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灵·落四

咚咚咚。。。

又是那该死的敲门声，萧桑落躺在床榻上，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个莫名的弧度。

还没等萧桑落去开门，那扇门便被外面的兰百灵推开，随后一把熊抱住萧桑落，萧桑落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到，就见他僵硬的站在那里，双手张开，不敢去触碰那柔软的小身体。

接着，兰百灵又捧起萧桑落的脸，在他的唇瓣上用力一嘬，笑的十分灿烂道“这是我的还礼，以偷袭还偷袭，是不是很公平啊”

萧桑落急忙咳了咳，什么？她昨日不是都醉的一塌糊涂了吗，连走路都无法走了，怎么会？

兰百灵得逞的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全都忘了啊，嘿嘿嘿。。。我这个人啊最大的优点就是即使醉酒，醉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第二日醒来依旧能清晰的记着前一日的事情，所以。。。小落落，你露馅咯”

萧桑落忽的感觉脸颊发烫，原来被拆穿心思是这种感觉啊，像发烧一般，大脑有些眩晕，他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想说些习惯性的冷漠言语，却如鲠在喉。

兰百灵又是偷笑着，像个娇羞的小女人一般抓起萧桑落的衣袖，摇晃着道“那，今天我们是不是就是在一起的第一天了”

什么？在一起？萧桑落似乎在用自身的功力去控制这麻木的身体。然后道“想必百灵姑娘是搞错了，桑落，并没有对百灵姑娘有任何想法，并且，也不会同百灵姑娘发生其他的关系”

刷！兰百灵放下了那白色的衣袖，显然萧桑落的心失落了一下。

兰百灵道“昨日是你主动亲我的，你别以为你遮住了我的眼睛，我就不知道是你了，你身上的味道，还有你走路时的声音我全都刻在了脑子里。小落落，我还要怎么和你表达我的心意你才会知道啊，这样不知羞的每日和你告白，不是因为挑逗你，而是真心唆使，控制不住的。爱情有什么复杂的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的明明喜欢着，还非要躲着，隐忍着。再说了，我们俩又不是门不当互不对的那种人家，所以老天既然能让我们相遇，就证明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又何必要逆天而行呢？”

逆天而行？这句话刺痛了萧桑落的心，他这十年来，不是一直都在逆天而行吗？他有他的使命，有他今生要去做的事情，而这个让他躁动不安，心烦意乱的姑娘就是个意外，他不允许他的生命中出现意外。

萧桑落冷漠道“这一切都只是百灵姑娘自己的臆想而已。桑落昨日的确亲吻了姑娘，但那只是还礼，还你那夜对我的照料。我知晓姑娘的心意，所以这样的还礼，百灵姑娘，可满意？”

空气突然沉寂，兰百灵就这么直钩钩的盯着萧桑落，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她摇着头，不相信道“不是的。。。我能感觉到你。。。”

这一次换萧桑落打断了兰百灵的话，他无法在听她的告白，那每一句，每一个字，还有那真诚而充满阳光的声音他都不想在听了，否则，哪怕自己有一身的功力，都无法控制平息他那急促的心跳。

他冷笑道“感觉？难道姑娘认为自己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必须要喜欢姑娘吗？桑落一直都说过，对姑娘只是出于礼仪，并无其他非分之想，是姑娘一直对我抱有期望。不过，很抱歉，恐会让姑娘，失望了”

当萧桑落‘失望了’这三个字一出的时候，伴随而来的便是兰百灵伤心的泪水，人们都说，人在开心时留下的泪水是甜的，在难过的时候留下的泪水是咸的，可为何，她此时的泪水却是苦的，而且苦到了心里。

兰百灵哽咽道“你说真的？认真的？”

萧桑落没有回答。

兰百灵又道“那如果我现在回到朝生门，你会不会想念我，会不会后悔对我说了这么多扎我心的话？”

萧桑落沉默了一会，道“既然姑娘想回到朝生门，那桑落定会派人安全护送”

兰百灵嘲笑着自己“我的真心算是错付了，我的一见钟情变的好可笑，可笑到我连笑都笑不出来”说完，转身，准备离开。然后，她的脚步却停下了，脑中会想起陈余对她说过的一句话“百灵小姐，如果有一天他拒绝了你，但你不相信他是真的拒绝你的时候，你就要强吻他，他要是迎合你，就证明是喜欢你的，要是嫌弃的将你推开，就是不喜欢你。人的表情或许可以作假，但心不会，身体啊，更是不会”

想到这，兰百灵心中一定，是死是活最后一击，她霸气转身，一个大步迈到萧桑落面前，抓起他的白衣领子，用力往自己的身体一拉，然后狠狠的吻上了那冰凉的唇瓣。

怦！怦！怦！萧桑落再一次听见了自己要爆裂的心跳声，这个时候他应该躲开啊，应该推开她，可是为什么，哪怕大脑不停的在催促他，他的身体却似乎有了自己的思想，不仅不逃避，还想，还想紧紧搂住。还有，她那温柔的嘴唇怎会如此的炙热。。。她在干什么，她的小舌头竟然在往自己的口腔里送，为什么，好想占有，那味道，好甜，似乎比那颗他最喜欢的梅花树味道还要香甜，要不要搂紧，要不要，究竟要不要。。。

然而，就在萧桑落抬起手，准备环住兰百灵腰间的时候，这个炽热而浓烈的吻戛然而止了。萧桑落悬在空中的手僵硬在了那里，似乎被点了静止穴一般。

兰百灵大喘着气息，揉着萧桑落的脸蛋儿，道“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呼吸了”

萧桑落喉咙干裂，不知所措，慌乱不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兰百灵也脸颊绯红，如同日出的红晕，她的笑更是如阳光般绚丽，依旧气喘不匀道“紧张了吧，害羞了吧，现在身体是不是很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手在发抖，心怦怦直跳，就像要蹦出来一般，我是，我现在整个人都飘飘欲仙的，不过，我好喜欢这种感觉啊。原来，这就是爱情带来的悸动和浓烈”

萧桑落依旧闭口不言。

兰百灵笑道“行了，今日我就放过你了，想必你应该也和我一样需要调息一下，否则就会病的更严重了。小落落，你听好，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诚的，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的，无论你怎么赶我，怎么冷漠我，都没关系，我知道那不过就是你的伪装。你是喜欢我的，而且是和我一样的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所以，我追定你了。”告白完，转身，在离开前又转头窃笑着道了一句“小落落，你现在的脸已经红到和猴屁股一样了哦。。。”然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萧桑落急忙去摸了摸发烫的脸庞，又抚在胸口上，去感受那狂跳不止的心脏，旋即，那双手颤颤抖抖的握了拳，他，他真的输了。。。

傍晚，萧桑落来到那颗梅花树下，来平定自己烦躁的内心，突然，在梅花树的另一端露出一双小手，然后用那个手的两根手指夹住萧桑落的衣袖。

萧桑落那刚回到原本位置的心又悬了上来。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扬起，听起来有些斥责的语气，道“你怎么在这里？”

兰朝生娇羞的从树后走出，嘟嘴道“你生气啦？我，我不过就是回屋以后也无法调息自己的心跳，所以见你每次都来这里，想必无论是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这里的花香和安静应该都会给你一些帮助，所以，我也就来了。这次，真的是偶遇”

萧桑落眉头紧皱，似乎无论兰百灵用何种语气和他说话，那该死的心脏总是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动。随后，萧桑落转身，道“既然百灵姑娘在这里，那我就先回了”

“哎。。。”兰百灵依旧夹着萧桑落的衣袖，撒娇道“既然遇上了，那就聊会天也可以啊”

萧桑落道“我很忙，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和百灵姑娘，聊天”

兰百灵蹦跳着凑近萧桑落，那呼出热气再一次让萧桑落的全身发痒，她道“那你要去哪里，我也去。你需要忙什么，我也可以帮忙的啊”

萧桑落刚要说话，啪！兰百灵用手堵在了萧桑落的嘴上，甜笑着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肯定又是要赶我离开的话，我才不想听呢，虽说我知道那些都是假话，但我听了心里还是会难受，所以日后你只要一开口想要说拒绝我的话，我就会像这样，堵住你的嘴。这一次是用手堵，下一次可就说不定用什么咯。。。所以，小落落，你还是趁早不要再说那些故意让我伤心的话了，否则我就算轻薄了你，也都不会觉得愧疚的”

兰百灵的大胆侵略、直球进攻，完全让萧桑落招架不住。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冷静理智，一心只有复仇的毫无感情之人，可每次在这个姑娘这里，却总是会败下阵来，无法赶、无法逃、更无法将自己心底那莫名其妙的感情告诉她。

兰百灵眉眼弯弯，凝眸着萧桑落，轻声问道“小落落，我有一个愿望，可不可实现啊？”

萧桑落道“百灵姑娘的愿望为何要问我”

兰百灵道“因为只有你才能实现啊。我，我想看你的眼睛，好不好”

什么？萧桑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道“不可。。。”

兰百灵嘟嘴道“可是，我好想看那双在白色布条下的清澈双眸，我想去抚摸它，亲吻它，给它更多的温暖，更想有一天，能够让它看见我”

萧桑落身体略微颤抖，蹙眉道“它，不好看”

兰百灵笑道“不，它是你一部分，我喜欢你，所以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更想都知道”

见萧桑落沉默不语，兰百灵又走近了些道“那我现在要看了，你要是不躲的话就证明你愿意”

萧桑落的大脑在拼命的告诉他，不可以，要躲开，这双眼睛怎么可以给旁人看，而且。。。它一定很丑陋，若她看了不喜欢怎么办？突然，萧桑落镇定了一下，刚刚的他都在想些什么，为何要在意这个姑娘的感觉。

然后，就在兰百灵要扯下那白色布条的一瞬间，萧桑落轻微转身。

兰百灵脸上挂上了失落，不过，旋即她又浅浅一笑道“没事，小落落不想让我看，那我就不看，来日方长嘛，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成为小落落最信任的人。”

不知为何，萧桑落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内疚油然而生。

倏然，兰朝生挽起萧桑落的胳膊，道“那作为补偿，小落落给我弹首曲子听吧。我知道你会箜篌，不要不承认哦”

萧桑落疑惑道“百灵姑娘，从何而知？”

因为箜篌是林旋在世的时候教的他，自从林旋死后，箜篌便被放在了风旋斋，在从未有人碰过，兰百灵当时也只是个孩童，又怎会知道呢？

兰百灵嫣然一笑道“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十二年前，我随叔父一同来过这锁梅庄，然后误闯到了这扶桑院，就看到一个如傲雪一般的小男孩在梅花树下弹着箜篌，梅花的花瓣落在了小男孩的白衣上，那个场景就如同一幅画一般特别的美好，我看的如痴如醉，小男孩脸上的青涩笑容，还有那如泉水般的双眸，都让我移不开眼睛。虽然那箜篌弹出的乐曲不是很完美，但依旧刺激着我的耳膜，搅动我的心。所以，那一刻，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当我再一次见到你时，你背对着我，站在这颗梅花树下，我就知道，你是那个小男孩，是我恋恋不忘，那个弹着箜篌，总是会出现在我梦里的男孩”

原来，原来当时的那个小女孩是她？当年，兰百灵闯入到扶桑院的时候萧桑落便知道，因为他从小的听觉就很异于常人，他知道小女孩在那边偷听，所以他才笑的，才想去展示的，那个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在散发着闪耀的光芒，他一直都感觉锁梅庄很清冷，但这个女孩似乎给这清冷填了一束火，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暖了起来。可是，就在他放下箜篌的时候，小女孩，不见了。

萧桑落也同样回忆着，但，他没有说，这份回忆就留给他一人知道吧，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弹着箜篌的小男孩了。

兰百灵将头靠在萧桑落的肩膀上，道“所以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天生一对啊，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存在我脑海中的小男孩，而且，当我这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萧桑落此刻好想去抚摸兰百灵的脸庞，可是他刚抬起手，又缩了回去，在他的人生中，所谓的情爱都是奢侈的。倘若日后百灵知道了他所作的一切，又怎会如现在一般，对他浓情深爱。

萧桑落轻声道，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道“那你等着，我去将箜篌取来”

兰百灵灿笑道“嗯，我等你。我永远都会等你，一直等你，一直一直一直等你，走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