玉里的档案，一个一个地排除。

整个过程里，息寒一直跪在灵姝的床前，床上的血迹开始干涸，令人头晕目眩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屋子，可是没有人觉得难闻或者怎么样，大家都悬着一颗心。

息寒小心地给灵姝把了一下脉，确认灵姝真的还活着。

现在的每一刻都是煎熬，灵姝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谁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活着，可是下一刻呢？谁都不能保证。

一日不找出那个幕后黑手，大家就一日不能心安。

青衣看着玄衣迅速地翻看灵玉，灵玉不是他的，他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内容，只能等着玄衣看完再说。

毫不意外，玄衣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结果不代表就要这样搁浅，息寒这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原本以为很容易将那人找出来，现在看来，对方不只是实力强劲，而且生性隐忍，可以在妖界隐藏几千年而不为人知，这绝对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做到的。

息寒终于松开灵姝的手，走出了屋子。时间真的不早了，他必须要回宫去。

玄衣决定还是跟着息寒一起回去，既然现在他们的记忆里没有值得怀疑的人，那么他们就算凑在一起也想不出是谁，还不如主动出击。

既然墨子离明显是对方的人，那么完全可以把墨子离作为突破口，从他那里说不定能挖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而且，息寒一个人在皇宫也太危险了。

几人在小院里大致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没多久，玄衣就和红衣一起带着息寒回皇宫了，青衣负责等灵姝醒后，带灵姝回接天宫去养伤。

息寒还必须把息殇的事做个了解，现在分析看来，息殇的死仅仅是作为一个引诱灵姝上钩的诱饵。

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慢慢试探了。而且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所以每一步都必须万分小心，最主要的还是要养好灵姝的伤，其他的都可以稍后再谈。

谁都没有发现，一群人在院子里商议的时候，原本昏睡在灵姝旁边房间的白衣不见了，她悄然无声地站在灵姝的床前，面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阴狠。

只见白衣一手抓起毫无知觉的灵姝的手腕，满意地嗅着一室的血腥味，感受到灵姝微弱但是明显比之前强劲了不少的脉搏，她嘴角扬起一个冷漠的弧度。

“我的小灵姝啊，我就知道，你的身体比我想象地要恢复得更快，你看，这才一小会儿的功夫，你的妖力就已经强过返修期前的你好几倍了。”

那声音确实是白衣的声音，可是又不像是白衣的声音，没有白衣的温柔，更多的是令人从心底发寒地阴冷，就像是夏天掉进了冰窖一样。

“可是我的小灵姝啊，你很快就要死了哦。虽然很舍不得，你可是九尾狐族唯一活着的了。九尾狐族也是所有妖界种族里最高贵修炼也是最容易的，而且重点就在于你们有九条命，在返修期死一次也不算什么，所以我才不得不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杀你。本来还想着，有那些个四大护卫在，会很不容易的手，现在看来，你们还是太嫩了啊，大概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其实有九条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