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义洗漱一番,刚刚推开大门,却见昨晚一夜风雪,实在是大,院子里的积雪足有小腿那么高。
淼淼不需要休息,也不知道疲累,她左右无事,一夜时间已经将院子里打扫干净,只剩花坛中的积雪诉说着昨夜的寒冷。
“真是冷啊。”李仁义披了一件棉衣,穿的非常厚实,这才走到前院,打开宅子大门。
高康甲巷是顺安城内有名的无人愿意踏足之地,一夜过去,外面的积雪还是平的,根本没有脚印。
只是在宅子的阶梯上,有一人躺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似乎正是崔琦。
李仁义对淼淼说道:“把他搬进去吧。”
淼淼力气不小,一个人就能搬得动崔琦。
她将崔琦带进厨房,这里的灶火日夜不熄,非常温暖。
“喝一口热水吧。”淼淼将姜茶放在崔琦的嘴边,一勺接着一勺地喂着。
崔琦喝了两口姜茶,似乎有些清醒,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样子,说道:“厨房里还有那股鸡汤味呢。”
“等你好了,让淼淼再给你煮一锅鸡汤。”李仁义说道。
崔琦听见李仁义的声音,连忙起身,可是昨天一夜的风雪,让他的身体僵硬起来,根本没有力气,只是转了一下身子,就支撑不住,摔在地上。
李仁义将他扶起来,说道:“刚才就算是拜过师了。”
崔琦又惊又喜,问道:“我……我可以进入天道学宫了?”
“没错,你现在就是本门唯一的弟子,也是为师唯一的学生。”
“天道学宫只有咱们三个?”崔琦的身体暖和了不少。
“还有一个,她不是我们的人,只是住在这里而已。只不过她现在不在家,等你看见了她,一定要尊敬一些,叫一声姑姑。”
崔琦点头道:“原来还有一位长者在。”
过了一时片刻,崔琦竟然完全康复了,速度之快,超出李仁义的想象,让他一度认为崔琦糊弄他。
“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李仁义说道:“随时可以上课,只不过在上课之前,要纠正你的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不要叫我师尊。我确实是你的教师,但也谈不上尊这个字。你若愿意,叫我先生就行。”
“好,先生,我们今天就上课吧。”
“可以。”李仁义早就在宅子里面找出一片院子用来上课,并且在这里安装了黑板,准备了许多教具。
崔琦指着黑板说道:“这就是那一面黑板?我见过它。”
“没错。”
两人对着坐好,正要开课,却听见淼淼通传道:“先生,外面有人敲门,她背着一把长剑,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叫进来吧。”
过了片刻,敲门人进来,此人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却面容严肃,不见笑意,他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身旁站着一个还在裹手指头的小女孩。
“你就是天道学宫的宫长吗?”青年开口问道。
“没错,是我,你是来报名的?”
“嗯。”青年的话非常少。
“提交过报名表了吗?”
“没有。”
“很好,我收下你们了。”李仁义说道。
崔琦急了,不愿意了,他说道:“喂,我要进天道学宫,就要在门外冻一晚上,差点没了命,他们两个怎么一句话就可以进来?”
“这两人清清白白,不像你牵扯那么多。”李仁义回答道。
被他怼的没有话,崔琦只好转而欺负新人,他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还不快点通报!”
“我叫应非命,她叫应非劫。”
“好奇怪的名字,这个小女孩是你的妹妹吗?”
应非命说道:“不……她是我的姐姐。”
“姐姐?”李仁义也有些惊奇,他连忙过去查看,却见这小女孩智商不高,非常呆滞,似乎神智不算清楚。
“她自小患病,所以不长了,一直维持这幅样子。”
李仁义问道:“那她能修炼吗?”
“暂时不能,但是我想让她能,这就考验你的能耐了。”
“什么意思?”
应非命说道:“我们应氏之人,身上都患有一种怪病,只要在二十岁之前还没有开始修炼,就会急衰早亡,一旦过了二十岁,根本没有药材可以治疗这个疾病。”
“我姐姐的情况又特殊,她还长不大,看着只有三四岁,实际上已经十九岁了。所以……要是不能在一年之内让她修炼,她必死无疑。”
崔琦说道:“世上还有这种病?恐怕就是皇宫里面的太医也治不好吧。”
李仁义说道:“是啊,我也只有锻体境界,哪能救治这么困难的疾病?你们兄妹俩的时间都不多了,还是赶紧去找专业人士治病去吧。”
应非命说道:“我们应氏多少代都是相同的疾病,寻常方法若是能够治好,岂能一代代传下来?”
“哪你为何相信我能治好?”
应非命说道:“卦上说的。”
“啊?卦?”
崔琦说道:“你将你姐姐的命寄托在卦象上?这未免有些儿戏。”
“卦象如何能够说得准?”
应非命则说道:“准的,这次卜卦的结果,是献祭了我父亲还有我母亲的生命之后才得来的,必定准确无疑。”
“嘶……你父母死在卜卦中?”李仁义想象不到,世上还有人会因为这种原因而死。
“没错,他们为了增强卦象的准确性,这才献祭了生命。还请您收下我们姐弟两人,救救我姐姐吧。”
崔琦说道:“这个好办,你们去门外站一夜,受了一夜的风霜之苦,他就会收下你们了。”
李仁义不理崔琦地调侃,对应非命说道:“你若执意留在天道学宫,我也无法阻止你,可事先要说好,我已经说了,我没有那个能耐治好她的身体,只能尽力一试,若是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败了,你可不能怨我。”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说完,他就要带着他的姐姐跪地磕头。
“不必多礼。”
崔琦则说道:“我们天道学宫不讲究太多,你也不用叫师尊,直接称呼先生即可。至于我嘛,比你早来一天,你就叫我大师兄吧。”
“是,大师兄。”应非命倒也听话。
李仁义问道:“崔琦听过我在英才广场讲法,你可听过?”
应非命摇头:“弟子今日是第一次见师……先生,不曾听您讲法说道。”
“那真是可惜,你可不知道,先生讲《本道真诀》讲的那叫一个好,你若是听了,必定大有收获。”
李仁义说道:“我还没有问你们,你们各自是什么境界啊?”
崔琦说道:“我还没有开始修炼呢?我爹……那个老匹夫一直催促我修炼,我偏偏就不修炼,气不死他!”
李仁义斥责道:“你爹他生气不生气,我不清楚,可是你耽误的却是自己的时间。”
崔琦没有话说,只能憋住。
应非命则说道:“我和我姐姐都没有修炼,只不过我们有一本家传功法,正适合我们修炼。”
“拿来给我看看。”
应非命有些犹豫,崔琦见缝插针,说道:“你还犹豫什么?先生还能贪你们的功法吗?”
李仁义解释道:“我已经修炼到了锻体境界,突破在即,不可能改变功法。你将你的家传功法给我看看,我为你改进一番,也算是为师的心意。”
崔琦催促道:“对对对,先生就擅长这个,你把功法教给他,他能给你改的面目全非。《本道真诀》知道吗?这本功法他都敢改!”
应非命不再犹豫,从怀中拿出一本书,交给了李仁义。
“《应劫功》?听起来就有些特殊。”李仁义将它收好,开始为两名学生授课。
“你希望修炼家传功法,我会改进这本《应劫功》。崔琦你呢,修炼什么功法?”
崔琦说道:“我当然要修炼《本道真诀》啊!”
李仁义咳嗽一声,说道:“当初为师我修炼《本道真诀》,这可是不得已而为之,虽说谈不上后悔,可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你家中必定藏书丰厚,就不能换一本?”
“换什么?就是《本道真诀》,越是这种垃圾功法,我越是喜欢,我就偏偏要修炼出一个样子来,让他们,尤其是那个老匹夫看看我的能耐!离开了他,我崔琦照样也是一个汉子!”
李仁义白了他一眼,看来崔琦正在叛逆期,和他的父亲较上劲了。
“也罢,今日我就重新讲授《本道真诀》,一来,崔琦可以直接修炼了。二来,应非命,你也可以听一听,所谓触类旁通嘛,至少再自己修炼之前,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的。”
“是。”
李仁义又指着应非劫,说道:“你妹……你姐姐怎么办?她也听不懂,她能离
开你吗?”
“可以的,我姐姐她非常乖巧。”
“淼淼!”
李仁义喊了一声,淼淼就出现在院子里,将应非劫带走。
崔琦看在眼里,说道:“这个淼淼怎么来去无影无踪,神出鬼没的?”
李仁义没有说实话,只说了一些废话,掩盖过去。
他继续讲解《本道真诀》,这段时间,他再次阅读这本书,另有一些新的体悟,今日一并讲了,也算是和他们交流。
讲课持续了整整一天时间,崔琦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时不时就要提问,问出的问题也是千奇百怪,好几次为难住李仁义。
好在李仁义也是一个诚实的人,他倒是没有不懂装懂,而是大方承认自己的无知,这倒让崔琦另眼相看。
不过这位应非命就有些特殊,他的话未免太少,只在李仁义提问他时,他才会有声音。
剩下的时间,他一句话也没有,只是死死盯着李仁义,仿佛能够从李仁义的脸上看见救她姐姐的药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