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罗是东阳太子上官雅请来的智囊和帮手,但因他出身江湖,登不得大雅之堂,因此上官雅并不与他直接相见,只派身边亲随过来接洽。
小烛曾远远看过几次,如今见那人躬身立于左首,身旁站着两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余大昌出声通传:“小烛姑娘来了。”
一众人望过来。
小烛刚想行礼,另两个双双娇声细语道:“奴家见过小烛姑娘!”
“不必客气。小烛见过两位姐姐。”然后才对白修罗道:“白先生安好!”
白修罗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小烛犹豫了一下,将手递过去。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小烛被他轻轻握着,感觉心脏要蹦出嗓子眼儿。
“卑职见过小烛姑娘。”
白修罗这般作为,已是极为抬举她,太子亲随怎会看不出,立即对她俯首作揖以示尊重。
小烛一手受制,不便施礼,只能僵硬地回以微笑。
场面稍微陷入尴尬。
小烛端着脸,到底没忍住,微微侧目看去,那两位小娘子明显盛装打扮过,身材、容貌、举止无一不出挑。
哼!这下咱们的主上大人可有大大的艳福喽!
她悄悄翻个白眼,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被狠狠捏了一下。
小烛赶紧正襟危坐,结果手又被捏住。
什么意思啊?她使劲琢磨着,是让她说话的意思吗?可是她要说什么呢?
眼看白修罗双眸要喷火。
小烛只好硬着头皮道:“这、这二位姐姐是?”
太子亲随立即回答:“白先生为了太子殿下劳心伤神鞠躬尽瘁,殿下感念白先生辛劳,特地命卑职送来两个婢子为白先生解闷。”
“那……很好啊啊啊……”话还没说完,手指差点被掐断!小烛忍着痛,话锋一转:“不过白先生身边已经有小烛了,大人还是把两位姐姐带回去吧。”
太子亲随仿若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脸色倏变:“姑娘此言差矣!身为女子该懂得以夫为天,处处替夫着想,怎可生出善妒之心,将其他女子往外赶?”
这回换小烛猛掐白修罗的手。
她已词穷,世间规则便如此人所言,她哪有立场把人撵走呀!
“白先生,您身边这位真乃妙人,太子殿下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倘若之前那些话是针对小烛的,然则这一句就带有胁迫性质了,换句话说,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白修罗思虑片刻,状似柔情蜜意地拍拍小烛的手说:“你这丫头叫本座惯坏了,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小烛失言了。”哎哟,动不动就上演一出恩爱戏码,怪不得她成天胡思乱想的。
“太子殿下盛情,本座心领了。请卫率大人代为转达,就说这两位姑娘甚合我心,多谢殿下美意!”
“如此便好!卑职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小烛气鼓鼓地回到房中。
提笔写了两个字,横看竖看不顺眼,纸张一掀揉成一团。
再写,再掀。
不一会儿满地纸团。
气死了!既然甚合他意,又干嘛逼她撵人,难道就为了让那个什么卫率骂她一顿吗?
“小烛姑娘!”
余大昌又在叫门了。
但是小烛不想理他,他们无极门沆瀣一气,太欺负人了,再也不想搭理!
“小烛姑娘,我进来了!”余大昌推开门,一脚踩在挺尸门口的纸团上。
他愣了愣,看着一地狼藉,再看看小烛的包子脸,陪笑道:“姑娘生气了?”
小烛把脸转向别处。
“你别怨主上,主上也是没办法。”余大昌俯下身,一一捡起那些纸团,拢在手中。
“你来干什么?”如果是专为了给他的主子说好话,她可不想听。
余大昌正色道:“主上让我过来转告姑娘,一定要想办法把上官雅送来的人弄走!”
小烛登时忘了生气。
他不是喜爱的不得了吗?怎么又要弄走?
余大昌看出她的疑惑,娓娓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上官雅对主上早有招揽之意,但主上一直不肯,所以此人便对主上心存忌惮。但是他还需依附无极门的情报和手段为皇位谋事,因而不敢轻易得罪主上。此番举动怕是想在主上身边安插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你的意思是,那两名女子是细作?”
“八九不离十。即便不是,也得弄走,主上不喜欢身边有女子晃来晃去。”
“……”小烛呆了一瞬。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吗?
余大昌见她语塞,忽而察觉到刚才那句话中的失当,紧张地说:“小烛姑娘,我可不是说你,你千万别想多了。”
“既然上官雅这么不信任无极门,你们为什么还要帮他办事?”小烛不想听他解释,很快岔开话题。
“这个……”余大昌有些赧然:“给的银子多呗!”
小烛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搞半天无极门也缺银子啊!
真是……高估他们了!
“余大哥,小烛不过一介女流,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更不会武功,你们主上的要求,实难办到,你还是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好姑娘!主上要是能有办法,刚才在前厅就给驳了,还容得太子身边的卫率趾高气昂?咱们师出无名,又不能跟上官雅撕破脸皮,只能拜托姑娘想法子了。”余大昌一副全心信赖的样子。
小烛就不明白了,他到底从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她肯定能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余大哥……”
“小烛姑娘,主上还说,你若能帮他这个忙,他愿意承诺你一个要求。”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小烛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但是——
啊啊啊!
谁来告诉她,究竟怎样做才能把那俩人弄走哇!
隔天中午,小烛下了学,刚走出来,就看见新来的两个莺莺燕燕聚在院中的石桌旁饮茶聊天。
小烛捋直被风吹歪的裙?,心想:这么大的风,她们还能喝的下,当真好雅兴!
正要走开,其中一个喊道:“小烛姑娘,一起来喝茶呀?”
“妹妹别叫了。小烛姑娘是白先生身前的大红人,哪里有空陪咱们喝茶。”
小烛调转脚步走了过去。倒不是中了激将法,而是突然发现她们就是为了等她才喝了一肚子的风。
“两位姐姐,天气寒冷,若想找小烛聊天明说即可,何必对风饮茶呢?着凉了多不好,太子殿下会怪罪的。”
两人被噎个半死。
自封姐姐那个假笑道:“那便移步姑娘房中如何?”
“行,来吧。”
小烛房内摆设普通,两姐妹绕了两圈没看出蹊跷,主动坐了下来。
小烛问:“还喝茶吗?”
“就想跟姑娘说说话,茶便不喝了。”妹妹笑容真诚,比姐姐会装。
“两位姐姐想问什么?”
“瞧姑娘这话说的,好像咱们是审犯人的衙差似的!”两人咯咯一通娇笑。
姐姐说:“姑娘,以后咱们共同侍奉白先生,便是一家人了,我叫莺歌,年18;她叫燕舞,年16。看姑娘年纪不大,可否告知?咱们也好按年龄排个序,姐妹相称可好?”
“不好!”小烛想也不想就拒绝。
莺歌和燕舞没料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一时接不上话。
“我跟在白先生身边时日久远,你们俩才几天?就想爬到我头上去?没门!”
莺歌气绝!
她仗着自己才貌绝艳,又是太子殿下亲点,根本就没把一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小丫头放在眼里,没想到这竟是个刺儿头!
正待发作,被燕舞拦住。
“小烛姑娘息怒!莺歌姐姐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多亲近些,你若不愿做妹妹,咱们叫你一声姐姐也无妨。”
“不行!你们年龄比我大,管我叫姐姐,不把我叫老了?”
“你这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姐妹是太子殿下亲赐之人,你不过一个山野村姑,还妄想刁难我们!”莺歌气的破口大骂。
小烛脸憋的通红,“哇”一声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