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三章 时间暗河(1 / 1)杜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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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千难,秦悦风终于来到了这里。

这是高塔最高层的中央。穹顶高大而宽阔,磅礴如奇迹的星象图绘于其上。星河穿梭,闪耀不息,斗转轨迹仿佛预示着无尽流淌的时间。

地面上巨幅阵法与之前石窟所见有相似之处,规模却决然不同。秘密的纹路与天上星象交相辉映,散发着引人迷醉的美感。

令秦悦风微感诧异的是,阵法中陆启明与秦渔原来躺得很近谁又能想到那在魂域中生死相较的两个人,现实世界里却如亲密情人一般同室而眠呢?

但这些都不重要。

秦悦风没有一息停歇,看到沉睡中陆启明依旧气息平稳,他便转头直接问织女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自从织女感应到异常之后不久,魂域又不知发生了何等巨变,织女竟再也无法看到其中景象了,只能隐约感知到其他的秦门魂魄,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陆启明和季牧等人究竟如何了,她现在一概不知。所以秦悦风一路上走得极为匆忙,直到现在才微松一口气,但也不敢继续耽搁谁知瞬息之间又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呢?

织女也明白事情迫切,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当下就径直指挥秦悦风开始唤醒陆启明。她旁观一切,已经清楚陆启明绝非平常人,秦渔的手段不能要了他性命,反倒会祸及全族。越早一步帮陆启明脱离魂域,也同样是为了他们秦门自身。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脸色却渐渐变了。

秦悦风急道:“怎么还没有反应?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织女一挥手,果断道:“重来一次!”

秦悦风略一点头,勉力再次凝聚力量。

一路上来困难愈深,他身上本就有伤,已数次是在极限边缘堪堪支撑过来。但此时他心念动时,纯净的水系元力仍能够轻松自如地汇聚而来这是他身上玄螭血脉的力量。说是涸泽而渔也罢,不考虑伤势加重的后果,秦悦风身体与玄螭血脉的融合确是越来越完美了。

然而第二次尝试的结果却没有因此改变。

织女紧紧蹙着眉尖,望着阵法中依旧沉睡的陆启明,渐渐陷入沉思。

秦悦风却不信邪,咬牙立刻再试第三次。

没有侥幸。依旧是失败。

秦悦风实在支撑不住,踉跄一下半跪在地,喃喃道:“怎么会……”他再次回头望向织女,却见她神色已然不对。

织女却是望着前方的陆启明。

少年神情舒缓而平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打上一层静谧的阴影,让人情不自禁心生美好之感。然而织女看着看着,心里却缓缓渗出一股森凉。

“是他……”

女子的声音太轻,以至秦悦风一时没有听清,问:“什么他?”

织女脸色苍白地看向秦悦风,深吸一口气,一字字道。

“这次,是他自己不愿意退出!”

秦悦风怔了怔,眼神依旧带着不解。

而织女却是想到了

是啊,秦渔生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早已得罪狠了他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居然还妄想事情能够这样轻轻巧巧解决吗?

陆启明,那位新的九代。

他分明决意是要他们付出代价啊!

……

……

时间不容转移,已经发生的事怎有倒流的可能?

然而季牧却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重新来吧。”

他听到承渊这样说着。

那一刻承渊的伤口瞬息复原,连血迹都尽数消褪不见季牧确信那绝非自身的愈合能力也不是任何奇诡法诀,而是真的、毫无道理地还原了!

毫无道理地,顷刻间就泯灭了他拼出性命的全部努力。

纵然季牧再如何坚定,见着眼前一幕,也难免心生无力之感。那是面对高高在上的强大力量的虚弱。

没有能力匹敌,他只能拼命。但现在连拼命也不行了,他还能如何?

唯一令季牧还能勉强站立的,是心中那一抹时显时隐的灵思承渊展现在眼前的这种“毫无道理”、天地反覆的异象、之前曾见到的种种奇异,渐渐令季牧若有所悟,仿佛隐藏在一切背后的真相就将破雾而出……

但是来不及了。

承渊不会给他继续想下去的机会。

那张少年模样的脸容清秀无害,却分明刻着生杀予夺的深深冷漠。他抬手指向了他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真力灵气波动,天地化为囚锁,季牧毫无挣扎之力地被定于其中

浑身骨骼都发出被巨力压迫到极致的窸窣声音,季牧喉间挤出痛苦不甘的低吼,心中却明白。

这次他避不过。

鲜血浸透,残余的力量渐如流沙般消逝,季牧已感觉到了逼至眉心的彻骨寒意。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季牧睁大的眼睛微微失神,记忆过往的画面走马灯般晃过,最后停驻在脑海的竟然是那张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少女脸庞

那是他死去的妹妹。奉天府惊才绝艳的六小姐。

当时是为了什么要杀她呢?季牧下意识回忆着。

旁人皆以为他担心妹妹威胁他在府中的地位怎么可能?他既然能走到今日,又何曾会去畏惧那些?

或许只是因为她……

受尽宠爱吧。

小六身体纤细,雪白的脸颊却很有肉,圆鼓鼓的,笑起来像个软软的糯米团子,让人很想要去捏一捏。奉天府的所有人都喜欢她是那种真心的喜欢。

所有人都必须经历数年的生死搏杀才能成为奉天府四门门下一员,季牧曾经也是这样过来的,但是小六却绝不需要就算她想要进四门中地位最为崇高的隐门,也只需要一个笑容就够了。

就连最为冷酷无情的父亲,也是前所未有地疼宠她,居然连她练剑破了手指都要心软。而他呢?无数次浑身浴血地向父亲复命,得到的也不过只是一句“没死?那就继续吧”,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这种事,说了恐怕都无人会信吧?

季牧自己都觉得荒唐。

人人都说他季牧身受噬骨之刑还能侥幸活命,不过是因为父亲的心软偏私……何其可笑。他心里清楚极了,父亲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至于他究竟是如何苟延残喘活下来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季牧面无表情地回想着,心中竟无波澜。他最终想的却是无关自己的一些零碎念头。

小六那丫头……确实挺可爱的。

如果再来一次。

……

鲜血飞溅。一声惨叫。

陆启明微微挑眉,“嗯?”

季牧听到承渊那声略带疑问的鼻音,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已被瞬移至数十米开外。他自嘲一笑,伤得太重,连思考都变得迟缓了。

定了定神,季牧平平淡淡地将目光再次放回外界。

替换他的人是

鬼面!

“嫁衣大法,嫁衣大法……”鬼面左耳上鲜血淋漓,总算在危机一刻避开了要害。他此刻声音像是活见了鬼,连情境都惊得忘了,只兀自反复喃喃着。

嫁衣是奉天府内最为高深的秘法之一,在外却知名甚少,只因其难到了极致,修炼条件更是苛刻无比,到如今整个奉天府也只有一个人会,那就是……

“乔吉!你不是乔吉!”鬼面不敢置信地大吼:“你是典狱!”

乔吉低垂着他的八字眉,脸上尤带着秘法反噬的憔悴,比往日更显愁苦:“我就是乔吉啊……”

他的姓名确实是乔吉,典狱只是他在奉天府的代号,如鬼面、花月一样的代号。

陆启明对神域中事知之甚少,但也能看出典狱之名背后的含义很不一般。因为听到这两个字之后,非但花月满脸震骇,就连季牧的神情都不禁起了微妙的变化

典狱,是奉天府隐门八席长老之一,兼执掌府内死狱上百年,手段之酷厉令人闻风丧胆。更是……

亲手对季牧执行噬骨钉的行刑者!

这样的人,又为何要隐去地位身份、心甘情愿地来到季牧身侧为仆为役?

也无怪鬼面惊骇到忘记自身处境,实在是他自己就曾经触犯门规、亲身在典狱手下受尽了折磨,心中对这个名字的畏惧已然深入骨髓,听见就恨不得远遁千万里。

然而无论这个名字在余人心中掀起何等波澜,于此时的陆启明而言,也不过就值那么一个“嗯”字。典狱是谁,在外面再强又如何?魂域中依旧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他目光看向鬼面。既然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

无需等鬼面缓过劲儿来,陆启明已抬手按住了他的脖颈,控制规则抹去他的力量,平静地一错。

咔嚓一声脆响。

狰狞面具缓缓滑落,露出一张青黑枯老的脸。他双眼还微微睁着,似不信自己一瞬间就轻易死去。

陆启明依旧指向季牧乔吉一声暴喝,嫁衣大法再起

空间斗转毫无疑问,这次置换的是花月。

陆启明眯了眯眼,片刻后移开了手,目光再度向季牧移去。

花月目光一颤,还未来及品味劫后余生之幸,身子已下意识地动了

她竟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紧紧抱住了陆启明的手臂!

陆启明不由笑了,耐心地道:“花月姑娘,你的那次出手只够救你一次。”

花月明白他的意思,但她终究还是这样做了。她苍白着脸,身体紧张到颤抖不停,目光绝望却又坚定。

她祈求地望着少年的眼睛,惨然笑道:“总要有一个理由吧!季牧真的没有做任何危害你承渊的事啊!你为何一定要他的命?!”

季牧脸上原本带着一丝惊诧,他不能理解花月的做法,心中却不由自主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情绪然而一听到花月与哀求无异的软弱质问,季牧的眼神瞬间再次转戾,厉声喝道:“闭嘴!我不需”

“花月姑娘这个问题问得好。”

季牧的驳斥却被另一道带着柔柔笑意的声音打断了。

众人循声望去

虚空中,一位身着深红广袖长裙的美丽女子徐徐走来,含笑望向陆启明,轻启朱唇。

“因为他根本不是承渊!”

……

……

ps:说起来大家可能不信,这几天在赶图的间隙我总共用手机码了两万多字的正文,真的停都停不下来。很特别的感觉,简直是沉迷于那些场景片段里,连做梦都是情节。但问题是这两万多字是后面古战场中期才会发生的事情z所以写了也暂时发不了,但又怕忘了只能先写,然后就又多了一星期的断更记录……这次是真冤,故忍不住ps以表清白。不过至少到未来某一段时间我可以把那些正文一股脑发出来,稍感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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