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寒霜台之战一

江湖主领人的集结令一发出，众门派皆已迅速赶来。

寒殿内，文君寒坐于上座。

他严肃道“今日召集各门派前来是为了最近江湖三大门派被灭一事。为了防止重新上演三十年前的涂炭生灵，这一次，各门派需提前准备，联合抗敌。剿灭时间便定在三日后，众门派的领军人只需带领自己的门派做好布防工作，炼好剑阵。这一次大战你们的性命将无法得到保证，若是有惜命之人，可在此时离开”

文君寒停顿了一会，给了一些考虑的时间。果不然，真有两个小门派的家主带着自己门派之人准备离开，道“我们只是一个芝麻大的小门派，守卫江湖，保护苍生之事，我们无法做到，还望文宫主见谅”

文君寒挥了一下衣袖，道“无妨。那便离开吧”

有另一小门派耻笑道“在小的门派也是这江湖中的一份子，就该有守护江湖的责任，真是胆小如鼠，赶快滚”

刚刚准备离开的那一门派委屈道“我们门派一共就二十多名弟子，若这些人死掉了，门派也就不复存在了。我作为门派之主，必须要保证他们的性命，又何错之有？”

另一个同样准备离开的门派也附和道“就是啊，像我们这样的小门派就是垫背送死的。烟寒宫作为六大门派之首，当然无所畏惧，可我们这样的小门派输不起，难道惜命不对吗？”

突然，一声冷若冰霜的声音惊悚而出“此次大战，都是自愿。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考量，我烟寒宫定不会勉强任何一人。”

两个要离开的门派鞠躬行礼道“文宫主，抱歉了”，随后带着自己的队伍在众多的唏嘘声拂袖而去。

连闲道“文宫主，你说了半天，这敌人究竟是谁啊？而且你说三日后就对战，这敌人明知我们做好了布防，他还能自投罗网不成”

文君寒嘴角一勾道“这敌人是谁，到了那日你们自会知晓。至于他会不会自投罗网，这点你们大可放心。所以如今你们要将自己的门派弟子管理好，精进修炼，三日后，也才能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古秋雪道“既然文宫主都如此说了，那我们各门派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好了”

古秋雪？正是那个玉萝堂的大师姐，炼药痴者。是的，她没死。至于为何没死，因为玉萝堂被灭那晚她并不在堂内，而是去了某一个山中采草药，躲过了一截，如今她便是玉萝堂的代表。

而齐鵷鶵则是作为洗春阁的代表，好在，每一个门派还都有一个遗孤，也算是上天怜悯了。

就在昨日晚间，文君寒将陈余带到了冰殿内。

陈余一脸嫌弃道“喂，老贼人，你这烟寒宫就没有暖一些的地方吗，不是冰泉就是冰殿的，冻死人了。”

文君寒没有理他。

陈余抱着膀子，冻得哆嗦的继续道“我告诉你啊，老贼人，昨日我已经和师父互表心意了，你没机会截胡了，别想再耍什么阴谋诡计，还是趁早知难而退吧。若是你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看在我们如今共同对敌的关系下，我到可以给你介绍几个，你随便挑选，怎么样。小爷我可是对你很大度的哦”

文君寒摇摇头，嘴角不屑一勾。

陈余恼道“喂，我和你说话呢。你不回答，莫非是还要和我争抢师父不成。我师父那种女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拿的住的，你说你好不容易活了上百岁，毁在我师父手里多没面子啊。我不一样，我脸皮厚的很，而且，我师父在我面前又乖又可爱，特别宠我。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年轻，可以陪她走完这一生，现在你知道咱俩的差距了吧，所以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退下吧”

“你在多说话，小心舌头被动掉”文君寒淡漠道。

陈余舔舔舌头，确实，刚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些麻木，变成咬嘴大舌头了。这破烟寒宫，还真是哪里都古怪的很呢。

突然，文君寒从冰床里拿出一件晶莹剔透的银色玉壶，他看向陈余郑重道“这便是寒冰壶”

陈余讶异道“老贼人，你真的要将这寒冰壶给我？”

文君寒纠正道“不是给，是借。既然你是上天选定练破势之气的人，那老夫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陈余拍了一下文君寒的肩膀，眉一挑道“没想到你这个老贼人还真是挺够意思的啊”

文君寒掸了掸被陈余拍的肩膀道“你搞错了，老夫为的不是你，而是这江湖，这苍生”

陈余灿笑道“哎哟，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的。但，虽然我们在对敌上面目标是一致的，可你要是还敢对我师父存有不好的心思，我依旧不会和你做朋友的”

文君寒不屑道“朋友？和你这样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做朋友，才会让老夫失了面子”说罢，一甩袖，负手离开。接着用余光瞟了一眼陈余道“你若想呆在也可以，不过明日大概就成为冰雕，可供观赏了”

陈余急忙跟在文君寒的身后，颤颤道“额。。。就你这破地方，我才懒得呆呢，又冷又恐怖，和你这人一样，没个人情味儿”

文君寒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陈余，伸出手道“既然老夫这么无情，那寒冰壶，还给老夫”

陈余急忙把寒冰壶藏抱在身体里，道“你这老贼人还出尔反尔的，送出去的东西怎能要回啊”

文君寒纠正道“不是送，是，借”

陈余道“哦，好好好，借借借，管他是送是借呢，就算这借出去的东西，也不能就借几分钟就要回去吧。我不说你无情了还不行吗，你人最好了，除了喜欢截胡外，其他还是不错的。你看你，都是百岁的老大爷了，还长的这么年轻倜傥呢，而且地位也高，武力也高。现在我师父都已经站回我这边了，所以我对你也没啥敌意了，不如我们就握手言和好了”说着，陈余嬉皮笑脸的伸出手。

文君寒冷冷一笑，道“可老夫对你，有敌意”说罢，甩袖离开。

陈余冲着文君寒的背影，撇嘴道“切，你以为小爷我愿意和你做朋友啊，还不是因为拿人手短，要想借这寒冰壶一用，否则，我才不会和你说好话呢。哎对了，那锁元鼎怎么办啊。喂。。。老贼人，还有事呢，走那么快，年龄虽大，腿脚倒挺利索的嘛”抱怨一通后，紧忙追上文君寒的脚步。

终于追到文君寒的旁边，他认真道“对了，那锁元鼎在黑袍的手里，明日我就去偷过来，而且，再过两日便是月圆之夜，你选在三日后请君入瓮，围剿黑袍，想必就是打算我练成破势之气后直接除掉黑袍吧”

文君寒道“是，老夫正是如此的打算。可，偷锁元鼎一事你不可去，我会安排寒骑卫兵去偷取的。”

陈余道“上一次这黑袍在揽叶峰截杀我的时候，我给他下了毒，虽说那梅毒针只是擦破了他的手臂，但那毒性十分强烈，即便是懂得解毒的辰星君也无法将此毒解开，所以他如今应该正是调息身体的阶段，而且，我去偷成功的机率应该会高一些。再说，这是我的事情，我不想让其他人因此而丧命。”

文君寒郑重道“听着小子，这不是你的事情，这是天下，是这江湖的事情。而你，更是唯一一个可以练破势之气之人，所以你的命，不属于你自己”接着，又道“而且，我还有第二份计划，如若寒骑卫兵没有偷取成功，那便在三日大战之时，当场抢夺。桑落这个孩子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锁元鼎，他必会带在身上。那日，我便会护你练成破势之气”

陈余道“这个方法虽说可行，但萧桑落那么敏锐的一人，当然知道我们会布下天罗地网来抓他，他又怎会自投罗网呢”

文君寒嘴角一勾，道“所以说，你还是年轻，很多事情不是他想不想，而是他无法不按着我们的想法来。正因他此时身重剧毒，所以内力包括他的吸元大法都会有所损折损，敌人的危机便是我们的时机。而我们只需要声东击西，一方面派人偷取他的锁元鼎，而另一方面则找到林旋遗体所藏之处带回烟寒宫，无论哪一方面得手，都定会让他乖乖来此”

陈余恍然，拍着巴掌道“老谋深算啊，要不说你是个老贼人呢。你把萧桑落最重视的两样东西抢了过来，以他那个自负的性子，又怎会躲起来呢。而且，我们要是抢到了林旋的遗体，还可以因此威胁萧桑落，让他拿锁元鼎交换，然后我们在灭了他。既然如此，那锁元鼎还是我去偷好了，我保证，即便没成功，我也定会保住自己这条小命的”

还没等文君寒再次恼怒拒绝，倏然，“不行！”从一旁传来两个同时响起的声音。七叔和海老走了过来。

陈余惊讶，道“你们怎么在这啊”

七叔道“我和海老正巧路过，便听到了你与文宫主的谈话。文宫主这是一妙计，由被动变为主动，但文宫主说的对，偷锁元鼎一事你这小子不可盲目前去，虽然我不知你们所说的破势之气是何种力量，但定是能维护江湖稳定的武力。你这小子虽说已经到了大得上的级别，但对付那黑袍还是以卵投石的，应该不会有一丝的胜算，不过就是去送死罢了。所以这件事，就由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去做吧”

海老道“是啊。小鬼头，你是我外孙，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不自量力的送死呢。而且，若我没有保护好你，等你娘来了，我更是无法和她交待了。我们两个都老了，活的也差不多了，临了临了还能为江湖做些事情，也算是好事一件。你们这些年轻的少年们，就不要着急上前锋了，日后这江湖还得靠你们守护呢”随后又对文君寒道“文宫主，寒骑卫兵虽然是精炼的兵团，但，修为毕竟不够，想要从黑袍手里夺走锁元鼎，一丝胜算都不会有。而且，这样的兵团日后江湖定会需要，所以这一次的任务，就交给我们这俩老头吧”

陈余心中涌上一股伤心之感。迟疑了一会，他左手抱着七叔，右手抱着海老，道“什么临了啊，你们身体都健健康康的，在其他地方才算是中年，所以这一次一定要胜利归来。到时候，我可会有大奖励的”

七叔拍拍陈余的背，笑道“好，为了你这个大奖励，我们也能平安归来的”

海老也笑道“我还没和外孙好好的生活呢，怎么可能就轻易离开啊，再说，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我可是云虚派的海乙真人。”

文君寒也道“二位，这萧桑落隐忍多年，如今魔气又很强大，想从他手上拿走锁元鼎确实不易，定要多加小心。同时我也会派寒骑卫兵去偷取林旋的遗体，所以，即便不成功，也无妨。”

七叔和海老同时礼貌拘礼，道“谢文宫主”

随后海老又道“文宫主，我这外孙虽然淘了些，但还是很有修炼天赋的，日后还望文宫主多加照料”

文君寒道“海乙真人请放心”

陈余担心道“文宫主说的对，如果实在拿不到锁元鼎也没关系，命重要，不可硬战，你们两个老头听到了吗”

七叔嫌弃道“又啰嗦。不是说自己是个洒脱的人吗，送个别还啰里啰唆的。行了，事不宜迟，我和海老今晚便动身”

七叔和海老就这么去执行偷取锁元鼎的任务了，看着二老离开的背影，陈余满脸的惆怅和焦虑，他心中祈祷“一定要平安归来，一定”

而后，文君寒也将寒骑卫兵派了出去，偷取林旋的遗体。同时，各门派都已经开始阵法演练，烟寒宫的弟子也在进行机关和布防。

这一夜，陈余牵着兰朝生的手来到了屋顶，他道“师父，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接吻的地方，你有印象吗？”

兰朝生蹙眉，有些抱歉的摇摇头。

陈余浅浅一笑道“没关系。既然师父忘记了，那便重新再来一次。上一次是师父主动的，这一次换徒儿来”话音刚落，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抚在兰朝生的腰间，向前一推，兰朝生整个身体便紧紧贴在陈余的身上，随后陈余眼帘低垂，深情凝视着兰朝生，呼出的热气让兰朝生的心痒痒的，不断乱跳。

陈余低沉魅惑的声音传进兰朝生的耳朵，“这一次，师父不要再忘记了”，说完，头微低，直接吻上了兰朝生那柔软的唇瓣，陈余嘴角轻轻一勾，心道“还是师父的味道，甜甜的，冰冰的”

兰朝生先是愣了一样，猛地睁大双眼，突然，一段类似的记忆貌似在脑中拂过，她又紧张，又享受，好喜欢这桃花般的味道，为何如此沉醉。渐渐的，兰朝生合上双眼，无所畏惧的只去迎合陈余的热吻。

然而此时在屋顶下方有一双冰冷的眼眸正在紧紧凝视着他们，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像是海啸来临一般，翻涌无比。可刹那间，那海啸似乎又慢慢退了去，虽然依旧不是风平浪静，但那海水却柔和了许多，可看上去，却夹杂一丝凄凉之感。随后，那眼眸消失了。

兰朝生轻轻移开陈余的唇瓣，双手环住他的腰间，将头依偎在他的胸膛，道“这个感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陈余将下颚轻抚在兰朝生的额头上，道“上一次我在这里对师父说过，原本以为对师父是日久生情，可其实当我从第一次见到师父开始，便已一见钟情。若不是月生台下看到师父，或许我还没有那个胆量男扮女装进入朝生门。师父的眼睛有宇宙，是浩瀚无际，神秘幽深的宇宙，当时看到后，我便想去那片宇宙探索，更想与那片宇宙融合在一起。”

兰朝生媚媚一笑道“如今，这片宇宙只有一个你”

陈余又将兰朝生搂紧，道“师父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说几句让我无法自拔的情话，深深沦陷。不过，我愿意。而且我终于知道为何老娘会给我取名为陈余了，因为我们我们在一起，便是余生，便是有你。所以我和师父就是上天注定的，谁都别想逃”

然而，当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陈余心底却道“我真的不想逃，不想将你一人留下，老天爷啊，我求你，不要让我食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