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上闪现出了画面：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和青龙的容颜也是一点都不相同。少年郎穿着长白山的道服，皓齿剑眉，英俊潇洒。

“秦汉，你又胡闹了是不是！”另一个端正的少年郎闯入画面中。

“秦汉？！”程堂和季孙胥都不由自主叫出声。

“秦汉？”沈归听出了程堂和季孙胥口中的惊异，可是她自幼在沈家村长大不谙世事，后来去到蓬莱仙岛，苦心修炼，对于外界纷扰向来从不过问。

“秦汉？就是当年帮周显宗发动除夕宫变被逐出长白山的‘秦汉’？”尹框握紧了拳头皱眉。

“秦汉秦卿，汉海青天扶摇上，卿本擎天何惧道。当年正道有名的长白秦二，‘陌上谁家少年郎，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当年这长白山两兄弟和云巫山少掌门，”说到这儿桃夭停顿一下望向依旧面色清隽的季孙胥继续开口“季孙胥你长这么好看应该就是随你爹，毕竟他们三个曾经是正道的美色担当啊。”

“秦卿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秦汉少年潇洒仗义豪爽，季孙前辈清冷如月造诣匪浅。可惜，秦汉后来卷入皇宫夺位违反了正派数百年的规矩‘江湖之人不得插手皇室争斗’，最终被逐出正道，死在长白山脚下。”桃夭一说起这些道听途说的野史便难以止住。

“嘘！”季孙胥比了比。

桃夭吐吐舌头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也不再多言和他人一样专心看起了铜镜中的幻象。

铜镜幻象：

“哥，你放我下山呗。大哥—哥，你最帅了。这长白山活的死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被你的美色所征服，你就放了我呗。”秦汉冲着面前长白山大师兄，自己同父同母的大哥秦卿撒起了娇。

“你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让人看见了还不笑话。”秦卿向是对自己这个鬼灵精怪的弟弟没有办法。

“父亲太武断了，我当时下山打架是因为看见那个流氓欺负姑娘，我这是英雄救美是拔刀相助，还罚我禁闭，太不讲理了。”

秦卿就着手中练习的木剑一剑打在秦汉的屁股上“还好意思说，你出手惩戒一下就好了。你自己说，你把人都差点打死了。亏得父亲度了灵力护住心脉，那人才得以捡回半条命。”

“我怎么知道那人身体如此孱弱，我只用了三成的功力都不到。”

“父亲一直教训你，做事切不可莽撞。你却次次惹祸，我看啊，你还是待在这长白山上比较好。”

“别啊，别啊。我今天答应嘉嘉妹陪她去山下逛集市的，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孔明节啊。”

“就知道追女孩子，我要是上官亦嘉定不会看上你这个惹是生非的小子。”

“咱家嘉嘉妹才不像你们这么肤浅呢，哼，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我的好呢，你们不懂得欣赏！”

“咱家？这还没过门呢。我和父亲都还没同意呢。”

“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儿了，哎呀我来不及了，你干嘛老拉着我啊，嫉妒我有媳妇儿啦。”秦汉冲着秦卿做着鬼脸便一溜烟跑开“大哥，再见啦！”留给秦卿一个欢快的背影和一直不忘拿下挥舞的双手。

秦卿爱怜地摇摇脑袋笑笑，也是自己当年下山历练碰巧救下和父亲相依为命的上官亦嘉，瞧见上官先生医术精湛并有一手炼药的好技能便将父女俩带回长白山。长白山甚少女眷，秦汉自幼更不喜和女孩子玩耍，却在看见上官亦嘉那一眼后天天缠着人女孩子，此年间的朝夕相处。秦卿知晓秦汉或许真是动了情。动了的心思怎收得回，却奈何世事无常，人说‘情深不寿’，也许真正陷入大抵才能知晓。

上官亦嘉在下山入镇口等了一阵便见那多年缠着自己的少年，带着当年初见一般明亮真挚的笑容，张开着双手，朝自己奔来。

“让我们家嘉嘉妹等久了哟。”秦汉宠溺地摸摸上官亦嘉的头。

上官亦嘉推开他的手“你不是被师尊关禁闭了吗？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呢。”

“那你跟这儿等谁呢？”

“你管我呢，我等别的人来搭讪我。”

“你以为谁都像我有这么好的眼光，那些个凡夫俗子哪懂得你的美。”秦汉冲着上官亦嘉眨巴眨巴眼。

“油嘴滑舌。哼，——不是说你英雄救美去了吗？”上官亦嘉终究还是将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话说了出来。

“敢情你这些天没来看我是吃醋了啊。”秦汉笑得更灿烂了。

上官亦嘉怒瞪他一眼加快脚步不理睬他径直向前走去。

“哎，嘉嘉妹，我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嘛。我只喜欢你，我以后的媳妇儿也只会是你，你还是我孩子的母亲，是我——”秦汉厚脸皮的跟在后面小媳妇儿似的拉着上官亦嘉的袖锦，滔滔不绝的说着肉麻话。

“行了，肉麻死了。”上官亦嘉打开秦汉拉着的手，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翘。

秦汉顺势牵起上官亦嘉的手，大手包小手，拥挤的人群，却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空旷，心灵的靠近，容不下世间所有的距离。

“这个好看么？”上官亦嘉捧着一个花灯。夜色朦胧，流光倩影下的女子皓齿星眸，盈盈笑语。秦汉忽得想起了初见时那眼眸中似乎有着整个星空的女孩，此后经年，自己就此陷入无法脱身。那个一身药炉的味道的女孩子；那个在自己每次闯祸被父亲禁闭时偷偷溜进来，陪着自己听自己讲述山下发生的桩桩件件，没有词严厉色没有故作正经没有担忧恼怒，有的只是咯咯笑声和那一声声‘秦汉你真有趣，这些故事真有意思。’；一切一切都使得自己在那一个个夜晚辗转反侧，即使只是想想便不自觉被蜜糖包裹着。

“发什么愣呢，赶紧的，咱们去吧孔明灯放了。”回忆之际上官亦嘉早已买好了孔明灯，秦汉懊恼地挠挠头，接过上官亦嘉手中的孔明灯牵起另一只手“嗯，走吧。”

上官亦嘉在孔明灯那头写着什么，秦汉想偷偷看看却都被挡了回来。秦汉也不再玩耍，在此头一笔一划安静写着“喜结连理，携手江湖，仗剑天涯。——秦汉、上官亦嘉”。

孔明灯在寂寥的夜色中闪出了一片光亮，漫天的孔明灯辉映着少年和少女年上明亮灿烂的笑容。

故事远去几华里，等结局却犹豫只能清叹气。

“我即将行冠礼，按照这长白山的规矩我得下山历练。本想将你一同带上，我答应过你，以后要带你游遍大江南北，看尽世间繁华百态。可是老祖宗的规矩这历练得独自上路，那我就先去打探路线，等我回来，你及笄日，咱就成婚可好？”秦汉突然转头看着面前的上官亦嘉，突兀地冒出这段话。

面前上官亦嘉脸色稍有惊诧忽而变得明媚，眼眸在这漫天星光中照的灼灼生辉，秦汉又再在这眼眸中看见了星空，那般璀璨夺目，引得自己移不开目光。只听得上官亦嘉一声清脆娇羞的“好，我等你。”！

周边一切的嘈闹和景色都瞬间暂停和失色，彼此眼中只有那一抹身影，终于在此刻相拥而环。

少年热血像江河澎湃，青春年华曾如春芽。那般的壮志豪酬，那般的恣意潇洒，那般的柔情牵挂。

上官亦嘉以为自己会等来那个记忆中的少年，以为那耀眼的少年会骑着高头大马亦或是驾着五彩祥云来迎娶自己，以为终将会与他执手江湖，春秋百载，此生再无生离只有死别。

秦汉以为那个记忆中的少女会执凤冠霞帔在盖头下娇羞欣喜等着自己，以为此生可以快意江湖有爱有酒有故事，春秋百载，此生再无生离只有死别。

生离和死别却不是人为可以定义决定的，这梦魇恍惚无措，宿命无法的逃脱。几番离愁，再次回首，那记忆中明媚的温暖却已经成为过去。过去永远回不去，留下的只有满目的疮痍和悲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