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白来得很快,包间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长身玉立,身影颀长,既熟悉又陌生,安然有些恍惚。
他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低调霸气,一如既往的冷厉霸道,一如既往的高贵逼人,一如既往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目视着他走过来,一步步的走近,在她跟前站定。
他看了她一眼,眸子幽深,让人读不懂其中的意味。
安然垂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怕他责怪她灌酒沈月冰。
沈月白却什么也没有说,径直走到沈月冰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冰冰,我们回家了。”
沈月冰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沈月白,又看了看安然,一蹦而起,撒酒疯抓住安然的袖子,“不许你跟陆亦辰回去!我看得出你们关系好!你们眉来眼去,喝了那么多酒,万一发生点什么,我岂不是亏大了!”
安然挣脱了一下,没挣开,“我不会和陆亦辰走。”
沈月冰嘻嘻一笑,“那你跟我走!我得监督你!”
安然垂眸,扳开沈月冰的手指,看向沈月白,“沈总,您送她回去吧。”
沈月白目光落到她身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她,状若无意,“你喝了不少酒?”
安然立刻摇头,“没有,没喝多少。”
沈月白撤回目光,想要抱起沈月冰走,沈月冰无理取闹,开始撒酒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走!我不能让安然和陆亦辰单独待在一起!”
安然忍住蹭蹭上冒的火苗,耐心的解释道,“我没有和陆亦辰单独在一起!”
沈月白在这里,她不能发火,千万不能发火。
这人一向表面上沉静如水,背后阴招多着呢,惹不起,惹不起。
沈月白蹙眉,“她喝醉了,不必解释,她听不懂。”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能否麻烦安小姐随我们先走一截路?”
安然看了看打滚撒泼的沈月冰,点了点头。
沈月白抱起沈月冰往外走,安然远远地跟在后面。
脑袋越来越晕,她想,大概她今晚真的喝了不少酒。
沈月白走到一半,转过身来看她,安然对他歉意地笑了笑,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扶着墙继续走。
沈月白脸色有些晦暗,抱着沈月冰快速进了电梯。
安然见他走了,索性不再硬撑,干脆一屁股坐在长廊上的沙发上休息,等自己清醒了再走。
不知何时,眼帘里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安然抬起头,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宛如刀刻的五官依旧精致,只是一双眼眸里,眼波缓缓流转。
那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深情,好像她是他非常重要的人。
果然是喝醉了吗?
他伸出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沉着冷静,强势霸道,“跟我走。”
安然摇了摇头,“你先走,我现在走不动,我待会儿找代驾。”
而且,陆亦辰应该没走。
多半是躲起来了。
沈月白走后,他会出来的。
沈月白看着眼前醉意朦胧的女人,忽然想起那一晚。
那一晚,她也是这样,满脸绯红的在他身下。
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起,他走向电梯,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温热有力的胸膛贴过来,安然酒醒了一大半,“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
他没有回答,应侍开了电梯,他抱着她,走进电梯。
安然两只手僵住了,蜷缩起来不舒服,又舒展不开,好像怎么放都不对。
他宛若刀刻的五官近在眼前,好像梦一场,鬼使神差的,安然伸出手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身体猛地一僵,喉结动了动,不由自主地别开了眼睛。
至于嫌弃她嫌弃成这样吗?安然嘟嘴,软糯道,“你放我下来,待会儿陆亦辰会来接我。”
他恍若未闻,一个字也没说,只是脸色越发冷厉了。
出电梯后,压根儿没放下她,而是径直走向车子,弯下腰将她放进了副驾驶。
替她系好安全带,他关上车门,上车发动油门。
驶出停车场,帝都的天色已经完全黑尽,天边火红的晚霞早已经退去,朝九晚五的下班时间已过,但道上依旧车水马龙。红灯时他停下车,看向身旁的女子,她安安静静的坐着,静谧而安详。
车内有轻音乐在流淌,安然歪着脑袋坐在副驾驶上,红唇娇艳,突然发了脾气,“吵!”
他伸出手,“嗒”的一声,关了音乐。
车子在繁华的帝都街道上走走停停,安然半眯着眼,半睡半醒,打了一个呵欠,水灵灵的眼掩盖不了朦胧的倦意,“这是哪里?”
“城东。”
她迷迷糊糊地四周张望,仿佛迷失在街头,“城东是哪里?”
“帝都的城东。”
她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帝都?我不是在柏林吗?”
“你已经回帝都了。”
她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回去,不可能……”
他骤然看向她,疑惑不解,“为什么?”
“因为啊,”她笑了笑,很开心,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仿佛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乖巧可爱,“因为汤圆。”
他蹙起好看的眉,疑惑不解,“汤圆?”
“嗯。”
淡紫色的薄唇轻启,他问,“汤圆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沉下声,再次问,“汤圆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仿佛他凶她是罪大恶极的事。
他正要说话,却看到她伸手揉眼睛,他拿开她的手,“安然,别揉眼睛,对眼睛不好。”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缓缓闭眼,他侧过头看去,人已经软软的躺在座椅上睡着了。
车内灯光微微泛黄,照得她侧脸越发清丽动人。
两年了,他已经两年没有好好的看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