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岛——沈归袭一裙青衣静矗崖边,思绪又穿越了十年的光阴,回到了最初的小村庄,然而,当沈陌清秀的脸庞映入沈归脑海时,沈归却只觉一股气堵在胸口,而这口气瞬间变作熊熊烈火,她只觉整个肺腔似乎都着了火。“不好”沈归即刻意识到分神使自己被刚刚练成的寂孤剑法反噬。沈归立马席地而坐,封住自己的气脉,只见她周身立马形成一圈淡青色的气环。屏气凝神,沈归慢慢使自己的心静了下来。忽而一股强大的仙气冲破了她的气环,她还没来的急看清来人的面目,只感受一股熟悉的暖流顺着搭在她肩上的手掌缓缓流入她的体内,沈归借助仙气快速回复了心气。
“归儿,你悟性虽高,这些年跟着我静习,功力也长进快于同辈人。可是这寂孤剑法精妙高深,然物极必反,越是高深的剑法就越是易被反噬。而这剑法就重于寂孤而静,你须切记。”
“是,师傅。沈归知错。”沈归侧身对着面前同是青衣的中年女僧拜了一揖。这中年女僧仿若是置身于云雾之中,自身散发出来的强大仙气将她环绕,以至于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时隐时现,如雾似梦。
“归儿,当初我救你怜你,将你带回蓬莱,可是,我与段干曾儒仙当初便约定十年后让你和沈陌重逢,你们始终有灭门深仇要去报。如今,十年之约眼看到来,便也是你出岛之日了。”只见中年女僧一挥袖便将萦绕在她周身的仙气屏去,面容显现了出来,而后她静静看着面前低眉的沈归,开口淡淡说道。
“当初惨遭灭门,若不是师傅与段干曾儒仙救下我与沈陌,沈归恐怕早已葬身凶徒剑下,师傅还悉心传授沈归仙法剑术,使我有机会报仇”。沈归看着面前的女僧,想起了十年前的灭门惨案,那时的遍地尸骨,触目惊心。彼时年仅十四岁的她和同岁的沈陌就这样目睹了家破人亡。世间万事皆轮回,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眉头的朱砂,心间的湖泊,任凭月光再皎洁也无法照透。而沈陌对于沈归便是这样的存在。沈归在有记忆之时便是从此每件事都有沈陌的参与,溪旁的嬉戏、林下的散步、午憩的恍眼、花下的回眸.....
点点滴滴都是她的生命,而这都深深浅浅印刻下了沈陌的踪迹。她幼时被拐卖至小镇,恰被沈陌的父亲:沈耀先,救下。从此,她便在小村庄住了下来,沈家给了她名字、身份,甚至于一个全新的人生。沈陌自小疼她,沈耀先也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爱。而她也是从小便与沈陌定下了婚约,她不知这份情感究竟是十四年的朝夕陪伴亦或是养育感激之情,可是,她却确知,她一定要找到沈陌,不为别的,就为替那养育她的村庄、救下她的沈家讨一个公道。找出灭门凶徒,告慰亡去冤魂在天之灵!
“为师今日就将蓬莱仙骑——龙吟鹤,交付给你。是为师用你的精血养育而成。”女僧开口打断了沈归的回忆,语毕,伸手仰天射出一道火红的气流。半响,伴随着吟叫声,沈归看见龙吟鹤似是乘着云雾,顺着这红流破空而出。沈归心下一颤。龙吟鹤这名字由来便是因为灵物有鹤的外形,身上却又有龙的条纹,而腾空飞翔时又发出沉吟之声。此物乃是蓬莱仙物,千年才幻化成一只,且灵物向是有独特品行,不可强行安置主人,而若是一旦认定此人,便是依靠主人的精血而存活。人在物在,人亡,灵物便也随着主人的凋亡而亡。
“可是师傅”。沈归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女僧似乎已经知晓她的言意。出口打断了她“归儿,你与这灵物也是有缘,你的精血恰是使她接受而不排斥,何况如今她已经是你的灵物了。你即知此物的宝贵,更应当好好爱惜。你与她的生命已经绑住,你活,他便活,你死,她便死。要爱惜她,你首先得爱惜你自己。”
“嗷嗷”灵物自是通性的玩意儿,许是明白了自己的新主人,而开始对着沈归叫唤。沈归看看面前的灵物,这竟是用自己的精血抚育而成,就好似是自己的一部分。沈归不禁心头涌过一丝温暖,向女僧拜了一拜“谢师傅,沈归定不负师傅重望,定好好爱惜自己,爱惜灵物。”
女僧欣慰地点点头“归儿,那你就即日下山吧,收拾好东西后就走吧。不用给师傅请安了,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女僧不等沈归的回应腾空而起驾着又一只龙吟鹤飘然而去。只给沈归留下了一个淡漠的背影,而行至半空中的女僧却不经回首,望着身下越来越模糊的青纱心系念叨“世间路迢迢,愿你得报大仇。”继而眼中逐渐将不舍转为决绝,终究背身而去,只留下淡漠的身影。
望着女僧远去的背影,沈归心下流露出一丝不舍。晃晃脑袋,平稳住情绪,转过身去看自己的龙吟鹤,“今后就是我们俩了,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沈归难得笑着,嘴角微微上翘。
“就叫你出岛吧,你是我出岛收到的礼物。”沈归摸摸出岛的头,将自己身上系上的蓬莱弟子拜师所得到的入门信物——蓬莱仙巾转而给出岛系上。“当初师傅收下我时,将这仙巾给我系上,如今你跟了我,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赠与你,也就将这仙巾给你吧。”沈归心里默默想着。
“出岛,走!”沈归说完,只见一个翻身便骑在了出岛的脊背之上。说时迟那时快,出岛一个趔趄横空直上,恰似雷霆破空之势。一袭青纱和火红灵兽相互映衬,美得不可方物。而在日光下沈归与出岛的背影在空中渐渐消失不见。
翌日
沈归也没有什么收拾的东西,很快便归置好东西,缓缓走出房门。沈归转身看着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地方,这一走不知回来后是经年,也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命回来。报仇在即,得报,万幸,不报,失命。沈归抽抽鼻子,克制住情绪,十年跟随师父在蓬莱仙岛练习仙术,师傅是蓬莱神尼,出家之人,心性寡淡,沈归自幼与师傅同处。虽没能学得师傅百年沉静。可是却仍旧清静。而今离去,也着实刺激了她的情绪。
沈归缓缓调整好气息,静静来到师傅的房门前,并未想着打扰师傅。只在师傅门前跪下,对着房门叩拜三下。解开封印,唤出沉睡在体内的出岛,就此离开蓬莱仙岛,走向尘世。
乘着出岛御行,好在蜀山所在地距离蓬莱并未多远,沈归得以快速到达了段干曾儒仙所在的丰谷镇。
“今天先在镇上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上蜀门找段干曾儒仙。”沈归心想着,就在镇上客栈住了下来。
夜半,沈归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十年未见沈陌,这次见面,他会否认出我?他是否还记得我?我第一句说什么好呢?”沈归脑海里闪过无数的问题。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她干脆坐了起来,便在床榻上打坐静心,没想到这一坐,便到了次日清晨。阳光斜斜透过窗沿射了进来,丝丝点点投在沈归的脸颊上,似乎为沈归晕染上了一层光圈。
世事不是戏剧,没有那么多的意料之中,更多的则是意料之外。原以为最美的相遇,可以生生斩断十年相思之苦,却未料到,竟陷入了另一个无尽寻求,希望后就绝望的漩涡。活着便就是如此。
沈归活动活动筋骨,便难以抑制住飞奔上蜀山。乘着出岛来到蜀山山脚,出岛乃是千年兽灵,自然不被蜀山小小结界限制,沈归便命他先上蜀山通报一声,将自己的幻象凝聚成为影像珠交给出岛。届时蜀山仙师看见影像珠也会知晓自己身份及此番前来目的,不至于唐突。送走出岛,沈归打破结界,正欲前行,突然察觉一丝魔界邪气向自己靠近。沈归即刻挥剑杀向邪气发出方向。
“停停停!”只听得是一个男声,沈归微微减缓下手劲道,仍旧将剑向此人挥去,架在他的脖子上。适才,沈归才看清此人的面容。
粗布麻衫,可是简陋的粗麻布衣却不能掩盖住他的英气,剑眉鹰目,虽然如今显出几分稚气,可是,沈归有种预感,此人日后定不凡,甚至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经络,而独特的经络也决定了每个人潜意识深处的能力不同。而沈归具有的独特能力就是可以探知一个人的能力,找到其弱处其命门,甚至有时可以预知到未来。史称“预辩师”。
“何方妖孽?”沈归微微挥了挥手上的剑。
“喂喂喂,小心,我才不是什么妖孽。我是堂堂正正来拜师学艺的。”男子不服气地嘟嚷,畏惧地看看架在脖子上的剑,也不敢动作太大,敢怒不敢言,脸就一阵白一阵红。
沈归看看他,想着自己明明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灵力。
“撒谎,你究竟是谁,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灵力的存在。”微皱皱眉,架在男子颈上的剑又向里移了几分。
“慢慢慢。”男子看着剑离自己的颈脉越来越近,心下一紧,两只手惊慌失措地在胸前扑动,就像河里的旱鸭。沈归不禁有些好笑,手中的剑也没再往前。“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行事却像地痞流氓一样粗鲁。”男子撇撇嘴,看着沈归停下往前的剑,轻轻移了移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沈归微微皱眉,想着这个男子真是得寸进尺,自己没再往前,他却竟想着可以移开剑。眼中寒光一闪,威胁地将剑移了回去。
男子一看沈归似乎有些怒了的容颜,忙摆摆手作投降状“好了好了,我叫尹框,至于你说我身上有灵力,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才上蜀山来找仙师们解开疑惑。我说完了,你呢?我反正也打不过你,女侠可否移移您的剑?”男子皱皱眉,巴巴地望着沈归。
沈归不置可否地皱皱眉,“尹框?以他现在的微弱灵力反正打不开结界,也不能上蜀山。”而自己已经耽搁许久,想到这儿,沈归看看身旁还噘着嘴儿的尹框,摸摸额头,撤身收回了剑,转身通向蜀山上山之路。
刚跨出一步,沈归还没来得及抬出另一步,突然被人紧紧拽住衣裙。沈归冰冷地一挥手,另一面,拉住衣袖的尹框只见一股气流朝自己袭来,还来不及反应,就只觉浑身一阵刺痛,然后身体腾空飞出,就这样重重的摔在了路旁的草丛中。
沈归看看躺在草丛中的尹框,“自己好像下手太重了。”沈归缓缓走了过来“你——还活着吗?”沈归问着躺在草丛中的尹框,“你废话啊”尹框没好气地冲着沈归嚷嚷。
“还能叫的这么大声,看来你没什么大事,你自己躺一会儿,好了就走吧。”沈归撂下这句话便想转身走。
又有一股引力拉住了沈归,沈归很想又一手掌挥去,强忍住冲动,沈归转过身去看看拉住自己脚的尹框,“你到底想干嘛?”沈归有些恼怒地对着尹框说着。尹框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你把我打伤了,你不应该——负---责--吗?”尹框看看沈归,一袭青衫,美得不可方物,像一抹在这山野中盛开的烟花。尹框有些看走了眼,晃晃脑袋,尹框向着沈归伸出另一只手“快拉我起来啊。”沈归看着面前这只修长的手,阳光辉映在尹框的手心上,手就仿若透明空灵一般。沈归微微怔了怔,继而粗暴地讲尹框拉了起来。“啊,痛痛痛。”尹框张牙舞爪地叫起来,顺势一下倚靠在沈归的肩上。“我走不了了,你得扶着我走。”尹框靠在沈归肩上撒娇似地念着。“你确定你是男的?”沈归看看小女人姿态的尹框,好气又好笑。
“站好”!沈归耸了肩,尹框便被弹了起来,沈归一只手搀扶住了他,一只手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用手劲挥发的气流将头顶树干的一根粗枝打了下来。沈归收回扶住尹框的手而接住粗枝递给尹框“杵着它,你敢再搭我肩上我就废了你的手!”沈归环臂瞪着尹框。尹框接过粗枝,“带我一起上去呗,就凭我,连蜀山守门的弟子也打不过,你担心什么啊。”尹框冲着沈归眨眨眼,沈归愣了一下,继而无奈地遮脸摇头,再也不看尹框,自己径直向前走去,却也算是默认了尹框。
“太好了!”尹框一看这势头高兴地跟上了,完全忘记刚刚沈归还拿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恐怕沈归不是女孩子,尹框就要哥俩好地搭肩勾背一起走了。而沈归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尹框却是狠不下心拒绝。或许是因为这十年总是只有自己,许久没有这么吵闹了,一时还未适应过来吧。这段路就在尹框自问自答中悄然走过一大半。而相比沈归,尹框才是快要被气哭了,整整一路,他都话不停,可是沈归就像石头一样,闷不吭声。不不不,是比石头还不如,石头没表情,偏偏沈归却还要时不时扔两个白眼过来。
这段路就这样过了。走到了蜀山门下。尹框激动地望着巍峨的蜀山正殿,激动地撒腿就准备冲上去,却被沈归无情拽住。尹框诧异地瞪了瞪沈归,还以为是自己早了沈归先上令沈归不悦,狗腿子地鞠躬做了个‘请’的动作“小气,你先上。”尹框撇撇嘴。
沈归白眼“没脑子吗?你难道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沈归凝重地一说,尹框才意识到的确不太对劲。堂堂蜀山大派门口却连看守的弟子也没有,四周安静地出奇,毫无活人的气息。
尹框只觉后脊阴森森地发凉,看看身旁的沈归,打了个寒颤,嗖地站到了沈归的身后“战士,您上!”尹框躲在背后,拉了拉沈归的衣袖。
沈归送了尹框一个白眼,打开他拉着她衣袖的手,开始默念咒术。尹框看着沈归动了动嘴角,便只听一声巨吟,天空中一只庞然大物似雷霆万钧之势,俯身冲下,令人一颤,不觉心慌。沈归似是察觉到了尹框的惊怕,静静解释道“它叫出岛,是我的坐骑与灵物,不用害怕。”语毕,出岛已经静立在他们面前。
出岛好奇地看着陌生的尹框,突然压低声音,恐吓地对着尹框嚎叫。尹框吓得哇哇乱叫,死死拉着沈归的手。而对面的出岛似乎通了人性,看着尹框狼狈的样子,开心地扇了扇翅膀。沈归霎时明白过来出岛是在逗尹框玩,看着后面这个一尺八的男儿像个女儿似地躲在自己背后发抖,也不禁好笑,原本沉闷的氛围也似乎有了改善。
“行了,出岛这是在吓你逗你玩儿呢。亏你还是男子,就你这样,还不如女子呢。”沈归嘲笑地对着尹框一顿奚落。尹框一听,气得甩开拉住沈归的手,想发火却又迫于沈归的功力强大,转身想将火气发在出岛身上,却在看见出岛庞大的身躯和雄厚的利爪又只能缩了缩头,气得只能直跺脚。
沈归看看尹框,莞尔开口“好了,坐出岛上蜀山门吧。”沈归说完,尹框还来不及答复,就只见沈归一挥手,自己身子就突然软绵绵地不听使唤,一眨眼就乘坐上了出岛。出岛就以乘云破空之势直冲上天。尹框只觉得自己心都快喷射而出,想着自己还什么都没做,难道就这样被活活摔死吗?却在尹框想的这一瞬间的功夫出岛就带着他们到达了蜀山大堂——戒律殿。
出岛停了下来,沈归轻点着地,转身看看还赖在出岛背上闭目的尹框,挥手,便将尹框丢在了路上。“起来!”沈归对着一脸扭曲的尹框吼着。尹框感觉到了‘久违’的大地的亲密感再听见沈归的怒吼,明白自己还活着,第一次觉得沈归的声音哪怕是怒吼也是那么可爱,眼睛一下就睁开了,阳光瞬间涌入眼中,而明明亮亮中,一袭青纱随风飘动,沈归站立着,在青纱中,尹框只看见沈归恍惚的脸庞,就这样突然怔住了。沈归看着入神的尹框,弯下身就像拎小鸡一样用内力将尹框提了起来,回过神的尹框看着沈归对自己这种拎小鸡的行为只能气的青筋直冒却又无可奈何。
“走啦”沈归微微笑着看着前面黑炭脸的尹框。尹框看着已经走了的沈归,想着诡异的蜀山,虽然不情愿可还是追上去紧紧跟在沈归的身边,毕竟面子还是没有小命重要。沈归和尹框来到了大堂门前,只见沈归轻轻挥挥衣袖,大门便骤然被打开,然而映入沈归眼帘的却是满目苍白和正前方的躺着的灵柩。沈归只觉心下一凉,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而此时一旁的尹框也被眼前的场景震呆了,愣了一会,尹框抬脚冲了上去,还未靠近灵柩,闪着光的剑便拦在了尹框的身前,“何人?”只见拿着剑的是着一身道袍的青雉小孩,眉目隐隐有怒气。
尹框还未来得及回答,只见面前飘过青纱而后伴随“哐”的一声,剑被打落在地。尹框猛一抬头,沈归已飞身上前一把握住道袍小孩的手腕,“啊,疼疼疼!”道袍小孩惨呼着,沈归却似未曾听见道袍小孩的惨叫“沈陌呢?沈陌呢?沈陌在哪儿!”沈归对着道袍小孩怒吼道。道袍小孩一听见沈陌的名字,眼角一下凌冽起来。“沈陌?你认识沈陌?好啊!就是你和沈陌一起杀了儒仙,灭了蜀山!”道袍小孩怒目狰狞的怒道,说完也顾不得被沈归握在手中手腕的疼痛,提起另一只手就向沈归狠狠劈去。沈归眉头微皱,松开握住道袍小孩的手,就着这只手,挡住了道袍小孩向自己劈下的手掌,继而转手对着道袍小孩胸前一掌,就在这刹那间的变革,尹框只见道袍小孩向后飞去,重重摔在了灵柩旁的柱子上,继而“哇”地一口鲜血澎涌而出。看着沈归提脚向前走去,尹框想着怕是要出人命了,也顾不得其他,冲了上去,拦在了沈归面前。沈归看着面前的尹框“让开,否则让你死在他前面。”
尹框看着冷漠的沈归,心下一沉“不让!这里就他一个人了,你把他打死了,我们就真的什么也不会知道了!”沈归冷静下来,赞同了尹框的话,收起了戾气,缓缓走到道袍小孩的身前“说!到底怎么回事。沈陌怎么会杀了儒仙。”道袍小孩看着面前的沈归,姣好的容颜,却因为刚才瞬间的变故让人不寒而栗。“你应该问沈陌,儒仙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十年前儒仙将他带回来好好照顾,可是半年后他却自己偷偷跑了出去,儒仙还四处打探他的下落,担心他的安危。却也没能找到他,过了十年,却没料到,他再次回来竟是恩将仇报,杀了儒仙,赶走了蜀山剩余所有弟子,堂堂蜀山,百年兴盛,却就这样灭了门没落了!”道袍小孩越说越愤懑,本就受了沈归一掌,再因情绪激动,不禁剧烈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因咳嗽而染上不正常的红晕。
沈归淡漠地看着面前的道袍小孩“沈陌的功力如何可以杀死儒仙?他出走10年,你如何就这么肯定杀死儒仙的人是他?”沈归眼底闪过一丝凌冽。
“他回来之时虽然蒙着面,可是他自己也说他是沈陌,儒仙死前也说他就是沈陌。不知道他出走那几年练得了什么邪功,功力大增,竟在了儒仙之上。而且,他来之时,还有一个蒙面人和他一起来,他们二人联手对付儒仙,可惜儒仙就这样死在了那个奸人手下。”说到这儿,道袍小孩仿若想起什么禁不住呜呜地抽泣起来。
沈归微微皱眉“我会找到沈陌!若人是他杀的,他定有自己的理由。也别再说他灭了蜀山,若他真灭了蜀山,你早就死了,整个蜀山生灵也都死了!这么大的帽子别往他身上扣,他只是杀了儒仙而已!若不是他杀的,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栽赃沈陌,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说完,沈归眼角闪过一丝坚定。再不看道袍小孩,略过身后的尹框,飞身向殿外而去。尹框一看沈归就要离开,也忙撒腿追了出去。
“你等等我,天大地大,你要去哪里找人啊。”尹框在后面追着。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蜀山已无。你去剩余的二大正派吧。”沈归停下,转身看看身后的尹框,“就此别过!”沈归抱拳,微微颔首。尹框怔了一怔,继而回过神“你不觉得事情有古怪吗,蜀山被灭,消息怎么会毫无传出?三大正派向来同气连枝,蜀山被灭,为何长白山和华山都没有任何反应和动作。这中间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尹框微微有些担心沈归,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预想的范围。而看着沈归一听见沈陌的名字,那过激的反应,毫不冷静,就更加不放心沈归了。
“不论事情多么复杂,前路多么艰险,我也要走!我一定要找到沈陌!”沈归笃定的说着。尹框微微有些愣住,沈归一袭青纱飘飘晃晃,然而那眉目间的坚定更叫尹框移不开眼。尹框摇摇头“我败给你了!我能帮你找到沈陌,带上我一起吧。”
沈归在听到尹框话语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猛地向前,拉住尹框的手臂“你说什么?你能找到沈陌?”尹框早已没听清沈归说什么,只看见沈归精致的容颜兀的一下在自己眼前放大,甚至沈归说话时的气息都能感觉得到。浓而细密的睫毛在阳光的映照下反着光,大大的眼睛里面有着快要溢出的喜悦,尹框只觉得自己心脏也快要跳出来了,尹框一下推开沈归“靠,靠,靠这么近干嘛。”尹框结结巴巴的说完,大口的喘着气,却不想自己早已满脸通红。沈归不知道为什么尹框突然地莫名其妙,也不去在意,只是心心念念尹框说自己找得到沈陌的话,正想再向前问清楚,尹框却惊恐地后退,忙摆摆手“别,别上前!”沈归看着尹框一脸的惊恐,想着自己难道长的有这么吓人吗?刚想挥手把尹框狠狠揍一顿,转念一想还得靠尹框找沈陌呢,强压住心头的怒气“你不说你找得到沈陌吗,快找出沈陌在哪儿,我们马上出发!”
尹框看着沈归黑着脸,想着自己刚刚的反应,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再看沈归满脸的黑线,想着再这么逗下去,指不定沈归真怒了,把自己剁碎了喂狗。也收敛了笑意。
沈归看着尹框双手在胸前画着什么,嘴里念念道。恍惚间,只见一卷牛皮经从尹框身体里面破出,就像自己每次召唤出岛时,出岛的出现方式一般。尹框收手,握住牛皮经,沈归缓缓上前“这是什么?你体内封印的是什么?这不是灵兽吧。”沈归疑惑地问着。
尹框理了理头发,扯了扯衣服,“现在知道小看我了吧,我虽然功力没你高,可是我的用处可是很大的!”说完还不忘向沈归抛去了媚眼,沈归回了他一个白眼。尹框撇撇嘴。
“十方日谈知道吗?这是十方日谈,我虽然不知道怎么找沈陌,可是十方日谈无所不知,他一定知道!”尹框捧着面前的牛皮经,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忽而像发狂似地对着牛皮经狂亲“我唯一的好东西啊!”沈归拂拂额头,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快找!”沈归对着尹框怒吼。沈归当然知道十方日谈是独一无二的宝物,十方日谈上收录了古时很多秘史和法术,这些法术阵法很多早已失传。而十方日谈也像灵兽一般,一但安置了主人,就只听主人一人的召唤与使用,而唯一与灵兽不同的是,灵兽一生只此一个主人,人在物在。而十方日谈可以由主人选定下一位主人,主人可以更换。沈归不知道尹框为何会有十方日谈,许是经历许多,沈归明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和往事,所以,沈归也并不想去探寻尹框为何拥有十方日谈,想说便自会告知,不想说,沈归也不想去追问。
尹框愣了一愣,他原本以为沈归会问自己如何得到十方日谈,却看见沈归淡漠的站在一旁,心下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尹框晃晃脑袋,翻动十方日谈,找着能够找到沈陌的方法。
等待是世间最美却也是最残忍的事。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知道究竟等来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结局亦或是此生终将铭记的遗憾。在期望中,不知道即将迎来的是美满幸福的希望亦或是难以抵挡的绝望。而沈归看着眉头紧蹙的尹框,此时也竟是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找到了,找到了!”尹框突然惊喜地大叫起来,拿着十方日谈的手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沈归看着面前咧开嘴笑着的尹框,看着阳光丝丝点点涌入他的眼眸,胸腔似乎被暖流流过,在尹框挥舞着的双手,有那么一瞬间微微怔了怔。
“你知道通灵师吗?卷上说通灵师熟知阵法和魔界法术。而他们更是有一种特殊法术,可以通过人特有的物品或者血液毛发展开法术找到那人所在地。”
“我听说过通灵师,可是因为他们数量极少,所以他们的存在一直以来就是秘密。哪里有?”
“你听说过地暗耳目吗?”尹框突然问着沈归,“不知道。”沈归不知道什么地暗耳目,更加不知道地暗耳目和通灵师之间有什么关联。“京城,有一家地暗耳目所,那里面只有两个人,而其中一个人——程堂,就是通灵师!另一个是前十年被魔界魔宗灭门的云巫山掌门人剑圣的唯一儿子:季孙胥!不过这季孙胥也是可怜,想当初云巫山可谓是万众瞩目,他爹剑圣,法术出神入化,他也是当年最被世人看好的正道少年。可是呢,他当时出去北疆一趟,回来却是满门被灭,从此没落。前两年他也是突然出现在京城中,也许是迫于生计,他就和程堂开了这个专门帮人探查信息的小所,凭着他的功力和程堂的通灵师身份,靠为别人找人破案赚点生活费用。不过这个程堂也不知道是谁,他们——”沈归看着尹框像打开了匣子的堤坝,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无奈翻了个白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归心里默默念叨,不再理会他。
沈归召唤出出岛,看着身边还在念叨的尹框。而此时尹框本来正讲在兴头上,冷不防的突然一阵风袭来,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甩上了出岛的背上。“啊啊啊”尹框似乎又想起了来时内心的翻滚不息,连忙拉住正欲起行的沈归“咱就不能不骑这玩意儿吗?能换种温柔的方式吗,别整这血腥残暴。”
沈归莞尔“飞行途中,我会在周身用灵力为你形成保护网,你不会掉下去的。而且我会尽量让出岛慢点,你可以在天上看看这大好河山,欣赏这别样的天空云景。”沈归的语调不再那么淡漠。沈归原本认为尹框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是既然他帮了自己,也注定要和他一起度过生命中的一段时光和旅程,那么就尽量使这段时光温柔一些吧。也许沈归心里已经把尹框当做自己出世的第一个朋友了。
听完沈归微微温柔的语气,尹框心里也不再那么害怕了“看吧,你这么温柔多好啊,这才像个女孩子,你真该一直这样,你以前那个态度和语气简直能把人气吐血。”尹框用手肘碰了碰沈归,“你再多说,我就让你马上吐血。”沈归警告地打开尹框的手。
“真是本性显露无疑”尹框小声嘀咕,撇撇嘴。看着渐渐离开地面的出岛,看着原本庞大的房屋,渐渐缩小成为一个光点,看着身下大片的河山、房舍。当真是“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的意境啊。
一路奔波,沈归与尹框急着赶到京城,便也不怎么休息,夜晚也就在树林偏区稍作歇息,再急着上路,连日奔波,终于在四日之后顺利抵达京城。
“我不管了,我要洗澡,我要住客栈好好睡一觉!”一到京城,尹框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这哪是人干的活儿啊,没日没夜地赶路。沈归看看已经接近黄昏,想着这几天的确是没好好休息,自己也有些乏了,便就在京城客栈住了下了,“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暗探所!”
许是一路过于劳累,沈归与尹框清洗完毕后倒头便睡着了,一夜无梦,沉沉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