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河西志异(1 / 1)赫连春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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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州城闹市茶店之中,人声交杂。

唐谦一身黑蓝劲装站在茶堂中央,面前摆着一张窄茶桌。

他声音清朗流畅,绘声绘色,完全听不出来他原来是个结巴,来茶店说书也成了唐谦近年的习惯之一。

“只见那老虎一个转身露着尖牙朝着自己扑来,此壮士也不示弱,翻身骑上虎背一手揪着老虎的耳朵一手攥起拳头直打老虎的脑袋,震得壮士手软筋麻,但他却不敢停下只管自己一下两下……直到身下的老虎不再动弹。”

茶客们的情绪随着唐谦的语调上下起伏,此时大家都屏气凝神等着下文。

“壮士抬起老虎的头一看,七窍流血。”

唐谦手中醒木一拍,“原来那老虎已经被他活活打死了!”

店里喝茶的人纷纷鼓掌连声叫好。

明夏坐在最靠前的那张茶桌上,鼓掌得最起劲。

唐谦走下台子,坐到明夏的身边,“我、我今日讲的故事听着可还、还精彩?”

一没了说书的那个劲他就又开始结巴了。

“讲得特好,引人入胜,我都想上山打老虎了!”

不是明夏故意奉承,而是她觉得唐谦站在台上说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享受的,正是因为他享受这个过程,所以才突破了生理上的局限没有结巴。

听到明夏夸奖自己唐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若是能自己说自己写的书就更、更好了。”

“那日后记得在你的书里带带本姑娘的名字,让我沾沾你的光!”,明夏的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

“哦还有,方迟和我说今日下午方逐就要回肃州了特地让我来喊你,一起去城口迎迎他。”

明夏一拍脑袋想起来正经事。

唐谦:“那方遇呢?”

明夏:“说是剿匪结束要去长安述职,方逐就先回来了。”

唐谦抱起明夏放在桌上的一袋子零嘴玩具说:“走吧,不然迟了就扑了个空。”

两人走到城口时街道两旁站着士兵维持秩序,唐谦在军中也算脸熟,刷个脸两人就进去了。

街道边上聚集了许多百姓,其中不乏妙龄女郎。

这些女子井然有序的站在街道两旁手中拉着各色横幅上面写着不少口号。

“逐月飞花,共赏繁华”

“君子如良辰,可遇不可求”

“谦言万语,一眼万年”

......

明夏心想,这西北民风确实彪悍。

明夏穿着一身男装,为了防晒又戴了一顶幕离,远远看去与少年无异。

方迟和沈琂早已等在城门口了,见明夏和唐谦来了快步迎上前来。

城门早已开启,剿匪凯旋的军队缓缓有序的进城。

一个二十岁模样的青年骑着一匹战马走在队伍的前头。

那些举着横幅的姑娘整齐卖力的喊起口号。

看见这个青年的第一眼,明夏就觉得此人端方清冽望之俨然,想必就是那位“祁连冰雪”了。

方逐没有披甲胄,一身玄衣银冠,墨发黑瞳,身姿挺拔,沁人心脾。

夕阳的余晖照到方逐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明夏好像理解了那些姑娘为何如此狂热了。

方迟大老远就看见方逐了,对着他不停招手喊道:“二哥!我们在这里呢!”

方逐进了城自当是先安排军队的后续,方遇去了长安他得帮着方遇把军里的事情安排好,

等方逐走近,方迟不忘介绍道:“夏姐姐这位是我二哥,方逐,字停归。二哥这位就是傅叔叔的大徒弟,陆明夏。这位是傅叔叔的二徒弟,沈琂,字润之。”

与人相见第一印象很重要,明夏压制着心脏的狂跳中规中矩的说:“见过方二哥。”

方逐长眉微挑,忍不住多看了明夏两眼,微微拱手说:“见过二位。”

城口人多喧闹又拥挤,方家早就备下了马车方便五人回去。

方逐和唐谦上马车时明夏仿佛听见了街边一众姑娘的心碎声。

五人边说话边向将军府走去。

唐谦在一旁关心道:“停归,这次剿匪还顺、顺利吗?”

方逐还没开口,方迟倒先说话了。

“你们不知道吧!大哥信上说二哥带着二十精兵夜袭沙匪老巢,大获全胜啊……”

是个英才啊,明夏心想。

方迟花式夸哥夸到一半,突然想起前几日他爹和他说的游玩的事情。

“二哥,我爹让你带我们一起去善叶城看胡杨的事情你是不是同意了啊?”

“嗯”,方逐回答得干脆。

“看胡杨?”,明夏问道。

“秋日的胡杨林是西北一大美景呢!你和润之第一次来西北肯定没见过!我爹不放心我带你们去。”

方迟不好意思的笑出了一口白牙。

肃州城里该玩的地方都玩过了,偌大一个西北怎么能只看肃州一城呢?

明夏:“方叔叔想得周到,我从来没看过胡杨呢!”

看见明夏一副高兴的样子,方迟接着话头说:“我就知道夏姐姐你一定会喜欢的,现在刚好是秋天胡杨叶子片片金黄,美不胜收啊!”

“而且西北地域广袤纵马前行,恣意洒脱好不自在……”

就在方迟沉浸在介绍西北美景时一直走在前头的方逐转头问道:“我不在的这二十来天里你可有好好练剑?”

“当……当然练了……”

方迟顿时没了底气。

“过两日要考你剑术的,没有什么长进的话这次去善叶城看胡杨就不带你了。”

方逐语气不重却让方迟振聋发聩。

“二哥……”

方迟一脸无奈,似被泼了一身冷水,回府的后半段路顿时安静了不少。

到了将军府之后方逐先去拜访长辈们了,等方逐走远了明夏看着方迟一路耷拉着的脸走上前拍了拍方迟的肩膀,笑着说:“就一剑法考核至于吗?”

“夏姐姐,什么叫就一剑法考核啊?!我光让润之教我内功也就是学着玩就没怎么练剑,而且我二哥……”

方迟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不是还有两天吗,既然你叫我姐姐,那姐姐这次就帮帮你?”

明夏故意反问。

方迟扑闪扑闪的眨着眼睛问:“真的?”

“你二哥这么冷冰冰的再不带你这个话痨我怕一路上我们三个会被闷死。”

明夏伸手弹了一下方迟的脑门说:“只帮这一次,以后再不认真练剑我就当着你二哥的面检举你啊。”

方迟狂喜道:“我保证以后好好练,再不偷懒偷玩了!”

以前方逐罚方迟的时候他还会偷偷找唐谦帮忙指点,但是唐谦的兵器是一把千机匣,武功路数和修剑的方家大相径庭,在方迟的软磨硬泡下即使唐谦同意了能指点的也有限。

明夏就不同了本就是修剑之人,她内力不高是事实但是剑法犀利剑风飘逸与傅云深一脉相承。

明夏指点自己不就和傅云深指点自己差不多嘛。怪不得方迟这么高兴。

明夏看着方逐消失的方向说:“你这个二哥确实和冰雪一样。”

“他倒也不是性子冷淡,只是太过较真故而显得严苛,我都不怕我爹我大伯反倒怕他啊。”

唐谦伸手一拍方迟的脑袋说:“你要是敛一敛自己贪玩的性子,你二哥也不必日日看着你练剑了。”

方迟捂着脑袋,“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拍我脑袋呢?拍傻了就更难记住招式了。”

沈琂也被方迟的话逗得轻笑了起来。

善叶城在肃州正北,城周围有一片延绵百里的胡杨林,初秋九月正是胡杨叶金黄之时,站在高处远望更觉得大气磅礴美不胜收。

善叶城只是肃州下属的一座边陲小城明夏一开始还以为城中定是一副苍凉寂寥的样子,但是一进城里就发现来赏胡杨的人数不胜数。善叶城的城池规模要比肃州小但是热闹程度更甚。

切忌先入为主,明夏心中暗想。

五个人一早骑马从肃州出发直到下午才到达善叶,虽然一路上风景不错但也劳累所以晚上也没什么兴致去逛夜市干脆坐在客栈的院子里聊天。

正是赏胡杨的旺季客栈里几乎满客但是大多客人都去夜市里看热闹了,客栈中反倒显得清净。

西北的夜空高远深邃点缀在其中的星星显得更加璀璨。

“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关于善、善叶城胡杨林的、的故事?”,唐谦见四人一副无聊的样子决定说个自己从一本志异上看的故事。

“没有,说来听听”,明夏本就对西北了解甚少很乐意听些传奇故事解解闷。

唐谦清了清嗓子,“话说前朝时翼州有个叫吴叶朴的人和他的父亲一同去西域做生意,经过河西善叶城时停下修整了数日。

吴生年少贪玩,被城郊胡杨林的美景吸引,嬉戏良久。天色渐晚才想起来回客栈可是却找不到出林子的路。

正当吴生焦急之际遇到一身穿盔甲战袍的青年人,吴生以为此人是城中守城的将士便上前询问出林的路,青年人说天色已晚,林中祸藏四伏天亮时才方便出林,吴生心里虽然着急但为了安全起见便同意了。”

此时一阵夜风吹过,吹得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唐谦脸上阴影跳动。

“青年拾薪燃火,给他寻了些果食。吴生问那青年人姓名方便日后答谢,青年人回答‘回浦宋连召’。两人相谈甚欢。”

“青年人又问‘河西一带一直动荡不安哪有什么生意可做?’,吴生觉得奇怪说‘我家来往西域做生意十余年河西一带一直太平’。

青年人亦是神色怪异一脸不解的说‘天色不早了,吴兄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便带你出林’。吴生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便和衣睡下了。”

“但是吴生在梦中恍闻兵触声与厮杀之声。第二日吴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胡杨林外身边不见宋连召的身影。

等他回到城中的客栈里见到了焦急的父亲并向他叙述了自己的遭遇。”

“吴生的父亲却说‘我来往此地十余年曾听当地人说过汉时有一个戍边将领亦曰宋连召,城郊胡杨林一带本是汉时戍堡。

帝受佞惑不予援军,宋连召与百名汉军弹尽粮绝全军覆没。忠心的将领却被安上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是何等的悲凉。’吴生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战栗不已。”

“之后吴生和父亲离开善叶前往西域,过了六个月,河西节度使谋反,吴生和吴父无法再过河西回到中原,又二年朝廷镇卫大将军薛屹平定叛乱收复河西,吴生才得以返回中原,再次路过河西一带发现善叶城与城郊胡杨林皆毁于战火。

吴生不禁感叹英魂无冢魂不能归故里,顿时深感凄凉。却又为这些将士的忠义热血所感动,于是在胡杨林旧址畔立碑,记叙了汉时和前朝发生在这善叶的两次战斗。

正谓‘风沙为魂胡杨为骨,关山西月犹记来路’。”

唐谦说完习惯性的用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

沈琂犹豫的问道:“所以……这其实是一个鬼故事?”,

方迟在一边没心没肺的说:“什么鬼不鬼的,我七岁的时候就听唐谦说过这个故事了,善叶胡杨林我少说也来过四五次了,就没碰上过宋将军,哈哈哈哈。”

“那也不知道是谁,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头一次来善叶硬是整日抱着停归的胳膊不撒手?”

唐谦笑着说,竟然不结巴了。

“哈哈哈哈。”

明夏一想到方迟撒娇耍赖的缠着方逐而方逐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笑出了声。

明夏:“大家世代不就是干这一行的吗?你竟然还会怕?”

方迟本想反驳说自己修为不高哪里能和你们比,转头看见坐在石桌另一边的二哥硬生生把这话憋了回去。

方迟只能毫无气势的说:“那时还是小孩子,当然会怕了!”

夜渐渐深了,五人各回各房休息,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好好玩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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