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父，克母，不祥，诡异。”季清霖垂眸，抚摸着团团顺滑的皮毛，“在你们眼中这就是我的代名词，不对吗？”

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季清霖。

季清霖又慢慢看向季元钟，笑吟吟的说：“我是季家的污点，是您心头的一根刺，对吗，祖父？”季清霖的这声祖父，所包含的太多，听的满座人心中一颤。

季清婷坐在姚氏的旁边，略带忧色的看了眼季清霖，如此顶撞祖父必会惹祖父不快，小霖这是……有何打算。

她第一次见季清霖时就见到了她的真面目，所以见此并不惊讶。

可其他人可不一样，季清霖入府以来可是一直装鹌鹑，虽不再神智清醒了但在这些人眼里跟白痴也没有什么两样，地位极其低下。此时见季清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气场都变了，还敢这样跟季老爷子说话，让他们暗地里诧异了一下。

季元钟微眯眼，他一直不待见这个孙女，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季清霖，女娃子跟她娘长得像，眉宇间有林安的影子。

明明将近十五岁的年纪，却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岁月的沉淀。恢复常人智商不过一个多月……不，或许，她一直是装的。

就算她是个聪明的，又如何？心中对季府，对他，必是有恨，再说一个女娃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安王也不过一只残烛。再加上她克死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他完全不用去栽培一个最后会反咬的白眼狼。

他没说话，季清霖也不是要等他回答，接着说着，“此番回府不过是因为天子的一纸婚约，孙女在这季府也体验过亲人的关怀了。既然双方两看相厌，不如给孙女开个小口。传言也说了孙女是个不寻常的人，自然是要干些不寻常的事，如此孙女也好办自个的事，以免糟蹋了这季府。”

她脸上依旧笑嘻嘻的，季元钟自是听懂了她的话，她想要离了这季府。他皱眉看着她，却看不透那张笑脸下掩藏的情绪。

“……”季清霖见这季老头子半天不说话，脸上笑也有些僵硬，“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阿，季老爷。”

一句季老爷满是疏离，与不久前那句满是复杂的祖父形成一个鲜明对比。

在座各位都不是蠢的，听之前她说的话跟这一句季老爷便知，这小妮子是要跟季家脱离阿，一个小小的女子，没了家族要如何在这世间立足？

唯有季清婷，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她相信，季清霖就算没了季府，也绝对能够好好活着。若自己不曾被家族约束，那……

季元钟确实厌恶这个孙女，但却不能让她离了季府，皇上亲旨季家小姐儿及笄之年与安王沈言之结为良缘，若是季府交不出人岂不是抗旨，再说族中能有皇亲国戚也是家族莫大的光荣，他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哼，生在季家，便是季家人。出府可以，但你仍是季家子女。免得世人说我季府狠心，将一未及笄的女娃子逐出府外自生自灭。”要怪就怪自己生了出来。

季清霖眼皮一抽搐，说的可比唱的还好听，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就是物尽其用吗。

不过能出府便行了，她看了季清婷一眼，后者也看着她，她给了季清婷一个小眼神，季清婷便知她此番是为了方便为她做事，朝她微微一笑。

此时在周围人的衬托下，季清婷脸上的病态愈加明显。季清霖不免有些担心她，这个堂姐她可不讨厌。

“好，”季清霖也不跟他讨价还价，“怎么说季府也是抚养了孙女长大，孙女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不过孙女向往外面生活已久，事不宜迟即刻便动身吧。”

“现已入夜，我既准许你出府，又岂急这一时半会。”就像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季府一样，季元钟面色很不好。

“入夜不是更好吗，与我相伴的不正是夜中之物？”季清霖的话让周围的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祖父放心，大婚之前孙女自会回府。”

若先前只是暗里没有否认，那现在便是赤裸裸的承认自己是妖女了。季家一些人又开始小声的议论，这季清霖是不是疯了，竟然毫不避讳。

“哼！”季元钟怒视着她，直接起身一拂袖走了，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那就赶紧走，季衡！送小姐儿出府！”

季衡是季府的管家，一直在门外候着，一听老爷使唤马上便进来，朝着季清霖一侧身，“小姐儿，随老奴出府吧。”

季清霖点了下头，就跟着季衡走了，反正她又没什么东西可收拾，不早点出去她不舒服。

回头看了眼散去的一堆血脉相连之亲，眼中毫无波澜。她转回头，跟着季衡一步一步走向大门。

她不喜欢被家族所约束，更何况是个排斥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