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今儿早上起来眼皮子就上下打架，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干他那一行，要是信点什么，也谈不上，用别人的话来讲，干的就是sha千dao的活计，要真相信坏人有恶报，好人有好报，他早去见阎王爷下油锅了。

可随着年纪大，日子一天一天过，钱包一天比一天鼓，这物质有了，不缺钱了，就开始操心别的了，总担心钱还在人没了。这些年也开始跟着念念经，好像这样子就可以抵消罪孽一般。

一大早起来眼皮跳，他本来想把手术挪后，不管咋样，一个闲人还养得起。

老刘头抱着高价买来的茶壶，坐在太师椅上，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声，眯瞪着眼跟着一起摇头晃脑，时不时的还附和几句，来上两嗓子，再装模作样的抿上一口茶，端的一幅放下世事含饴弄孙退休老领导的样子。

可人算不如天算，下午的时候老刘头刚午休起来，中间人秦阿四带着人直接找上门了。

那人二话不说，只拉开包的拉链，在老刘头眼前晃了一下。

“什么意思？”老刘头明知故问。

那人依旧沉默，倒是旁边的秦阿四笑吟吟的开口了，讨好的道，“老刘，找你帮个忙。”

老刘头十分不满，他跟秦阿四合作有好几年了，最开始的时候就讲明，他跟买家不照面，秦阿四当时拍着胸脯子保证绝对不让双方见面，就算为了他的饭碗，也不会让双方见面的。

开始执行的好好的，合作一年半后，秦阿四突然带着买家找上他。人已经领来了，老刘头忍者怒气把生意做了，事后跟秦阿四好一顿算账。

秦阿四赔礼道歉，又是买东西又是做孙子，当然也不忘替自己辩解，人家找上门也是因为赵急，虽说坏了规矩，可钱多给了一倍。

可老刘头不吃这一套，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有他的规矩，钱多也不行。

俩人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老刘头在自己的队伍里时一言堂，他拍板了谁反对都没用，就这样，老刘头跟秦阿四拆伙了。

奈何秦阿四“交友广泛”，老刘头后来再找的牵线人，样样比不上他，机警不足，到手的钱赶不上秦阿四当中间人时，队伍里的人敢怒不敢言。在牵线人因为粗心暴露被抓后，大家终于鼓起勇气找老刘头建议。

大家的不满，老刘头全都看在眼里，他也深知上下一心的重要性。不过也的确是其他的牵线人跟不上秦阿四，这才又顺水推舟和秦阿四再次合作起来，但是前提是秦阿四不能再向上次一样领着人过来。

秦阿四当即指天发誓，再不再犯。

这又合作了好几年，双方一直平安无事，秦阿四牢牢记着自己的承诺。

在再一次捡到秦阿四带人过来后，老刘头心中的不满蹭蹭蹭的往上涨了一百二。

面上温和，心里已经是滔天怒火。

当即毫不留情的打断秦阿四，“忙？什么忙？我就一平头小百姓，哪里帮得上贵人的忙。”

秦阿四直给老刘头使眼色，大兄弟啊，别犟了，要不是事出有因，我也不得带人过来，行业内谁不晓得你的规矩。

奈何老刘头跟眼瞎一样，全程无视，说出去的话直戳肺管子，“不送。”

秦阿四朝旁边的人点点头，笑嘻嘻的解释，“他就喜欢跟人开玩笑。”

“秦阿……”

老刘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让秦阿四捂着嘴给拉到一边。

秦阿四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转告给老刘头，这人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事儿办好了，一切都好说，事儿办不好，一切都不好说。还言明人家找到他那儿，直接说了老刘的地址，可见他们的事对方都晓得。

老刘头知道这回遇上硬茬子，不过看来他住的地方不安全了，要尽快搬走。

秦阿四又是讲厉害关系，又是拿对方的“诚意”说话，毕竟如果今儿晚上弄不到东西，他也要遭殃。人家可是说了，拿到东西，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拿不到那他们就什么都知道，就要替天行道，为人民做点好事。

大家都是识时务的人，话点到即止，更何况人家还跟秦阿四说了许多。

秦阿四外号“秦泥鳅”，人如其外号，滑不溜秋，可也最识时务。

对方就是看中这点，才找上他，否则直接就过来老刘头这里了。

有秦阿四吹边鼓，老刘头这边算是默认了。

对方要的急，老刘头同意后，就催着赶紧过去。

一起同去的还有秦阿四。

他倒是想只当个传话人，只是人家不干。

几个人坐着一辆外形毫不起眼的车，晃晃悠悠的出发了。

老刘头过来后见堂屋没人，院里没人，刘媒婆和栓子都没影，心里一咯噔，好在大风大浪过来，心里素质还是有的。

当下直奔房屋，看见床上的人，松了一口气，心里吊起的石头稍稍放下。

不过还是愤怒，怒其不争，都什么时候了，栓子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一巴掌下去，栓子醒了。

问清楚姚二灵干啥去了，秦阿四自告奋勇的去抓人。

都这时候了，还是直接点好。抓到人，就开始手术。

时间不等人。

不，主要是买家不等时间，也不等人。

老刘头也没忘记刘媒婆，听栓子说刘媒婆去买鱼了，一点没怀疑，他喜欢吃鱼，尤其手术前要吃鱼，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刘媒婆这人干别的不行，烧鱼的手艺一般饭店的大厨都比不上。

秦阿四当然没找到人，空荡荡的房间，除了门板拼成的床，啥都没有，进去一览无遗。

他赶紧在院子的角角落落里找了一遍，连四处的围墙都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有问题。

转身就往房间跑，“没人。”

栓子醒后，本来准备给老刘头汇报一下最近的日常动态，刚开头就看到旁边的陌生人，再一看老刘头的神色，顿时把话吞到肚子里了。

一时间，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大眼瞪小眼。

听到秦阿四匆匆的脚步声和短短的两个字，大家脸色一变，顿时一起回头。

不比他们揪起来的心，姚二灵此时正高高兴兴的站在gong安ju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