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云生外出,刘管事好不容易在府里歇着,正喝着苏州今年新采得碧螺春,忽然天降大雨,雷声阵阵,刘管事心提了起来,这沈嘉荣早上说是带着沈雅那小子出去了
沈嘉荣一向是玩的野,有珠儿跟着,沈家一向是不管着她的
刘管事等了半炷香,见沈嘉荣还没回来,有点担心
遣了木风去找人,木风竟还磨磨蹭蹭得说:“老爷,许是小姐在哪里避雨得呢,这苏州谁还不认识小姐啊,你多担心。”
就算是避雨也得知道人在那里吧,刘管事没有跟他废话,一脚把他踹出了沈府
木风未走多久,刘管事就在大门口守着,这人不见着,心里就不踏实
木风未等回来,却见这磅礴大雨里有一身影正跑着来,风大雨大,许是没伞,全身再就湿的不像话了
那人一看就是冲沈府来,刘管事一激灵,叫仆人赶忙准备干衣服和和热水
人一走进,刘管事就知道是谁了,咳了一声,就问:“福来,出了什么事了?”
福来接过下人递来得毛巾,擦了擦脸上得雨水,气喘吁吁得道:“刘管事,你家小姐在我们怡春堂呢,你与我一起去接吧。”
刘管事大叫一声,抓着福来就质问,:“我家小姐如何了?可是出事了?”
福来忙说:“没出事没出事,就是···说来话长,你与我去看就知道了,路上再说。”
刘管事利落得叫了仆人收拾马车,知道沈嘉荣一行人淋湿了衣服,又带上了干衣服,叫福来进内堂换了衣服就驾着马车往怡春堂去了
沈嘉荣想看看女童如何了,可刚进去,李老板得妻子就忙把自己推出来了
她可什么都没看见!
“沈小姐,先别进去,我的丫鬟正给那孩子上药呢。”李老板的妻子忙制止她
“李夫人,那女童如何了,伤的重吗?”沈嘉荣很是担心
李夫人低头一笑,温和的看着她:“小姐真是仁善之人,你且放心,那孩子虽然伤的重,但都只是些皮外伤,将养些日子就好。”
沈嘉荣点点头,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下,多开些药诸如此类的话
李夫人看她年纪小小那么懂事,又怜她身世坎坷,心疼的抱了抱她
沈嘉荣倒吸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被这般年纪的女性抱过了
爹爹再如何好也不是妈妈,李妈妈虽是女子,但她的年纪做自己的祖母也不过分,身上的气味也是一贯的生姜味,虽也温暖,但··她的想象里,母亲的怀抱不是那样的味道
母亲的味道,应该就如眼前的妇人一样,透着一股馨香和温暖的味道
沈嘉荣满足了
刘管事在路上已经听福来讲了大半的事,虽不知道的细节,但是也接受了小姐又捡了一个人的事实,还能如何养着呗,沈府还养不起一个仆人吗,只要沈嘉荣乐意
刘管事到了怡春堂就见沈嘉荣一行人在门口等着了,沈嘉荣除了头发乱了些许,人却精精神神的,那眸子亮晶晶的,真不知遇上什么好事了
沈鹤卓怀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想来就是沈嘉荣捡的人了
刘管事叫沈嘉荣上马车时还磨磨蹭蹭,上了马车也不安分,欲驾车之时,掀起帘子对李夫人道:“李夫人谢谢。”
两人会心一笑,沈嘉荣觉得暖意洋洋,安心的回到马车里
车上刘管事问清楚了来由,把沈鹤卓和沈嘉荣好一顿骂
遇到这种事不好好躲着,这般小儿却要学别人强出头,这若要真出点事该如何好
回到沈府,刘管事就把那女童往沈嘉荣房里塞,说是自己捡回的人就留着伺候自己
沈嘉荣无法,只好把人带回自己的院子
刘管事是如何想的呢,这沈嘉荣脾气极怪,这平时塞给她的人,她是从不要的,唯有自己挑中的人,才会留着,珠儿和以前的李妈妈那个不是她看中的
既然这女童和沈嘉荣有缘,多一个人伺候她也并无坏处
可珠儿听到这事就不乐意了,回到瑞雪院把那女童安顿好,就往内室去找沈嘉荣
见沈嘉荣又在翻那些神神鬼鬼的话本,就更加烦躁了,走上前不耐烦的道:“小姐你又在看这些!”
语气里透着浓烈的不满
沈嘉荣盯着珠儿,有些许挫败,有些许无措,懵懵懂懂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道:“珠儿我今日又听见那个声音了。”
珠儿叹了一口气,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双手搭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安心一些,安慰她道:“小姐这世界上没有鬼神,你许是今日太累了。”
沈嘉荣不想哭的,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的人生好像一直有无形的手操控着
珠儿只好把沈嘉荣揽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嘴上哄着让她安心,珠儿本就比她大几岁,很多时候,沈嘉荣都是把珠儿当姐姐对待的
而珠儿亦是愿意义无反顾的保护她
沈嘉荣知道,珠儿永远不会伤害她
沈鹤卓回到清风院,便看见沈雅在门口一直张望,神情紧张,眼神里有散不尽得担忧
在看到沈鹤卓得时候,那份担忧总算是散去了
“怎去了那么久,饭菜都热了几回,可是出了什么事。”沈雅最近颇有耐心,衣食无忧得这几日,她的愁苦之色也少了很多
沈鹤卓将茶楼的事都一一与她说了
“这沈小姐看来不像传言的那样不好相与啊。”沈雅淡淡给出这一评价,想来若是现下与她培养些感情,再解释清楚,这沈家小姐,未必不会放他们一条活路
“卓儿,沈小姐哪里你多去走动走动,她喜欢你,乐意与你亲近。”
沈鹤卓却像是充耳未闻,只顾满头吃饭,竟是连眼色都未给一个
沈雅按捺住心中的不悦,继续道:“卓儿可听到了吗?这沈家小姐天真烂漫,我看你也是喜欢她的。”
沈鹤卓仍是不理
沈雅把手里的筷子重重一放,接下来的话可就是不好听了,“你除了和你爹容貌像之外,其他的竟是一点不像。”说完竟是有些咬牙切齿,“你若是有他一半会讨人疼,何至于我们会在荆州呆不下去?”
沈鹤卓从来不愿反驳母亲,很多时候,他都是任由母亲打骂出气的,若是平日里那些无名火也就罢了
这一次··这一次,她的母亲竟然还想让他出卖自己,获得荣华富贵
他的忍受并没有换来母亲一丝一毫的尊重
沈鹤卓第一次看向母亲的眼里没有纠结的神色,而是冰冷的毫无情感的··
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母亲,你想让沈嘉荣变成下一个你吗?”一个带满毒刺的问题抛向沈雅
沈雅无力滑倒在地,像是被人夺去生气的傀儡
沈鹤卓不放过她,那双桃花眼满是冰霜
“我永远不会成为欧阳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