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铭来到行会已经两三天时间了,这段时间,他没有干别的,一直在忙着看账本。
最初,他看这部账本越看越喜欢,仿佛两千万两白银都围绕着他飞舞,银晃晃的光亮让他睁开不眼睛。
可是这部账本实在禁不起细看,等他稍微看的仔细了一些,就觉察出不对劲之处。
“这一个行会的利润能有这么多?”黄铭不信,他又仔细算了一遍,确实库里该有两千万两。
“行会的收入一是搬运工缴纳的会费,二是利钱收入,可这两点加在一起,利润也不该有这么高啊。行会建立也就十年时间,黄毅就能攒下来两千万两银子?平均一年两百万啊!”
黄铭越想越不对劲,他看着房间里面豪华的装饰,再想着黄毅出行时,前呼后拥的排场,他就觉得这个数字不对。
“我必须看到这笔钱才能心安。”
之所以只看账本,而不是去实地看一看,原因在于行会的库房的锁被堵住了。
这本是异常情况,可是前段时间天天有搬运工过来捣乱,想来是他们这群人堵住的,黄铭也就没管,只是催促锁匠赶紧开锁。
如此过了两天,锁匠才把库房大门打开,让黄铭过去检查。
黄铭走到库房门口,见地窖似的库房大门打开,里面黑咕噜咚的,没有一丝光亮。
“有人进去过吗?”黄铭问道。
“您不过来,谁也不敢进。”
黄铭拿着火把,对众人说道:“我一个人进去,你们不要跟着。”
他手持火把,进入地窖,每遇上一盏油灯或是烛台,就将它们点燃,一路走下去的功夫,黄铭已经可以看清楚地窖的大概情况。
此处地窖分成两排,各自摆了十几个架子,每一个架子上面又有整整八口大箱子。
等黄铭逛了一圈,将所有灯火点燃,心中开始激动起来,他的心跳的非常快。
黄铭脚步不停,终于在一口箱子前停下脚步,见箱子上锁着一把细锁,便伸手捏住,轻轻用力将细锁捏断。
随即,黄铭打开箱子。
一声吼叫从地窖里面传出来,等在门口的人面面相觑,问道:“他怎么了?为何发出这种动静?”
“还能怎么了!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吓呆了呗。”
“嘿嘿,这次上面怎么找了这样一个没见识的人管理行会?”
地下,黄铭又接连打开了几个箱子,可是无一例外,箱子里空空如也,别说白银,就是一个铜板也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钱呢?两千万两白银呢!我们黄家,我黄铭的钱呢!”
黄铭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开启箱子,地窖里面上百个箱子全部被他打开,可是无一例外,整个库房里面一两银子也没有。
“黄毅这个混蛋!这个贼人!他骗了我,骗了黄家!”黄铭不敢大声骂出来,她知道如今守在地窖门口的那几个人中,很有可能有黄卓的亲信。
“根本没有两千万两,一切都是假的!”黄铭瘫坐在地上,开始思索起来。
“不对啊,行会肯定是挣钱的,不一定有两千万这么多,但是一万两总是有的吧?黄毅黄卓兄弟两个再能花钱,再能贪污,还能把所有钱都贪走!这也太夸张了吧。”
黄铭找到了方向:“一定是黄毅拿这笔钱做了其他事情,这才招来杀身之祸。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金光寺的和尚动手杀人呢?”
他又从怀中掏出账本,开始仔细翻找起来。
“大盛钱庄……怎么这么多收入都要从大盛钱庄过一遍?”
黄铭并没有对黄卓撒谎,他确实有一身本事,只是无处施展,当他注意到这项异处的时候,几乎瞬间明白过来,黄毅一直在用行会的收入为别人或是他自己洗黑钱,而洗黑钱的通道就是这处大盛钱庄。
“好啊你,黄毅,你竟然敢拿黄家的生意洗黑钱!真是大胆贼人!”
“只是,江陵城内有什么生意是黄家做不了的,以至于挣来的钱都是黑的,必须洗一洗?”
黄铭一时片刻想不起来,不过现在已经有两条线索。
第一条就是金光寺的住持方丈,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杀人,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第二条就是大盛钱庄,这是一条黄毅使用过的长达十年的洗钱渠道,不可能不留下线索。
越是生气愤怒,黄铭越是冷静,他知道此刻不能声张,更不能让外人知道黄家行会已经被掏空。
若是让外人知道了,那些搬运工少不得又要来闹事,届时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钱的去处,少不得又要为黄毅背锅。
黄铭连忙活动起来,将所有箱子放回原本的位置,仔细收拾好,不留下线索。
他沉住气,离开地窖,往地面走去。
“您出来了,里面一切正常?”有人问道。
此人是黄卓留在这里的眼线,黄铭一清二楚,他说道:“一切正常,银子多到数也数不清楚。”
“嘿嘿,这就好。”
黄铭见他们把库房的门锁上,又说道:“只有这一把锁想来不安全。”
只见黄铭取出一枚玉佩,他催动体内的灵力,玉佩缓缓飞起,投射出青色光亮,在他的身前形成一处复杂的纹路符号。
“封!”黄铭大喝一声,猛的拍打玉佩,复杂的符号贴在库房大门上,将这里彻底封印住。
黄铭离开库房,叫来自己的手下,这几个人才是他的心腹。
“你们去给我盯两个人,一人是金光寺的住持,另一人是大盛钱庄的老板,这两人每天干了什么,见了谁,务必一一记清,全部汇报给我。”
“是!”
做完这一切,黄铭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
李仁义打了一个呵欠,问道:“这才什么时辰,就要起床了?”
戒环说道:“方丈有所不知,像是今天这种场合,你必须起的早一些,若是晚了,那群取粮米的百姓可就离开了。”
“行吧。”
今天是李仁义定下聚众开讲的日子,他一大早跟随金光寺的僧众到了江陵城东侧的空地。
这里是流浪之人,或是贫苦无依之人的住处,他们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片片草庐或是窝棚。
正因为这里穷苦人多,每次金光寺施舍粮米,都要选在这里。
李仁义坐在高台上,他身前只有一本佛经,这是他早早在金光寺讲过一遍的,他对此非常熟悉。
如今临阵磨枪,只为了再看一遍,使过一会儿的演讲可以更加顺利。
金光寺每个初一都会施舍粮米,这里早就聚集了不少人,又有人听说金光寺的方丈要开坛讲法,更有不少信徒蜂拥而至,将这片空地围的水泄不通。
城内其他寺庙的大人物也早早到来,只等着李仁义讲完,他们好回去。
在他们的心中,一个连胡子都没多长的毛孩子,能够讲什么经,说什么法?
戒环是今日的主持,他高声喊道:“众人肃静,方丈即将开始讲法!”
人群果然安静下来,只不过远处已经开始熬粥,香味飘了过来,让不少人的心思顺着香味到了大铁锅里面,哪有心思听李仁义讲经。
可是李仁义不管这些溜号之人,他立刻开始讲法,每每发言,都震慑人心,让人双目放大,不敢置信。
李仁义所讲的佛经,实在是闻所未闻,恒古未有,多少高僧大德研究佛经,阐释佛经,更新佛经,可是无论怎样,核心都是固定的。
人必须自苦,若想成佛,死后前往极乐世界,必须生前信佛礼佛,向寺庙纳贡拜香,请和尚为你诵经祈福,才有可能让你进入极乐世界。
可是到了李仁义这里,佛经的涵义为之一变。人不必经过苦修,也不必完全排斥俗世的情欲与生活。只要人心向善,不停地口中颂念佛号,不必那群和尚为你祈福,你也能在死后进入极乐净土。
李仁义讲法持续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太阳正大的时候,他才做最后的总结。
“以往僧人所言,多为因行称义,今日我所言,不过因信称义而已。人人皆可修佛,人人皆能沟通佛祖,不必这帮僧人插手其中。”
他说完之后,人人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一阵掌声。
这些人中多是香客信徒,他们听了李仁义的话,自知只要心存善念,多做好事,就能进入极乐净土,哪还能不高兴?此刻恨不得再让李仁义讲一讲,为他们勾画一个美好的未来。
只是金光寺请来的那群和尚就不高兴了,李仁义这样讲,岂不是让和尚的地位降低太多,以至于可有可无?
若这种佛经流传出去,岂不是要灭了天下佛门寺庙?
李仁义嘴角含笑,内心却在狂喜,果然这种讲经说法的活动最能积攒功德值,前几天消耗下去的功德值又重新回到了一千之数。
今日的人更多,只不过讲的内容并非第一次讲出口,所以功德值算不上太多。
他若是讲解新经,功德值更多。
戒环见李仁义一幅嘴角含笑的表情,便知道今天的讲经说法活动举办的非常成功。他说道:“诸位,金光寺大开方便之门,从即日起,每天都有高僧在寺内为大家讲经说法,还请各位信徒早早前去,能够占一个好位置。”
李仁义起身,讲经既然结束,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
可是他刚刚起身,却见人群中响起一道喊声。
“慢着!”
循声望去,此人是一个老者,他挤出人群,对李仁义说道:“你这歪嘴和尚,讲的是哪家的经文?”
“自然是佛门经文。”
老者说道:“既然是讲经,自然有人提出疑问,或是辩难,你为何匆匆离开,莫不是怕了我?”
“我不怕,只是要为大家施粥去。”
老者一跃而上,站在李仁义的对面,说道:“我也粗通佛经,正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来作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