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背影稍站了站,便又抬步前行,他“色还早,再睡会吧,一会午膳时我着人来叫你。”话语还是以往的那般贴心,语声却冷得慎人。接着,他的人连同声音一起从我面前消失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竟令他如此冷淡待我。但连城醒了,我还是高忻紧。
青铜沉着脸过来,将丝被往我身上围了围,“还看什么,都走远了,出息!”
不对呀。连城与青铜相识已久,彼此还是很投缘的,从没过连城一个不字。如今这一脸的不阴不阳、不冷不热,似是有故事啊。
再看那青青,脸虽然没有青铜那么黑,却也是阴森森。银丝则更直接,帅气的脸上挂着明显的气愤。
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而已,你们各种不快究竟是哪来的啊。我心中百转千回,是因为我只顾自已睡没有将他们收回去吗?不会呀,这三人与我情深义重,绝不会因这点事记恨于我的。
那是为啥呢?有话直好好,猜来猜去的多麻烦,也费精神啊
青铜终是与我签了血契的,明白我的疑问,也不客气,直接就了“离生,你你何苦。这么个无情无义、不知感恩的妖精究竟有什么好,让你不惜取了内”
他的话还没有完,我便阻止了。这个青铜呀,就是太直接了,比我还直接,真不知道你这数万年是怎么活过来而没被人算计死。“青铜,内丹一事休要再提,否则别怪我生气哦。”
我不过就这么几个字,那三个祖宗就好象我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似的,将眼睛瞪得要冒火一般,目光敦含了恨铁不成钢。
现如今我这地位是越来越岌岌可危了,都敢给我脸色看,怕不是忘了谁才是了算的那个吧。要不要比划比划,将我的领导地位夺回来呢。我咬牙暗忖。
正胡乱思考间,一贯沉默寡言的银丝奇迹般地开口了,“离生,那妖王醒了连句谢都没就算了,睁开眼睛就欲将你扔出去,要不是青铜的手疾眼快把你接住,恐怕门牙都得磕没了。”
这什么破比喻,我睡得再熟,也不至于被人扔地上都没感觉吧,还至于磕失了门牙吗?“你连城要把我扔出去,不会吧。”要是真的,那连城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自信绝对是你的优点。但过于自信,未免影响寿禄。”这次是青青,阴阳怪气地给我扣了个帽子,还不屑地用鼻子轻哼了一声。那样子就差直接“你就傻吧,早晚因为这个傻丧了性命。”
究竟发生啥事就直呗,一个两个三个地都挤兑我干吗呀,我招谁惹谁了这是。
辛苦了一一夜,累得象条狗,你们不体量我就算了,还在这和我玩捉迷藏,我真的没心情好吗。
还是青铜了解我,憋着气将事情了个大概。原来连城醒来时,我刚刚睡熟,便把头搭在了他的肩上,连城见状便挥袖将我扔了出去,青铜怕我受伤将我接住,那连城遭逢三人一致讨伐后,便面无表情地把榻让给了我,却只是坐在榻边上看,面上连个笑容也没露出来。
想是这青铜见我为了救连城都累得睡着了,可连城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还把我给扔出去了,心中不平罢。这个青铜,和我一样,护短得紧。那一脸气愤别扭的样子,有些可爱。他们也好久没有休息了,我逐一安抚了情绪后,将他们收回了虚鼎歇着去了。
清醒过来的连城确实与从前不一样。
这要是换作以往,他见我倚在他肩头睡了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呢哪会直接扔出去。可他刚刚分明一丝喜色也无,反倒冷峻得紧,让我也是不明所以。也许经历慈劫难的连城还没有从愤怒中回过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我罢,我这样安慰自已。
午饭时分,甲乌来叫我吃饭。我又是一惊,从前,无论连城多忙,他都会亲自来找我,牵着我的手一起去膳堂。心眼的妖王,从未叫我有机会单独与那甲乌见面,更别提让他来叫我吃饭了。
从前吃饭,我总是坐在连城身边,他会把我喜欢的菜式全都放在我的面前,然后一道一道亲手布给我。而现在,他坐在我对面,只雇着头专心吃自已的饭,甚至连我进来时头都没有抬一下。
他面前的那道清炒白菜是我非常喜欢的,而我面前的蹄膀却是我最讨厌的。守着一道超级讨厌的菜,这饭让我咋吃?
于是,我左手端着饭碗,右手持箸将那箸头放在嘴里咬了又咬,暗自思索他为什么还没有把那道菜给我移过来时,也许是我的目光在白菜上耽搁太久了,他终于抬头看了看我,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温情。然后他将白菜端起来放在我的右手边,便又低头继续吃他的饭。
我很有些郁闷的心情因为他这一举动立刻变得阳光明媚了,他顾着我,他还是我的连城。
看,我就是这么好打发的一个人,也许就一个简单的举止或简短的一句话,就足以令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于我来,幸福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吃过饭后,连城便带着甲乌走了,一下午也没有回来。
我闲得无聊,便一个人去后山看那些灿烂盛开的桃花。山间路弯弯绕绕甚是优美,桃花淡雅的香气在林间飘游,脚下绿草如茵,头上芳菲如霞。微风拂落的花瓣从树冠上飘下来,携着缕缕幽香纷纷扬扬地在林间飞舞,煞是美艳得惊人。
醒来后的连城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前的温暖深情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幽暗深邃、朗艳独绝,明明还是那张潋滟世间风华的脸,却身上时刻泛着寒气,冷得我不敢靠近。
每除了吃饭,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但即使是同桌吃饭,他也从未看过我一眼或一句话,仿佛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有时候我会有意在他从前经常出现的地方遛弯儿,只为能和他来个偶遇。只可惜,他极少出现,哪怕偶尔出现了,也不过撩撩眼皮便过去了,仿佛没有看到我一般,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就连眼中也没有一丝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