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带连城回我的北海,那里是我的家,安全得很。
但连城体内的毒状况不明,还需慎重处理。而北海缺医少药,为免耽搁了救治连城,只好回到妖界。
甲乌坐在连城寝殿前打盹,将头点得如同啄米的鸡。便是困倦至此,仍在此处坚守,他在等他的王上回来。
我现了原身,捏诀设下水界,将寝殿与外界隔开,便进令门。甲乌见我一人回来,以为连城不测,泫然欲泣地跟在我身后也进来。
将连城放在他的榻上,此时的连城脸色青白,呼吸微弱,毫无意识地躺着,若有若无的黑气在他身上缭绕。甲乌看着他的主子不过三几的时间,便成了一副带死不活的样子,站在榻前悄悄地哭了。
我心中有些安慰,连城失了至亲,但在这妖界,终还是有人真心心疼他的,真好。
连城在这妖界,他自已的地盘,居然轻而易举的被掳走。如今的我,对这些妖族的成员已经没有信任了。为保连城安全,也为了顺利救治连城,我将银丝和青铜夫妇放了出来,让他们守好水界。他们跟随我多年,且与我性命相交,很是负责地将水界护了个滴水不漏。
师父也曾教过我医术,彼时我以为自已一身灵力不病不伤,并不认为这医术有什么用,也从未认真试练过。然当我真的受伤之后才知道医术的重要性,直到守着中了巨毒的连城束手无策,我才真的意识到精湛的医术有多么的至关重要。
即便我一身逆灵力又如何,仍然救不了连城,我好没用。
看连城面色很是不好,如不是那鼻间轻浅的呼吸,几乎与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体内的生机却很是勃发,他的心脉乃至五脏六腑之中,似被什么东西催发了,有种怪异的力量正在不断崛起,而他原有的妖力却在渐渐消退。
长此以往,连城就会被这股怪异的力量给完全吞噬,从里到外的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根本不再是连城的人。
妖医被甲乌从晨梦中给拎来了,听他曾于我在凡间的时候给我看过病。此时我才知,妖医看病也和凡间大夫一样望闻问切,仅加了一个探。
妖医本来惺忪的睡眼一搭上连城的脉搏便立时瞪圆了,眉头也越皱越紧。良久,他方才撤了手指,一脸凝重地和甲乌,“王上所中之毒此前并未见过,但毒已入五脏和心脉,如不能及时解毒,后果不堪设想。”
简直要被这庸医给气死了,这种情况谁看不出来呀,还用你废话吗。
没成想甲乌还是个脾气暴躁的,一把揪起那妖医的脖领子抻到面前,“点有用的,王上之毒该如何能解。解不了,爷废了你子孙根。”甲乌也真是急红眼了,居然出这样荤素不忌的话来。
那妖医被甲乌拎得脚尖都离霖,象只陀螺在空中悠荡,不太通畅的呼吸把他憋得脸红如煮,“放下,放下,把我放下。”
见那妖医被拎得可怜,我拍拍甲乌的手,让他将妖医放下来。这地狱花之毒确实闻所未闻,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必有解法。只不过,我等孤陋寡闻,未能知之罢了。
界掌管六界数十万年,底蕴丰厚,且那逐客本为界中人,也许界会有办法。虽然我万分不想再欠那燧凤的人情,但连城的命更重要,为保连城,我决定还是去界一次,请求燧凤帮忙。
我还未来得及出心中决定,本安静卧于榻上的连城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双目呆滞无光。
连城醒了!
正在他身侧的甲乌高忻什么似的,一把扶住他的手臂便欲扶他起身,却不料连城双目陡地闪过寒光,微一振臂,便将甲乌甩了出去。可怜毫无防备的甲乌被他主子以光速直接给甩到了我的水界上,又被弹回来,嘭地砸在地上,蒙头转向不,疼得趴在地上直哼哼,半晌没能起身。
将甲乌扶起来站好,他呲牙咧嘴地用手揉疼得不行的骨头,悄悄抬眼偷看连城。难不成王上这是在责怪他保护不力、以致被掳伤重吗。
伤了甲乌的连城并没有马上起身,他半坐在榻上眉头深锁,似在努力压制什么,又好象在拼命地回忆什么。平日里总是泛着潋滟风华的眸子已由刚才的呆滞变得迷乱,我不知他为何这样,但总与他体内的毒脱不了干系。
轻轻走到他身边,试探着伸出手放在他的肩上,并着力观察他的神色。他的目光中含着寒冷和凶戾,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似乎想要抬起来,又被什么控制般地落下去,如此往复几次,最终紧紧地摁在榻上,任凭双臂抖得厉害,也没有将手抬起来。
他并没有将我挥开,但也没有如以往那般开心地握住我的手。我的灵力探入,此时的连城体内有两股力量正在暗暗较劲。其中一股是我熟悉的属于连城的妖力,另一股是毒蛇般冷利阴狠的魔力,应该就是那地狱花之毒。连城的妖力比那魔力要弱许多,但骄傲的连城如何能允许自已无端被人压制,正拼尽了全力进行抗争。
连成性火,但这魔力却属水,与连城相克,正以鲸吞蚕食之力逐渐吞噬连城的妖力。
如未能在连城的意识和妖力被完全吞噬前寻得解救之法,也许这世上再也没有连城了。
那于我,是灭顶之灾。
我不要!
连城的手渐渐抬起,将我的手抓在手心里,紧紧攥住。我心中大喜,连城认出我了,却听连城于牙缝里吐出向个字“离生快走,我不想伤了你。”
话音未落,他抓着我的手便狠狠将我甩开,然后直着眼睛仿佛疯了一般地向寝殿门口冲了过去。
此时我无比庆幸很有先见之明的设下这水界。
拼命往外冲的连城撞在我的水界上,被结界反弹回来,向后退了几步,又不要命地向结界上撞去,再度被弹回来。
我的水界与普通结界的最大区别在于力量的反弹。就是在一定力量范围内,你用多大的力量撞上去,便会有多大的力量反弹回来。这次,连城用的力量更大,受的反弹也更大,蹬蹬地后退了好几步也没能稳住身形,跌坐在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