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办法不去维持这种现状。因为除非是判乱而引起的死亡,否则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改变他帝王身份的理由。
他才刚刚弱冠,他还没有活够呢。哪怕是他的生活太过苍凉,他也没有资格去放弃自己的生命。不说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就是为了他自己,他也要毫不犹豫活下去。
因为不管是对谁而言,所谓的济世救民兼济天下仔细一想其实都是空的,因为其实活着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如果一定要强加给它什么,那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
只有活着,你才能拥有。而所谓的了断其实也带不来人们一厢情愿的一了百了,它能带走的,不过是你之前曾经的拥有。
她在院子里来回的转着,不知不觉竟就忘了时辰。等到院里的宫女把晚膳送进了殿里,她这才发现她已经在殿外来来去去地走了半个多小时。
时间已经不早,太阳慢慢地落了山。九歌缓缓地叹了口气,有些沉重的往养心殿走去。她也知道肖策的压力不会比她小一丝一毫,推开门时,她的脸上还是很努力的挂着一副笑容,脚步也努力的变得轻快了几分。
她是不能左右肖策的心情,可若是她成日苦着一张脸,肖策成日和她再一起,又能有什么好心绪呢。
肖策在她面前已经是在压制着自己的烦闷了,为的也不过是能让她不要去操那么多的心。他都已然如此了,她也不能再给政事繁忙的他添乱不是。
回到了养心殿,九歌满腹心事,也还是一直与肖策说说笑笑,晚饭也依旧是吃了不少。
也算是化烦闷为食欲吧。她的性格天生如此,委实不想因为这些事而纠结太久。再说了,事多食少,也终究不是长久之相。那些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是你粒米未进,它也终究还是解决不了啊……
吃罢了晚膳,天色也不过是才完全暗了下来,可是不管是九歌还是肖策,这几日也真的是的的确确有些精疲力尽了。吃完了晚膳,他们也都早早地熄灭了烛火,闭上眼睛便又是一夜好眠。
已经又隔了一日,四王爷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肖策一大清早便早早地让宫女收拾出了笔墨,坐在桌前长话短说很快的给四王爷写出了一封信来。
若是四王爷还是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这一两日恐怕他也不得不开始派人去江南寻找四王爷了。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不然他不会不回信的。
他之所要急着派人去江南找四王爷,一面是的确担忧四王爷的安危,一面也是若不立马派人将江南灾情彻查,江南的地方官也只会更加气焰嚣张。
为了不让九歌知道他偷偷地给四王爷写信,肖策特意起的很早。虽然他也预感不妙,可毕竟现在一切还尚未有一个定数,他不想她因此而变得过分地紧张兮兮。
可是就在他把才刚刚写好的信纸装进信封时,他的衣袖却不小心扫倒了原本摆放整齐的笔墨。这样一来,不仅是墨迹沾上了他的衣袖,就是墨砚砸到地面的声音也吵醒了九歌。
听到了声音的九歌抓着床上的栏杆慢慢地坐了起了。一睁开眼后的九歌看着她手机拿的沾了几点墨迹的信封,虽然知道肖策这信是写给四王爷的,也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迷迷糊糊的低声问他:“皇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见她快步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肖策立马把他手中的信封用力的握回了手里,并且努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稍稍把手藏到了背后。
然后他才去抬起眸子看她,眼神里是显而易见慌张,许久才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坐在椅子之上后才慢慢地开了口:“没什么,我想着给江南金陵的太守写封信,问问他这几日江南的近况罢了。”
“我知道的,四王爷一定会没事的,对吗?”见他如此紧张,九歌的心里也是酸酸的,隔了许久她才终于走到他的背后把手轻轻地放在他肩上,轻轻地揉捏起来他的肩膀。而他看不见的,是她强撑出来的笑容下满脸的泪水。
难倒真的就像肖策最一开始说的,难倒四王爷此行真的就是九死一生吗?还是只是四王爷暂时还不想太早的暴露自己的行踪?
等待的过程自然也是无比痛苦的,可是如今,她们除了等待,已然是别无他法。
他知道九歌已经看穿了他的谎言,所以享受着九歌按摩的他也有些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隔了许久,他才用他有些粗糙的手牢牢的按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拿起了她的手,满是怜惜与心疼的吻了上去。
最后他依旧是无比认真地紧握着她的手,用一种他也难以置信的笃定口吻一字一顿的开了口:“四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你相信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