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明殿内。

丹栀瞧着回尘往镜里苍瑶二人越来越靠近的脸，转头看向他的师父。

只见云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突然冷哼一声，挥手将尘往镜关上。

丹栀看着自家师父那张冷漠的脸，周身的寒气都要凝为实质，感觉周身的温度骤降，丹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

“师尊，他们二人相互吸引也是正常的事情。”丹栀见云川没有反应，接着大着胆子说道：“只不过动情对小师妹来说不是件好事，那红鸾星劫，凶险异常，生机乃在一念之间，不如让我也下凡祝小师妹一臂之力，好渡过次劫。”

云川冷冷地看他一眼，声音淡漠：“你是前去帮她渡劫，还是下凡去游玩？”

闻言丹栀挺起胸膛，义正言辞道：“自然是帮小师妹为主。”言外之意还是游玩为辅。

云川一声短叹，“去吧。”

得了允许丹栀高兴地跳起来想拍手，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算稳妥，转首又看云川，只见自家师尊依旧面无表情的端坐在桌前，只小小的在身前拍拍手。

云川余光看见他的动作，微微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到底还是个孩子。

只见这十几万岁的孩子，兴奋的朝着云川拱手，“师尊，那弟子就先行退下了。”

云川闭上眼睛，表示许了。

丹栀压抑自己激动的内心，好不容易出了灼明殿便蹦跳起来，这可是禁足一来，师尊第一次应允他下凡，往常他日日去缠师尊也不见他松口，丹栀摸着下巴想到：还是小师妹面子大，一提起她来，师尊态度都变了。

果真这亲生捡回来的就是不一样，他就是当初老头子硬塞进玄月山的。

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才一丁点大小，抱着怀里的玩具不撒手，留着鼻涕在老头子怀里，怯生生的看着云川。

当时他的性子就是顽皮捣蛋，人间界熊孩子什么样，他就什么样。只不过云川神君气场太强，吓得他不敢捣乱。

还记得云川神君当时不肯收他，老头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他火凤家就剩了这一个独苗，其他都战死在上古洪荒大战中了。

云川神君被缠的不耐烦，勉强收他做了三弟子，之后就对外宣称他是关门弟子。别人不知道原因，丹栀心里清楚的很，这杀神破例收了他一个徒弟，其他仙家可都眼巴巴瞧着呢，如果不这么说，玄月山山头都给他们踏平了。

云川神君收下他后就把他丢给两位师姐照看，丹栀也是能耐，在两位冷冰冰的杀神教导下居然还是继承了他自己的志愿，成为了一个纨绔。

元景、九玄二人只觉对不起师尊，差点要撞在灼明殿的柱子上以死谢罪。

还是云川拦了下来，让二人分别镇守边疆去了。

直到十九年前，师尊路过人间界的时候居然抱了一个奶娃娃过来，说是他的小师妹，这可震撼到了丹栀。

云川神君还是像当初他来的时候一样，将小师妹交给他照料，终于丹栀不负众望的将苍瑶养成了玄月山第二纨绔。

等云川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苍瑶的性子已经跑到南极洲去了，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丹栀得了云川神君的允许，开开心心的从回溯台下跳落。

看守的两位将士只觉得这位上神可能脑子有些问题，被打下人间界还那么开心。

二人对视，分别从对方眼里看见：这年头上神也不好做啊。

这边丹栀跳下回溯台后便往上合国赶去。

只不过这月黑风高的，丹栀一时没有察觉，栽倒了河里。

苍瑶二人气氛正浓，只听扑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这可不是件小事，周围的人围着河边大喊，就是没有一个下去救人的。

还是渡船的船夫，将落水之人捞了上来。

众人一看人都被救上来了，加上夜晚光线不好，看不见什么热闹，便散了。

见状苍瑶也要拉着顾深朝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就被顾深朝拉住了。

苍瑶回头疑惑道：“什么事？”

顾深朝道：“阿瑶觉得这落水之人眼熟吗？”

狐疑的往落水之人看去，苍瑶点头道：“是有些眼熟，可这关我什么事，走了走了，还有好多地方没有逛呢。”

顾深朝站在原地，拉紧苍瑶的手，“阿瑶在仔细看看。”

“这样什么好看的？”苍瑶嘟囔着又朝落水之人看去。

这时船夫已经将此人的脸正过来，轻拍着他的脸喊公子。

苍瑶震惊，“师兄！”

撒开顾深朝的手，快步跑过去，学着船夫的样子，狠拍他的脸，可怜见的，丹栀白皙的脸上肉眼可见红肿起来。

“噗——”丹栀吐了一口水，睁开眼就看见苍瑶以为自己是淹死在了水里，不由得悲从中来，想他一个堂堂上神，下场居然如此搞笑。

苍瑶见丹栀睁眼看着她发呆，也不好意思在拍他的脸，伸手戳戳他的胸部道：“师兄，真的是你，你怎么掉水里了？”

丹栀感受到苍瑶戳她是真的，原来自己没有死，可他现在恨不得重新跳入水里淹死得了，这实在是太丢人了，他堂堂玄月山第一纨绔，居然在入人间界的时候落水了，还被自己的小师妹亲眼看见，实在是有辱师门，有辱师门啊。

幸好丹栀醒的晚，若是被捞起时就醒了，看见那么多人围观，那凭他的脸皮，也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

丹栀捂脸，却在手触碰到脸上时“呲——”了一声，他的脸为什么这么痛。

有些不可置信的问苍瑶，“小师妹，我的脸是不是破相了？”

苍瑶颇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但看见丹栀那张脸，又憋笑道：“没有，可能是你落水的时候脸朝着水面冲击力太大了，把脸撞肿了，你别摸了，回去我给你涂点药膏就好了。”

丹栀点点头，谢过捞人的船夫，顾深朝给了他一些银子，船夫笑的脸上开出一朵花来，虽是嘴上推辞说救人乃是善举，不应该拿钱来计量，但手上收钱的速度却是很快。

顾深朝看着这小的扶着大的，大的走一路还滴一路水，忍不住轻笑，这两个还真是一对活宝。

苍瑶好奇问丹栀，“师兄你怎么来人间界了？师尊怎么会放你出来？”

丹栀一脸的得意，“自然是师尊宠我，放我下来玩啦，你师兄我想着你，念着你，所以特意来到上合国看你。”

苍瑶一脸无语，“我才不信你，你才不会那么好心来看我。”

丹栀指了指顾深朝，“其实这次我是来寻深朝的，师尊有些事情未给他交代，特地命我下凡前来讲给他听。”

顾深朝听闻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苍瑶道：“什么事？能不能说给我一起听听？”

丹栀摇头，玄乎其玄道：“天机不可泄露。”

苍瑶锤他胸口一下，不说就不说搞那么神秘干嘛。

丹栀揉揉胸口，别说，小师妹下凡来智商没涨，力气倒是涨了不少，居然捶的他胸口有些发麻。

其实不是苍瑶力气见长，是丹栀身上又水，这晚间的凉风一吹，身体发凉，苍瑶轻轻一捶，自然是会有些发麻。

沉默一路的顾深朝开口问道：“丹栀兄你怎么会落入水里？”

丹栀笑容一僵，正色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苍瑶接到。

“……”

——

苍瑶张了张嘴想吐槽，丹栀看出她的想法，抢在苍瑶开口之前说道：“那你们二人待在河边做什么？”

苍瑶被一口噎了回去，没好气的瞪了丹栀一眼——你好狗。

丹栀摇摇头，毫不介意。

三人走在路上，不少人看见他们，面露古怪，频频回头偷看丹栀。

丹栀见此不知何意，最后把它归功于自己的美貌，所以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走路生风。

其实是丹栀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太过明显，加上他浑身湿漉漉的，众人只是好奇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苍瑶见状凑过去跟顾深朝说：“你看我师兄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还把脸扬起来了，那巴掌印子更明显了。”

顾深朝不由自主的笑道：“还不是你打的太过用力了，被你师兄知道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兜着走也行，我还没试过呢。”苍瑶扬眉。

“你们要兜什么？”丹栀刚刚见二人窃窃私语，把耳朵支棱起来偷听。

苍瑶装傻，“我们在说等会儿去哪里玩，这文洛繁茂昌盛，说起来我还没跟顾深朝好好逛过呢。”

丹栀道：“这怎么可能，以你的性格，不把文洛逛个遍，怕是不能罢休。”

“唉。”苍瑶叹气，“还不是因为当初下落人间界，没有带好银钱，导致我们囊中羞涩，我和顾深朝两个人到了上合国边疆口就没钱了，到最后还是去装神弄鬼骗了些银两来。如今我们寄人篱下，也是贫穷。”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微不可闻。

气氛有些沉默，就听丹栀“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们堂堂两个天界来的仙人，竟被人间界的银钱难倒了。”丹栀大笑，“可真是丢仙人的脸。”

苍瑶默默远离顾深朝，顾深朝挑眉问她：“你做什么？”

苍瑶道：“我也觉得你丢了仙家的脸面，所以离你远一些。”

顾深朝乐了，“又不是我一个额缺钱，你也是啊。”

苍瑶慢悠悠开口道：“注意一下，只有你是仙人，我是个还未入道的凡人。”

所以凡人缺钱就不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