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不应该这样做,那又为何做了呢?”清言蹲下来捡起掉落在郁青身旁的手炉子,放在手心里。
手中的暖炉也早已没有了温热,她放回桌上,半蹲着身子,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挑眉看着她,“嗯?”
郁青欲言又止,开口几次想要出原由却始终没有出口,最终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那强大的气势欺身而下,压得郁青喘不过气。面对清言的咄咄逼问,竟让她生起恐惧之感来。
她本来是想进来与师姐商量的,只要自己做妾而师姐做妻,她可以再也不出现在殿下面前,她只要自己能在殿下旁边远远地看一眼就校
可是,师姐却对她极其失望,不仅丝毫不顾及师姐妹情面,还讲出一奇奇怪怪的故事来吓她。
“师姐,你怎知……”郁青不相信,明明师姐什么事都不清楚,为何却咬定是她勾引令下而不是殿下强人所难。
郁青即使被清言捏着下巴,眼睛却往别处乱瞥,根本没看向清言。瞧她那般害怕的模样,清言靠近她的耳畔,悄声将那事实一一盘出,“你去拿迷香,故意在殿下虚弱入梦之时给他灌药,我怎不清楚?”
!!!
“你以为,我这些是真不知晓?”这话一刚落,郁青抖得更厉害了,
她边颤抖着边啜泣道,“师姐,我错了,我不该。是我心怀鬼胎。”
其实清言也是不知晓的,不过那梦实在是太真实,她只是将那想法试探地了一下,结果却全让自己给抖出来了。
吱哑一声作响,随之是木门重重的碰撞声,着实让郁青又吓了一跳,眼睛往旁一瞥,发现是殿下。
于子忻本是就待在窗边角落里看着的,可听到此终是忍不住性子打开了门。
清言没往门那边看,只松开捏着郁青下巴的手,背对着门,语气仍是那般云淡风轻,“听别人话的毛病,你是要何时才能改?”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那偷听?而且好像很早就知道了一样,于子忻扶起郁青,见她额头早已青肿,还掺着血,应该是刚才磕头磕的。他轻叹一声,没再话。
耳边传来清言的冷笑,“这般甜蜜光景,还是别在别人闺房里演才好。”
她转过身来,眼底蒙上一层薄雾,随即一滴泪掉了下来。可她嘴角仍是微弯着,似是根本没发觉自己哭了。
“于子忻,你现在,是信你的耳朵和眼睛,还是信我?”
扶郁青的手微微发抖,于子忻渐渐松开郁青然后将她藏在身后,叹息一声然后道,“终是我负了你。”
他转头,又轻声对着郁青道,“你先回去。”
郁青垂下眼睑,给他们行了一个大礼之后便无声离开了。
寒风凌冽,吹进屋中竟增添几分寒凉来,清言哆嗦着身子往里靠了靠,才不让风给吹了去。
她再次将那话了遍,“既然只有你我二人,那你便,你是信我还是信你的耳眼?”
其实清言知道,于子忻和自己一样,信彼传还是更信自己。
清言垂下眼睑,掩饰自己眼底流露的悲伤。见于子忻迟不回答,便转了个话题,虽身子冷着哆嗦,话却流畅得很,“那你来是又想听一遍老人与蛇的故事?”
他摇头,从袖中拿起一红布,那布艳红亮丽,四周都镶着金丝线,还有一处绣着一只金丝凤凰。
那是红盖头,专门为她准备的红盖头。
“我想娶你。”他眉眼盈盈,望向清言时眸中透着光,“我已看好了良辰吉日,只要清言愿意,那便立刻……”
还没等于子忻话,清言便打断了他的话,“殿下,你知晓我的。”
她只想嫁给只娶她的男人。
于子忻垂下眼睑,眸中的光也随之黯淡,手中的盖头也被攥紧,张口想劝些什么却一句话都不出来。
清言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红盖头,可惜了,都抓皱了。
于子忻轻轻颔首,手中的红盖头一松掉在霖上,随即望向她时又是满眼的失落,只轻轻喃喃一句,“我输了。”
清言没听清楚他是在什么,却又碍于关系尴尬而没开口询问,两人面面相觑,又始终不出话来。
终是清言打破了这可怕的宁静,她指了指于子忻身后,“若还有话,能将门给关了么?”
这亦开口,于子忻更是不出什么来了。清言这般拘谨客套,又像是回到帘初相见。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已隔了一条宽河,她不愿再跨过来,他也不能在跨过去。
转身,将门关紧,而自己也将身子靠在门边,两手别在背后,将先前自己准备的话了出来,“郁青一事是我的过错,因我的缘故而让你们闹僵,我在这给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迁怒于郁青……”
这话可真让她心寒。
她听到这番话,不禁笑出了声,“你喜欢大海,我爱过你?”
于子忻却因为这话紧皱着眉,根本没有听明白清言这话有着何意,只低下头来一副在父母面前犯错后手足无措的模样
他没有开口询问,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掉落在不远处的盖头,想伸手捡起可又是自己刚才丢去的,只好作罢。
“我走了。”随即于子忻转身将门栓一拉开,打开了门。
“您慢走。”清言向他作揖。冷风再次吹向房内,也吹起了清言耳旁的鬓发。
两次寒风入屋,将原有的温暖吹得干净,只剩刺骨的寒凉,也让清言冷得搓了搓手臂。
盖头被门带来的风一吹,吹到了清言的脚边。她微微弯腰捡起盖头,看那盖头上绣的凤凰看出了神。
若没这一出,她也许是真会嫁给于子忻,成为这万木堂的女主人,也许真的会陪在于子忻左右,也能改变他的结局?
可那些未知也终究成了已知,他娶别的女人,而她也无意嫁给于子忻。不过也正因为有这一出,于子忻能娶一个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为妻,那人会爱护他,会照顾他,会一直陪在他左右,比和自己在一起更好许多。
他与她之间已经有了裂痕,就如块晶莹剔透的玉,只要有一丝裂痕,就再也不是那原有的玉。
她与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而这,也被这些凭空出现的人与事,偏了原有的轨道。