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麟锦县二

晚间，兰朝生对躺在地上睡觉的陈余道“走，去林府看看”

陈余嘟着嘴道“师父啊师父，你都不困的吗？”

兰朝生“话多，跟上”

二人来到了林府，林府门上已被贴了封条，兰朝生一个瞬移术，二人便进入院中。

陈余撒娇道“对了师父，这瞬移术你还没教我呢”

兰朝生“回去教你”

如今，兰朝生对于陈余还真是有需则给，陈余想要银龙鱼的红色弯刀，不仅给，还让他取名。大白跟着陈余，便同意让他收下成为坐骑，哪怕就连兰朝生自己都没有坐骑。吴梅子对陈余出言不逊，便献身护犊子，就算是陈余贪财做生意把陌室弄得一团糟，她也只是短时间生了一小会的气。陈余让她给个夸奖她就夸，让她教武功她便教，这对徒儿的默默宠溺还真是甜腻啊。

陈余露出了括号笑，对兰朝生道“师父你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说你讨厌吗？”

兰朝生不解。陈余浅浅一笑道“因为你讨人喜欢，百看不厌”

兰朝生“。。。。。。”

额。。。。陈余心想，确实这土味情话自己说出来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陈余见满目凄凉的林府，道“这林府也真是够悲催的了，林茴被血骨虫侵蚀，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这林海又被割去了头颅，悬挂屋檐之上，看来这林家的仇人真是恨透了他们啊，可这仇人也真是恶到极致了，那府中上上下下八十七口人就连老弱妇孺都赶尽杀绝，真是丧尽天良啊。”

兰朝生道“恶人从来就不会在意别人的生命，那些生命对于他们来讲就如我们脚下这尘沙一般，渺小而无所谓。”

陈余叹气道“这林家虽然也是恶贯满盈，之前染柒柒就是被他们抓来当奴隶的，然后让她们十几个奴隶进行厮杀，只有一人可以活着，大胖的弟弟也是被林府的家丁用乱棍打死的，林府今日的遭遇，也算是给大胖的弟弟报了仇了。”

突然，兰朝生凝眸着陈余，道“对了，你当初招选侍女的时候都是同吃同睡的吧”

陈余“。。。。。。”

兰朝生步步逼近陈余，依旧凝眸审视道“说，有没有看过什么不该看的？做过什么不该做的？”

陈余狠狠地吞了吞口水，心想他该怎么回答啊，当时，应，应该就看了一点点不该看的，只是一点点而已，一次初凝妹子正在屋内换衣服，他开门进去，正巧看到初凝妹子穿着内衬，看见他来了，还对她进行梨涡攻陷的甜笑，好在他是正人君子，急忙闪了出去。还有一次这大胖与他喝酒，直接捧着他的脸上去就亲了一口，他都来不及躲避，然后这喝醉的大胖就豪放的要在他面前脱衣服，他吓的急忙离开了这恐怖的现场，可，可这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要是真的诚实的一五一十交代，恐怕还没回到周府，他就只剩下半条命了，陈余突然发觉自己确实和兰南山有些相像的，都是怕老婆，妻管严啊。

见陈余思考半天，眼眸有些飘忽，兰朝生停住逼退陈余的脚步，道“看来还真有啊，看到什么程度，做到什么程度？老实回答”

陈余紧张道“没有没有，徒儿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过，更加什么都没有做过，徒儿除了会对师父有非分之想外，其他人我都是视而不见的，像我这样一个坐怀不乱之人，师父定要相信我啊”

兰朝生“真的？”

陈余捣蒜般点头，道“徒儿哪敢欺骗师父啊。之前虽说是同吃同睡，但我深知自己是男子的身份，当需注意躲避啊。再说了，一个好男人只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会有其他想法，那是一种心里和生理都无法控制的感觉。就像是我每一次和师父单独在一起，师父摸我喉咙的时候，师父对我微笑的时候，师父吻我的时候，师父守护我的时候，我的内心都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可我只能用仅存的一点点理智，将要燃起的大火扑灭”

陈余的这一段有些露骨而少儿不宜的告白，听的兰朝生才是内心熊熊燃烧，喉咙干渴，虽已是夜晚，但在月下的照耀下已然清晰可见兰朝生那火烫而绯红的脸颊。

陈余慢慢的凑近兰朝生，缓缓地将手握住她有些颤抖的肩膀，陈余磁性的声音从兰朝生上方响起“师父，我现在可以亲你吗？我指的是，嘴唇”

兰朝生像个娇羞的小女子一般，低着头，不敢直视陈余的眼睛，道“在这里，不好吧”

陈余邪魅一笑，道“这里阴气太重，需要我们来撒点爱的种子”说罢，俯身吻上了兰朝生那柔软的嘴唇，将握住肩膀的手移到了兰朝生的腰间上，用力往怀里一推，兰朝生那柔软的小身体一下子瘫到了陈余安全的身体里，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身体那燃烧的烈火。吻着吻着，兰朝生微微睁眼，突然瞟到了在墙角里一个类似于香囊的东西，便扫兴的直接推开了陈余，径直走到角落中。

陈余又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兰朝生的背影，心想，为何每次都这样，就不能好好享受一次二人的甜蜜嘛。无奈，陈余只好追到兰朝生身边。

兰朝生捡起那蓝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对鸳鸯，一看便知是女子送男子的定情信物，兰朝生和陈余相视。

陈余道“看来这凶手是一个痴情男子啊”

兰朝生道“若我没有猜错，这凶手应该是在悬挂林海尸体的时候不慎将系在腰间的香囊掉落，当时这林府又起火，他便没有注意到。”

陈余道“不管怎样，我们这一趟林府总算没白来，而且周小姐那里又有关于凶手的信息，而这凶手又和黑袍之人有关。不过我好奇的是，这黑袍之人和林府究竟有何仇恨。对了师父，我们可以调查一下林府，看看林府之前有没有人与噬天门有瓜葛？”

兰朝生看着陈余微微一笑，踮起脚，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陈余的头，道“我家耳朵就是聪明”

陈余的身体又变的僵硬，心想，师父这个女子太恐怖了，每一次的调戏都撩的他心脏骤停一般，明明刚刚还推开了他的吻，现在又对他露出这么迷人心智的笑容，还，还对他进行摸头杀，难道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完了完了，他真的已经完完全全的沦陷，拜倒在师父的魔裙之下了。

第二日，按照陈余导的假死戏剧便开始进行了演出。而周老爷之所以同意陈余和兰朝生入住周府，是因为周晴告知他兰朝生同意休了陈余，虽然陈余在周老爷眼里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村夫，但无奈也只好认为女婿了，毕竟是自己大肚子的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抛绣球招回来的，虽说这人是穷了点，还是一个被休了的小白脸，但毕竟没有孩子，而且模样还长的俊俏，总比那个三十多岁带着孩子的帐房先生强，若是将陈余好好装扮一番，也能带的出去见人。然而这周老爷确实有些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但如今眼看要被女儿欺骗抛弃，也着实可怜啊。

按照计划，周晴前脚刚出府，就有一个提前安排的可怜穷苦女子跪在周晴的脚下，众目睽睽之下哭嚎着“请周小姐让留我在府中打杂，给我条活路吧”

周晴便扮演着和之前一样的菩萨心肠大小姐，扶起穷苦女子，道“我见你满身泥泞，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此时，门口已围了很多百姓观看。

穷苦女子哭道“婢女的父亲刚刚去世，可惜我们家里没钱，我便一个人用着推车将父亲的尸体埋在了十里外的山上，回来时正巧赶上瓢泼大雨，便溅了这满身的污水。可我父亲去世后就剩我一人了，我真的不知该如何生存下去了，听闻周家小姐菩萨心肠，乐善好施，便无奈之下只好前来请求周小姐能让我留在府中做您的婢女，我洗衣做饭什么重活累活都可以做的”

众人也纷纷道“这小姑娘确实挺可怜的啊”

当然，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周晴必然是将穷苦女子带回了府，让她做了自己的婢女。可是一日后，这穷苦女子便全身出现了红色疹子，口吐白沫死去。周晴命人将其送到坟岗处埋掉，而这位穷苦女子进了府中便死去的消息也是百姓皆知，都传这女子染了瘟疫之症，而将女子推出府的时间故意选在了午时，也正是街上最热闹之时。

两日后，周晴便也全身起了红色疹子，一经传出，这县上郎中无人敢进，周老爷也心存焦虑，既担心自己的女儿，又不敢前往女儿的闺房探望。

前戏做足后，便该迎来尾声了，晚间，陈余将练好的丹药给到周晴，认真道“相信我，没事的”

周晴看着兰朝生和陈余，真挚道“谢谢你们”

兰朝生道“谢就不必了，只要你给我们的线索有用就好，日后也不会相见，希望你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不会后悔”

兰朝生就是这样，嘴硬心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不过是对恶的人，不留坏人，也从不伤好人，这便是她的原则所在。可即便她帮了人，也不必对方用报以感恩的心态回馈她，所以她就会用冷漠的口吻让别人心里凉凉的。

陈余和兰朝生离开周晴房间后的一个时辰，便传来了周晴因染病而去世的消息。

周老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吓的当场瘫坐在地上。

周大在周老爷床边哭着问道“老爷，小姐的葬礼还要办吗？”

周老爷伤心欲绝，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周老爷哽咽道“当然得办了，他可是我周府的大小姐啊”

周大道“可，可是老爷，小姐是因为染了瘟疫疾病才离开我们的，这疾病恐怕会传染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的到无所谓，可老爷你的身体重要啊，小姐虽走了，但周府还得有您主持啊”

周老爷迟疑了一会，痛苦的摆摆手，道“那便葬了吧，多给她烧点纸钱，让她在那边也能锦衣玉食，我的女儿啊，我的外孙啊，你们都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陈余和兰朝生看着周老爷痛不欲生的样子，心中满是惭愧，他们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帮了一个人，却伤了另一个人。

周大和家丁们将周晴很好的安葬后，哭着按照程序烧了些纸钱便离开了。

陈余和兰朝生来到坟前，陈余道“师父，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兰朝生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当你选择了一方，定然会伤害到另一方。这一次我们不是帮了周晴，而是帮了她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像周晴所说，孩子需要父亲”

陈余浅浅一笑，道“师父，你怎会如此之好”

兰朝生莞尔一笑，道“话多”

陈余将周晴从坟堆里挖出后，给她吃了醒魂丹，旋即周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陈余道“你可知你这一死，周老爷身边便没了亲人，从此举目无亲，孤独终老”

周晴满眼泪水，哽咽道“我们都没办法陪父母一辈子，尤其是女儿，只不过我用这样的方式离开，确实很不孝。可人总归是自私的，哪怕对最亲的人，也依旧会先想到自己，我需要新的生活，需要给我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陈余道“好吧，那希望你未来一切都好。”

兰朝生见陈余和周晴聊个不停，冷冷的插话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周晴道“林府被灭的那晚，我正巧偷偷的溜出府和我孩子的父亲相见，谁知竟让我看见了那人的相貌，我与那人擦肩而过，那人身形和公子差不多，他穿着一身黑袍，三十多岁，眉眼柔和，英姿挺拔，并非像是一个嗜杀成性的恶人，他手中没有持剑，但袖口却有一块血迹，我也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才认定他是杀林老爷之人”

兰朝生道“此人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辨认的特征？”

周晴道“有，他的手背上有一个痣”

陈余疑惑道“月黑风高的，你只是与他擦肩而过，怎可能看清手上的痣？”

周晴道“就是因为过于紧张，所以看了他一眼后，我便急忙低下头，眼睛便先是瞟到了他袖口的血迹，随后看到了手背的痣。我的视力从小就很好，即便是夜晚，也依然可清晰看见微小的事物。二位既已帮我逃走，我又怎可能用假话来欺骗你们。虽说我只是一小女子，不像你们可以守卫江湖，但生而为人，也希望我能尽些绵薄之力。”

兰朝生“好，我知道了。既然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结束，那我们就不送你了”

周晴微微一笑，看向远处的方向，道“不用了，我孩子的父亲已经在等我了，谢谢你们二位。我知道你们二位不是夫妻，但，你们看上去很甜蜜，你们眼中有彼此，我祝福你们得之心，不分离”

周晴走后，兰朝生和陈余并肩而行。兰朝生道“虽然凶手的相貌特征大概清楚，但要是找起来也并非容易，手背有颗痣，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兰朝生分析期间，陈余一直侧颚看了兰朝生好几次，又摸了摸后脑勺，一直在找个机会，然而这所谓的机会便是。。。。。。

陈余大喘一口气，牵上了兰朝生的手。兰朝生突然停住脚步，暂停分析和回忆，感觉手已经僵硬了，更加不敢转头看向陈余，陈余见兰朝生并未拒绝，嘴角勾起一丝浅笑，重新十指相扣紧紧牵住兰朝生柔软的小手，对兰朝生道“这男子与女子谈恋爱都是这样走路的，从今后我不想再追不上师父的脚步，我要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走我们未来的每一步，就像刚刚周家小姐所说，得一人心，便白首不离”

兰朝生转身看向他，夜色下，陈余桃花般的双眸尽是温柔。

兰朝生莞尔一笑，道“那你听好了，既然牵了，就不允许放开”

兰朝生眉间的蓝色栀子花瓣在月色的照耀下，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